我跟三爺在外面散了一會兒步，正好消消食，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卻怎麼都停歇不了。

臨別的時候，我看到車子早已在一旁等候，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會回來，一想到這些，我不由手抱住了他。

三爺抱住我，他的下正好抵在我的頭上，對著我說道：“跟我一塊回去吧。”

雖然這個主意很吸引人，但我還是微微搖了搖頭：“你有你的家人，我也有我的家人啊。”

以往，都是一家人聚在一塊，今年，恰逢我爸的不太好，錢錢正月初五就要去學校準備高考。所以，這一年，我還是想留在家里陪著家里人一塊過。再說，我跟三爺在一起不到半年的時間，就這樣跟著他回了家，影響并不好。想到這些，我便不由有些退卻了。

三爺沒說我，只好揮手跟我告別，不過好在這是個信息化的時代，電話微信方便的很，雖然不能近距離知到彼此的溫度和氣息，但借由這些電子設備，兩個人還是可以隨時看到對方的臉，聽到對方的聲音。

送走三爺后，我回去的時候看到錢錢站在超市門口等我。

我看著，不由問道：“外面這麼冷，你怎麼不進屋待著？”

北京干冷的很，在外面待著真的能凍狗，錢錢就這麼站在那里，我真擔心一個不小心就凍冒了。

“我等你呢。”錢錢笑著對我說道，上前來挽住我的手，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對著我說道：“姐，今天晚上我跟你一塊睡吧。”

我們倆只有在小時候一個房間的時候，才在同一張床上睡過，至今為止，一晃也有好些年了。忽然聽到錢錢這麼說，我沒有拒絕，微笑著點了點頭：“好啊。”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們倆靠在床上，說起許多小時候的事，好像時間一晃就回到了年。兩個人徹夜長談，直到第二天大中午，這才睜開眼睛從床上爬起來。

今天是三十夜，雖然和以往一般過年，但家人之間的卻牽扯的更深了。這一年來，我們家發生了很多事，雖然有很多糟心事，但不得不說，這些事確實讓我們家里人的變得更深了。

大家一起看春晚，一起年，我和錢錢兩個人一塊走到臺上地放著小小的星棒，看著閃爍的星星點點，迎來新的一年。

臨近十二點的時候，我接到了三爺的電話，在他那邊，還能聽到一些煙花的聲音。北京的空氣質量不好，自然嚴煙花炮竹，這個時候忽然聽到三爺那邊的聲音，我連忙問他：“你那邊是不是在放煙花？”

三爺沒回答，只是迅速開了攝像頭，將天空的景呈現給我。我看著那一朵朵五六的煙花在空中絢爛地綻放，的好似于一個話世界一般。

十二點的鐘聲響起時，我聽到三爺隔著電話對我說道：“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新年總是能讓人覺到異常的喜悅，恰逢論文和工作都不用忙的時候，我在家里一連睡了好幾天的懶覺，吃了睡，睡了吃，跟頭小豬仔沒什麼兩樣。但這樣的生活，何嘗不是一種幸福的姿態呢？

但我的幸福并沒有持續多久，初五那天，原本我們一家人準備一塊送錢錢去學校，可我卻在中途接到了一個電話。

其實，我早就想過遲早會有這麼一天，心里卻一直期盼著這一天能來的遲一點。可人算不如天算，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將電話掛斷后，我來不及去送錢錢去醫院，跟爸媽知會了一聲后，趕收拾了一服趕往車站。

這個時候的票還是不太好買，車的商務座都被賣了，只剩下一等座，但這會兒，我哪里管的了這麼許多，趕買了一張票上車。

只是還沒等我上車，眼眶里凝聚的眼淚就怎麼都止不住，一顆顆的眼淚跟連珠串子一般，不斷地往下掉。

我哭的雙眼迷離，心口好像有一塊地方被生生地挖開，有種撕心裂肺的疼，心里一遍遍地問著為什麼，為什麼這件事竟然會變這樣，為什麼一個好端端的人，竟然會說走就走？

三個小時的車程，我一路坐的頭暈腦脹，下車的時候，小牛在車站接我。兩個人面后，沒多說什麼，徑自趕往姐的家。

雖然海城是個大城市，但姐的家卻在海城附近的一個小縣城里，輾轉又坐了一個多小時的車才到了地方。

先前急著趕過去，可是等真到了地方，看到家門口掛著白布的時候，我卻忽的停住了腳步，覺腳步像是被灌了鉛似的，怎麼都不了……

☆、191 紅塵事纏綿

191紅塵事纏綿

到后來，還是小牛將我一路扶了進去。

姐家里頭沒什麼人，只有一個年邁的和一個堂叔輩的小侄子。后來我才知道，是家里唯一的兒，不過父母自小離婚，跟著爸爸生活。媽早年跟了另一個男人跑了，他爸在工地上干活的時候跟人起了口角，被人活活打死。雖然最后賠了一點錢，但畢竟只是杯水車薪，對于不敷出的家庭本支撐不了多長時間。

