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恬恬抱著沈念深好一會兒, 眼淚把沈念深前的服都打了。

寒風呼嘯吹著，沈念深下意識將圈了一點，低聲道：“先回家好不好？外面冷。”

孫恬恬這才點點頭, 從沈念深懷里出來。

低著頭, 抬手了眼淚。

沈念深看見孫恬恬眼睛, 這才發現不對勁，急忙捧住臉, 將臉抬起來。

一雙眼睛紅彤彤的, 臉上還掛著淚痕。

沈念深頓時皺了眉, “怎麼哭了？”

他抬手給孫恬恬了眼淚, “是不是你爸媽知道我們在一起了, 不同意？”

孫恬恬忙搖頭，“不是。”

看著沈念深，想到媽媽剛剛說的事，心里一酸, 眼淚又控制不住地涌了出來。抬起手，右手輕輕地在沈念深臉上，視線被眼淚模糊, 看不清他的臉，聲音哽咽到抖，“沈念深，對不起, 沒有陪著你……”

沈念深不知道孫恬恬為什麼哭, 但一見掉眼淚便心疼, 忙抬手幫眼淚，聲安，“沒關系，別哭，我好的。”

孫恬恬聽見沈念深說自己好的，眼淚頓時掉得更兇，“為了賺錢連命都不要了，也好的嗎？”

眼睛通紅，地盯著沈念深。

沈念深渾一震，眼里閃過一震驚和難以置信，“你……”

他千叮嚀萬囑咐，不準任何人告訴孫恬恬他之前去打地下拳擊的事。“恬恬……”

孫恬恬拉住他手，“先回家吧，回家再說。”

沈念深看著孫恬恬通紅的眼，嚨發干，半晌，才低低應了一聲，“好。”

沈念深牽著孫恬恬往巷子里走，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一時間，氣氛有些凝重。

樓梯間沒有燈，上樓的時候，沈念深小心翼翼地扶著孫恬恬，“慢點。”

孫恬恬抓著沈念深的手，輕輕嗯了一聲。

到了三樓，門前總算有了，沈念深在走廊的天花板上安了一個黃的燈泡。

沈念深出鑰匙開門，屋里黑漆漆的，沒有開燈。

沈念深走在前面，手將門邊的開關按下，客廳瞬間亮了起來。

孫恬恬站在門口，想起上次來這里找沈念深。沈念深攔在門口，不讓進去，一臉冷漠地說，有什麼事就在外面說。

他那時候真是冷漠啊，冷漠得甚至覺得沈念深真的完全忘記了，當天晚上回到家，在墻角嚎啕大哭了一晚上。

如今想起來，那時候其實還是有怨過沈念深的，但是現在看著他，想到他那時候獨自經歷的事，除了心疼再也沒有別的緒了。

走進屋，沈念深幫拿了一雙拖鞋，“是我的，有點大。”

孫恬恬聲音輕輕的，說：“沒關系。”

換了拖鞋，往屋子里了一圈，著聲音，小聲問：“外婆呢？”

“睡了。”

孫恬恬哦了一聲，拉住沈念深手，“去你房里吧。”

“嗯。”

沈念深牽著孫恬恬去他房里。

沈念深搬家以后，孫恬恬這還是第一次來他家。他的房間比以前更小一些，床更小了，書桌也小，但不變的是，房間依然收拾得干干凈凈，很整潔。

孫恬恬一進去，轉就把房門關了，還上了鎖。

沈念深見孫恬恬關門，還鎖門，下意識問：“怎……”

“服。”

沈念深：“……”

孫恬恬走到沈念深面前，直接手幫他了羽絨服外套，跟著是里面的襯，沒有一點猶豫，抬手就解他紐扣，紐扣解到第三顆，沈念深終于握住了孫恬恬的手，目很深地看著，言語間帶著點笑意，“你這樣會讓我誤會的。”

孫恬恬愣了愣，抬頭問：“誤會什麼？”

沈念深角彎起笑，“你說呢？”

孫恬恬怔了兩秒，明白了，“誤會也沒關系。”

說著，又繼續解沈念深襯扣子。

沈念深握住手，眸幽深，表忽然變得嚴肅，“恬恬，別這樣。”

“我看看。”

昨晚在酒店，因為喝了酒，暈暈乎乎的，也沒注意看沈念深。

剛剛從家里跑回學校去找沈念深的時候，想起很多之前被忽視過的細節。

記得沈念深外婆做手的時候，程朵旁敲側擊問了好幾次，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外婆。知道，程朵其實是想讓去陪陪沈念深。

