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但還是沒猶豫多長時間，就直接點了接聽。

“喂，怎麼了？”電話接通后，我對著他問道。

他那邊停頓了一段時間，時常長的幾乎讓我以為電話那頭并沒有人，而這也只是一個胡撥錯的電話而已。

就在我“喂”了好幾聲后，終于聽到三爺的聲音隔著電話響起：“不吵了，和好吧。”

很簡單的六個字，卻不知他是在想了多久之后，才對我這般說起。

“好。”在說這話的時候，我的眼眶里已經有了淚水。

“今天是我的生日，回家陪我吧。”

生日？

事實上，當我聽到這個字眼的時候，腦海里首先閃現的是一片空白。

后來，一直到我看著手機里的日期，才恍然想到，對啊，今天居然是三爺的生日。

該死的，我竟然把這件事給忘了。

“對不起，我……”我疚得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跟三爺說這件事，覺自己本就沒臉見他。

“念念，你回來就好。”他的聲音中帶著難以言喻的溫，讓我的心里不由地覺到了一陣暖意。

我們曾那麼激烈地爭吵過，但到了現在，終究還是他率先做出了讓步，讓我回家去陪他，回我們兩個人共同的家。

而在這個時候，登機的提示音忽然響起。機場里的聲音一般都很大，隔著電話，三爺自然聽到了這聲音。

但見他對著我有些不解地問道：“你現在在機場？”

“恩，我要……”我原本想騙他說自己去出差，可想了想，還是不忍心欺騙他，干脆對他說了實話，“我要去一趟海城，有很重要的事。”

一聽到“海城”這個字眼，我覺三爺的語氣瞬時淡了很多，對著我喃喃問道：“就不能明天再去嗎？”

“抱歉，我今天你可能不能陪你了，我現在要登機了。”即便我很想回去，即便我也知道這次我的離開，我跟三爺好不容易才和好的會再一次面臨吵架的局面。只是，我真的只能選擇去海城。

我等不了明天。

“對不起。”說完這話后，我甚至不敢再跟三爺多說什麼，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在這個時候，排隊過登機檢票的人已經寥寥無幾，我趕走到了登機口，檢票過后一路沿著長長的通道上了飛機。

兩個多小時的飛機，但這一路上，我的心一直懸在嗓子眼的位置，始終不曾放下來過。

一下飛機，我趕跟徐嘉若取得了聯系。

他就在出口等我，而讓我意想不到的是，秦野也在。

雖然，我去看他們的次數并不多，但這個小男孩還是記住了我。他一看到我，就哭著朝我這邊跑了上來，一把抱住了我：“念念姐，嗚嗚嗚……”

“乖，別哭了，一定會好起來的。”我拍著他的背，溫聲哄著他，即便就連我自己也知道，想讓重新好起來，是件特別困難的事。

“車子就在停車場，我們現在就去醫院吧。”徐嘉若走上前來，對著我說道。

“好，我們去醫院。”

就在今天晚上，徐嘉若給我打了電話，說姐的忽然病危住進了醫院，現在還在手室里搶救，已經到了命懸一線的地步。

那是姐的。

自從姐過世后，我就一直在暗中照顧著他們。之前為了防止喬燃拿他們作為要挾來對付我，我甚至到了海城都不敢來看他們，只能讓同樣在海城的徐嘉若在平日里，幫我多多照顧他們一家。

若非如此，徐嘉若也不會在病危的那一刻，就及時給我來了電話。

這位善良而淳樸的老人，對于我而言，就像是我的親而言。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曾經，我在會所工作的時候，姐幫了我不，而如今不在了，我自然有責任幫忙照顧的家人。

一路上，秦野這個瘦弱的孩子一直在車上哭著，而我則是焦急地問著徐嘉若：“醫院那邊，到底怎麼樣了？”

徐嘉若苦著一張臉，對著我喃喃說道：“還不知道，但況并不好，醫生并沒有多把握，只能盡力救治。”

在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即便不照鏡子，也能覺到現在的自己面發白。

怎麼會這樣呢？

即便年紀已經很大了，但之前我去看的時候，明明還那麼健康，怎麼一下子就腦溢進了醫院呢？

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整個人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

我匆匆買了最快的一班飛機，推掉了跟三爺之間的約定，因為我知道，這里還有一位長輩在等我，一位……我不見可能會讓我后悔一輩子的長輩在等我。

徐嘉若用最快的速度將車子開到了醫院，在他開車來接我的時候，他還派了不人在那里看著。至于秦野，徐嘉若擔心他會做傻事，就一直將他待在邊，便也跟著他一塊來機場接我。

手室里的燈還亮著，連帶著等在手室外眾人的心，一直懸在半空中，本就放不下來。

在這個時候，我無比想念著上次給我做的那一桌飯菜。其實菜很普通，只是一般的家常小菜，但那一桌，滿滿的都是這位老人的一片拳拳赤子之心。

秦野到底是個還在上初中的小孩，到這種事完全慌了神。他自小跟相依為命，對的絕對比我深得多。如今，到離世的時候，他無疑是心里最難過的那個人。

我完全將他當做自己的弟弟看待，這麼一個瘦弱的孩子，在本該無憂無慮在學校里學習的年紀，卻過早地承了太多生活對他的不公。而現在，老天爺何其殘忍，又要奪走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我將他抱在懷里，即便這個時候，我已經難地本說不出一句話來，但只是這麼簡單的抱著，就像是兩個傷的人一塊相擁取暖，只是希能在這個時候，能給這個過分年的孩子一點安和一點暖意。