當時剛好隔壁有個從小一塊長大的姐姐在北京工作，姐就跟著一塊去了北京，誰知去了才知道是做那種工作。可一個沒有學歷、沒有背景的人，如何才能在偌大的北京生活？

雖然開始也掙扎過，但一想到家里還有一位年邁的要贍養，自己的日子還要過，姐到底還是下了海，一下海便是那麼多年。

當初青蔥水靈的一個小姑娘去了北京城，誰能想到，等到回來時，卻已經壽命無多。

我想，若是彪爺還活著，姐可能還會燃起一些想活下去的想法，但彪爺死了之后，也斷了活著的心思，將這些年存的錢給之后，就一直待在家里，安靜地等待著死亡。

當初，還對我說要去自己之前沒去過的地方走走看看，我想，后來也許是為了給和自己無依無靠的小侄子留下一些錢，所以才選擇了在家里終老這一條路。

年紀已經八十多歲了，就連走路都巍巍的，需要拐杖才能走路。還有一個沒爹沒媽的小侄子，過了年剛滿十五歲，還在上初中。

雖然年紀是十五歲，但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小營養不良，面黃瘦，整個人看著也就是十歲的樣子。

這樣的人家，即便是辦一場葬禮都難以持。

姐過世的消息，還是小牛告訴我的。跟我比起來，倒是有心多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得來的消息，在姐離開之后，第一時間就趕到了海城，專程來送一程。

今天還只是初五，過年的喜氣還在所有人的面上蔓延著，卻并不屬于我們。

我跟小牛兩個人一塊將姐的尸送到殯儀館火化，在睡夢中死去，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的小侄子發現。死的那麼安詳，沒有一痛苦，不知是不是上天給最后的厚待。

我跟小牛一塊去殯儀館的時候，那個小侄子跟了上來，對我們說道：“姐姐，我也想跟你們一塊去。”

最開始，我其實還擔心這樣一個沒見過生老病死的孩子會害怕這些事，但出乎我的意料，雖然這個孩子看著比實際年齡小的多，但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心理年齡異常的孩子。

在看著他那雙求的眼睛時，我實在拒絕不了，就將他帶在了邊。

殯儀館空曠的很，人不是很多，在辦完手續后，那里的工作人員便將姐的尸推進去火化。最后一眼看到的時候，即使閉著眼睛，脂未施，但還是那麼，的那麼從容，那麼驚心魄。

其實，我真懷疑是不是只是睡著了，跟我們所有人開了一個玩笑，可不管我們怎麼哭著的名字，到底還是沒有醒來，一直沉睡著，不再睜開那麗的雙眸。

姐家里的人只剩下一個和一個小侄子，其他并沒有什麼親近的親戚，也沒什麼好的朋友來送，整場葬禮只有我、小牛和的兩個家里人，特別的孤單。但至，我們還陪著。

雖然我跟小牛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又是人，之前本沒理過這樣的事，但面對一個老人和一個孩子的時候，我們只能努力地撐下去。

這是我第一次參加葬禮，親經歷葬禮的每個流程，但說真的，這樣的事經歷過一次之后，我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那心痛的覺，只是一次便那麼難忍，更何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擊呢。

我和小牛合力辦完了姐的葬禮，而姐的那個小侄子也總是默默地在一旁幫忙。他真的是個特別懂事的孩子，懂事的讓人心疼。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話說得一點都不錯。

姐下葬的那天，我和小牛去鎮上買了一些家里用的東西和一些冬天的羽絨服給和那個孩子。

年紀大了，在看到這些新服的時候，一個勁兒地推辭拒絕：“你們來家里幫忙已經很謝了，怎麼好意思再讓你們破費呢？再說，姐之前給了我不錢，真的不用你們買這麼多東西回來。”

我將服套在了上，孱弱的看著格外虛弱，一雙手凍得冰涼：“，您就收下吧，姐留的錢，就給您養老和孩子上學吧。以后，你們家里要是到什麼困難，就打電話給我，我能幫的上的一定幫。姐之前幫了我不，我做這些是應該的。”

臨走的時候，那個小男孩追了出來，對著我和小牛兩個人問道：“姐姐，你們要回家了嗎？”

“恩，我們要回北京了。”從火化到下葬，安排后事差不多花費了三天的時間，現在也差不多要回去了。三爺早已回了北京，他的電話在昨天就催來了，但我和小牛還是等到將這里的事都安排完了之后，才選擇了回程。

那個小男孩看著我們半晌無語，不知過了多久，看到他定定地說道：“謝謝你們。”

小牛笑著了他的頭：“沒事兒，姐姐也就偶爾做做好事。”

我看著他，沉沉說道：“年紀大了，以后家里就要靠你了。”

那個小男孩扶著送我們上了回海城的車，離開的時候，我聽到那個瘦弱的小男孩對著我們揮手：“我秦野，以后，我會去北京找你們的。”

“好，我們等著你考上北京的大學。”

車子一路疾馳，漸漸將一老一的影遠遠地甩在了視線范圍之外。

我看著坐在我旁的小牛，心里不有些慨萬千。不知是不是因為我一直看著，最后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對著我訕訕說道：“要不是想著最后沒什麼人會來送，我才不會跑那麼大老遠找罪呢！”

我看著撇“狡辯”的樣子，覺得其實可的，也善良的。之前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們一直于敵對狀態，兩個人因為三爺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說真的，當時我還覺得這個人特別的討厭，又特別的裝，除了一對之外什麼都沒有。

可是，我錯了。

評價一個人，并不能只看一個人的表面。

的外表用堅實的盔甲武裝著自己，殊不知，的心卻比任何人都來的。真的，我本沒想到，最后來送姐的人，竟然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