但那會兒傷心得厲害，實在不想再去面對沈念深。

后來程朵還小心翼翼地我跟提過幾次，說沈念深真的可憐的。但那時候一心想把沈念深忘了，完全沒有往別的地方想，也沒有發現程朵好幾次在面前言又止，好像有什麼話要說。

剛剛在車里給程朵打電話，問沈念深去打地下拳擊的事，程朵才終于在那邊說了：“他當時傷得很重，從拳擊臺上下來的時候，渾都是，他看見我，強撐著意志對我說了一句，不要告訴恬恬。之后他在醫院住了三天，回到家又在家里躺了整整一個星期才能下床……”

“那陣子都是我和許厲在照顧他。后來他稍微好一點了，老是一個人拿著手機發呆，后來我才發現，他手機里全是你的照片，他在想你。”

程朵說到這里，沉默了很久，再開口，聲音都帶了點哽咽，“我問他要不要告訴你，你猜他說什麼？他說，不想讓你難過。”

孫恬恬把沈念深的服下來，他比以前更結實了。

手掌輕輕覆在他膛上，目落在他前一道深的舊疤痕上，傷口已經好了，但是疤痕還在。

孫恬恬不知道黑市拳擊是什麼樣的，沒見過，只是聽說那是可能會死人的地方。

手指輕輕上他前的傷疤，腦海里全是程朵在電話里跟講的那些話，眼淚克制不住的，大顆大顆地掉下來，“疼嗎？”

沈念深握住手，看著，“早就不疼了。”

孫恬恬嚨脹痛得厲害，低下頭，又去檢查其他地方，哭著問：“還有別的傷嗎？程朵說你當時渾都是，在家里躺了整整一個星期才下床……”

孫恬恬一直知道沈念深忍力很強，能讓他在床上躺整整一個星期，一定是傷得很重很重。

忽然嗚嗚地哭出聲音，抱著沈念深，渾都在發抖，“對不起阿念，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你了那麼重的傷，我一定不會離開你，就算你趕我走，我也不會離開你……”

哭得不能自抑，想到在沈念深最艱難最孤獨的時候，自己卻沒有在邊陪著他，甚至還在埋怨他在怪他。

一直覺得自己這段時間過得很辛苦，卻不知道沈念深比艱難百倍千倍。

再辛苦，也有父母哥哥著，他們為了讓開心，帶出去旅行，滿足所有的要求。可是沈念深卻只有一個人，他要賺錢，要照顧外婆，沒有人能幫他，也沒有陪他，就連都不在他邊。

孫恬恬哭得滿臉眼淚，嗓子好像被火燒著了似的，哽咽得幾乎發不出聲音來，“你那時候……想不想哭呢……”

沈念深被孫恬恬哭得不了，眼睛也控制不住地酸脹。忽然間，好像真的又回到了那個時候，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

他那時候白天讀書，晚上去打拳，深夜拖著一傷回家，原本已經很疲憊了，可是躺在床上也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孫恬恬的影子。

他在這世上孤獨地走了十幾年，孫恬恬是他灰暗人生里唯一一抹。

那時候想不想哭啊？

哭過吧，在每個深夜想想得不了的時候，躲在被子悄悄掉過眼淚。

孫恬恬哭了很久，才漸漸平靜下來。抬起頭，手了沈念深的臉，紅著眼睛看著他，“阿念，以后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著你的，就算你趕我走，我也會陪著你，再也不讓你一個人。”

沈念深眼睛也紅，看著孫恬恬，好一會兒，嚨里才沙啞地發出一個字，“好。”

他抬手幫孫恬恬眼淚，聲音低低的，“乖，別哭了。”

孫恬恬點點頭，幫沈念深把服穿上，隨后又抱住他，右臉在他膛上。

沒有說話，就這樣抱著他。想把這些日子沒有給他溫暖，一次全部給他。

沈念深回抱著，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也沒有。

屋子里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響。

過了很久，孫恬恬才抬起頭來，著沈念深，聲音小小的，“沈念深，我今天留在你這里好不好？”

沈念深微怔了瞬，問道：“你不回去嗎？你哥哥的生日怎麼辦？”

孫恬恬道：“沒關系，爸爸媽媽都在家，明天很多親戚朋友也都要過去，沒關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