我們一行人在手室外一直等到了凌晨一點鐘，手室的門才終于打開。

在醫生出來的第一時間，我們就立刻沖了上去，對著醫生急切地問道：“醫生，況怎麼樣了？還好嗎？”

只是，醫生并沒有給我們想要的回答。他抱歉地對我們搖了搖頭，說道：“抱歉，手失敗了。趁著還有一點時間，你們再跟最后說說話吧。”

這個意思，無疑是在讓說言了。

真的，就要走了嗎？

明明現代的醫療水平已經那麼先進，明明醫院里已經可以救助那麼多人的病，可為什麼，并不是手功的那幾個人之一。

“你騙人!你騙人！你害死了婆婆！是你害死了婆婆！”在聽到這個消息后，秦野就跟瘋了似的不斷拍打著宣布消息的醫生。

當你至親的人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那是一種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苦痛，就像是經歷十八層地獄的浩劫，依舊還活著的人，并不比已經死去的人好過多。

“秦野，你冷靜點，別激！”徐嘉若趕將秦野攔下，而在這個時候，的病床已經被護士推了出來。

“…………”

我趕哭著跑了上去，靠在的病床上，心里難過的本不知道該說什麼。

秦野抱著的不肯放手，里還不住喊著：“婆婆，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好不好婆婆……”

這是在我的生命中，為數不多的看到這個堅強的男孩子流淚。當初姐過世的時候，他哭的無比傷心。而現在，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也離開了。

命運對他真的太過殘酷了。

而此時此刻，我的眼淚也已淚流河。

“傻孩子，哭什麼？婆婆只是要去見佛祖了，你該高興才對。”對著秦野安道。

行佛，平日里秦野去上學的時候，就去佛堂念經，在可以拿到一些報酬的同時，誦讀經文也是的好。

人因信仰而有所畏懼，而心懷善良。

隨后還看到了，努力地想要將自己的手抬起來，眼神牢牢地對準我的方向：“念念，你這孩子怎麼也來了？”

“是，，我來看你了。”

樹靜而風不止，子養而親不待。

這是這個世界上最為難過的事，而如今，我無比痛恨之前的自己為什麼沒多來海城看看。殊不知每見一次，就真的了一次。

“念念，這些日子，多虧你和徐先生老是照顧我們……咳咳……”這話剛說到一半，就努力地咳嗽起來。的面本就蒼白，這麼一咳嗽，整張臉漲一朵褶皺的花一般。

“，您別說了。”我哭著握住的手，含淚對著說道。

的話說的很慢，幾乎是咳嗽著在斷斷續續中說完了整段話：“念念，你是個好孩子，真的多虧了你。的不中用了，要走了，求求你……能不能幫我照顧秦野，他還小。要是這個孩子……咳咳……我真的就是死了也不安心。”

“，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秦野的，我會好好照顧他的。”我連忙對著保證，這是老人臨終前的心愿，無論如何我都該滿足。

“謝謝，謝謝了……你是個好姑娘……咳咳……我們家阿能認識你，是的福氣。”的眼神中帶著幾分懷，慨著說道，“現在，我要去找我們家阿了，也不知道以前一個人在那里過的好不好。現在，不用怕了，去陪了……”

我面上的眼淚本一點都停不下來，一自己的臉，全是淚水，本也不干凈。至于眼前的視線，早已模糊一片，只知道牢牢抓著的手，似乎這麼做，就能讓時間就此停在這一刻，就能讓不要走。

姑婆走的時候，我心里特別的難，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讓自己終于從悲傷中走了出來。沒想到，只是過了這麼短的時間而已，這麼短的時間，卻要我再經歷一次生死的告別。

悲歡離合、生離死別，聽著再平常不過的事，可當你真正經歷這一切的時候，才會切到，這一切竟是那麼痛！

“小野啊，婆婆的乖孩子，以后要聽念念姐的話，好好讀書知道嗎？咳咳……看到你有出息，就是死了也高興……”在生命的最后，將我和秦野的手握在了一起，將這個弱小的年托付給了我。

沒什麼信任的人可以依靠，只能選擇我來繼續照顧他。

這是一位老人臨終前最后的愿，而在我握著秦野的手時，我也在心里暗暗發誓，自己一定不會辜負的囑托，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這一個晚上，過的真的特別難，心里就像被什麼東西生生地堵著，堵得連最起碼的呼吸都覺得無比困難。

第二天，我在徐嘉若的幫助下幫籌辦著喪事。

這位看到流浪漢，都會請他進屋子里來吃一頓飯的人，這位善良了一輩子的長輩，老天爺怎麼就舍得收了的命呢？

在這些天，我拋下了在北京所有的一切，拋下了工作，專心籌辦的喪事。

我們之間雖然沒有緣關系，但真的，就像是我的親一般。我敬，也。

對于的離世，我整個人就像是一行尸走一般，幾乎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