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裴川哥哥也喊不出口了。
貝瑤心中有些難過,然而這年還不到十歲,涉世未深,這時候的心,最後想起來,也隻是一段不好的過往。
那天以後,裴川拒絕穿戴假肢。
蔣文娟卻不能接:“我們家用了一大半錢給你安假肢,你現在說不戴了,難不要一輩子坐在椅上!”
然而男孩像隻被到絕境的孤狼,手指泛白,始終不肯妥協。
假肢最後被鎖在了箱子裡。
裴川六年級的時候,發生了兩件事。一件事是初二的丁文祥,被黑.社會的人砍斷了雙手。
班上傳得紛紛揚揚,裴川冷冷勾了勾。
離當初那件事過去兩年了,誰也不會想到這件事會和一個六年級的小年有關。
沒過幾天,或許是他做壞事的報應,裴浩斌和蔣文娟離婚了。
當初羨煞旁人的兩夫妻,離婚竟然是靜默無聲的。
貌似和平,又似乎含了無數探究不得的暴風雨。
蔣文娟默默地離開了他們的生活。
裴川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他推著椅要去找母親,裴浩斌第一次歇斯底裡:“你想去哪裡找?現在有新家有男人!你找得回來嗎?你以為是想看見我還是想看見你!”
明明四月是春天了,裴川卻覺得無儘的冷。
裴浩斌緩了緩,半晌抹了把臉:“對不起,爸爸不該說這種話。”
“沒關係。”裴川垂下眼瞼,許久自己回了房間。
清明節的時候,裴浩斌沒來接裴川,蔣文娟也離開了裴川的生活。
一場大雨突如其來,所有孩子都要麼被提前送了傘,要麼被接回家了。
裴川著雨幕,想起了小時候那場冰雹。小朋友們都被家長接走了,他不願意離開,執拗地要等母親,最後老師隻能無奈地陪他在兒園等了一.夜。
似乎從最初,到後來,似乎什麼都沒變,人長大了。
正直、善良、大方,沒有帶來一點好運和改變。他驅著椅,有種撕裂天地的恨意。
五年級那邊,雨中跑過來一個小影。
裴川抬起頭冷冷看著的時候。
貝瑤撐起傘,舉在了他頭頂。
天幕下,隻有一把傘。
雷聲轟鳴,那時候貝瑤其實並不太能看清他的表。
憂心地看著糟糕的天氣,小半邊肩膀被淋了。
如果這個人不是鄰居家的小哥哥,如果他爸媽沒有在這時候離婚,貝瑤是不會跑過來的。畢竟誰也不喜歡熱臉冷屁.,和他還並不。
從小時候到現在,裴川都對沒有好臉。他不喜歡自己,貝瑤為了避免尷尬,也一般不會和他往來。
然而這麼多年,對裴川最初的印象就是母親口中的他。這是個小英雄,用一雙.換來了無數家庭和。
英雄不該被世界拋棄,應該被敬重。可是似乎大家都忘了他的失去。
護著傘下的小年:“我們回家吧,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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