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要賜死,可以選擇毒酒,白綾,剪刀,匕首。因為這樣死,還能保留全。
但是下令斬,便是砍去頭顱,首分離,這本是對罪大惡極的人才會如此的。
誰都知道上醫冤枉,但是冤枉又如何?這宮裡每年死去的人冤枉的佔去了大半數。
溫意顧不得去看宋雲謙了。皇帝要斬上醫,讓想起自己是怎麼死的。幫一個病人做手,病人死了,病人的父親遷怒於,一刀捅向。做醫生最大的悲哀,就是醫生本不是神,他們不是萬能的,但是所有的病人都希能夠有迴天之。要知道,生死病傷,是每個人都難以避免的,在病人眼中,醫生的存在,要麼是救治生命,要麼是用來埋怨責難。
若說太醫院是兔死狐悲,那麼溫意是傷其類。與上醫一樣,因為救不到病人,而被病人的家屬判了死刑。這也是溫意如此迫切為上醫求奔走的原因。
首先是去了太醫院,調取了當日上醫開的藥方,也問過院判大人,院判大人說藥方無誤,聽到溫意要為上醫奔走,院判立刻把自己與龍飛寫的陳書給溫意,讓上呈給皇帝。
如今,距離午時,隻有半個時辰了。
溫意不知道皇帝在哪裡,問了幾個宮,都說不知道,領著嬤嬤和小著急地在宮中行走著,見人就打聽,但是也不知道皇帝如今到底是在書房還是在自己寢殿裡,當然,也可能是去了太後宮裡,或者去了看宋雲謙或者是其他種種可能。
溫意轉了一會,跺腳道:「不要找了,我們去午門!」
午門是皇宮的正門,百上朝,首先要在午門等候。
溫意疾步飛奔,早已經把嬤嬤與小甩在後,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自己有腳傷,卻毫也不覺得疼,彷彿的痛覺神經已經被破壞了。
午門很大,一左一右有兩扇小門,說是小門,其實也不算小,隻是相比正門稍微小一些。
午門的空地上,已經站立了好幾個人,沒有手錶,不知道現在到底過了午時三刻沒有。
隻是瞧見空地上並無跡,心中稍安,應該還沒到。
這不,剛想著,便見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急忙回頭看去,隻見兩名獄卒押著一名髮鬢淩,衫破損的中年男子出來,他雙手雙腳都上了鐵鏈,幾乎是被人半拖著走出來的。沒有穿鞋子,雙腳跡斑斑,這一路走來,想必都是在這樣被強拖過來的。
溫意急忙上前攔下,問道:「上醫?」
上醫抬起黯然無神的眸子,瞧著溫意,他見過溫意一麵,是在鎮遠王妃難產當日。他有些愕然,「王妃?」
獄卒不認得溫意,但是聽上醫這樣稱呼,不由得側目而視,恭謹而又嚴肅地道:「王妃,請莫要阻止卑職們執行聖旨!」
秋日的在頭頂直下來,午時,即將到來。溫意一路奔跑過來,額頭上有細碎的汗珠,在日下閃閃發亮,急速地道:「他是無辜的,不能砍!」
獄卒皺著眉頭,道:「王妃,卑職是奉了皇上的聖旨,要把犯人押往菜市口。」
「菜市口?不是在這裡砍嗎?」溫意一愣,午門斬首,不是在午門斬首的嗎?
獄卒好笑地道:「此乃午門,是莊嚴神聖的地方,怎麼可能在這裡斬殺罪犯?如今已經將近午時,午時三刻,必須要斬殺犯人,此乃皇上聖旨,請王妃莫要為難卑職!」
原來是午時三刻,溫意心中暗自慶幸,幸好來這裡截住了。沒時間研究推出午門斬首到底是在午門斬首,還是要經由午門押送犯人出去菜市口,隻想阻止這一場悲劇。
既然人在這裡被截下了,自然就不能輕易放走。
溫意抬頭看著獄卒,道:「人是冤枉的,我不能讓你們帶他走。」
獄卒為難地道:「冤枉不冤枉的,和卑職等無關,卑職隻是奉命行事,王妃若是覺得他冤枉,可以去找皇上。」
溫意道:「我會去找父皇,求求你們,給我一點時間,暫緩行刑!」
獄卒搖搖頭,「這個,除非是皇上聖旨下,否則,卑職不敢耽誤行刑的時辰。」
溫意急了,道:「到底是人命一條,你麼怎能如此狠心?」
獄卒抬頭,正地道:「王妃,逆旨行事,到時候死的就是卑職等。」
上醫抬頭看著溫意,語帶激地道:「王妃肯為微臣奔走,相信微臣是清白的,微臣已經激不盡,他們二人也是奉命行事,王妃不必為難他們,隻求微臣死後,王妃能為微臣正名,莫要牽連了微臣一家,那麼微臣即便是在九泉之下,也會激王妃。」
溫意搖搖頭,「不行,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冤死。」溫意見獄卒不肯讓步,也有些急了,想起電視劇裡的老套劇,猛地拔下自己的發簪,抵住自己的脖子,威脅道:「你們若是敢帶上醫走,那我就死在這裡,到時候,你們一樣無法差!」
以前覺得這種自傷的法子很愚蠢,但是原來人在沒有辦法的況下,是多麼愚蠢的行為也做得出來的。
雖然愚蠢,但是有效果。
獄卒們愣住了,麵麵相窺。
有幾名侍衛走過來,他們應該是負責押送上醫去菜市口的侍衛,上前問清楚了狀況,其中一個沉了一下,道:「你們馬上去稟報皇上,請旨過來。」
其中一名侍衛應聲,旋走了。
溫意就這樣在日頭下僵持著,不敢放開簪子,怕侍衛過來多走的簪子。雖然沒見過他們施展武功,但是也知道能在皇宮裡當差,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維持著一個姿勢,足足等了半個時辰,才見剛纔去領旨的侍衛急匆匆地回來。
跟著他一同前來的,還有鎮遠王爺。
鎮遠王爺見到溫意,便連忙喊道:「,放下簪子。」
溫意見到他,鬆了一口氣,道:「王爺,您來得正好,我看過上醫給安然開的方子,葯沒有過重。」
鎮遠王爺瞧了上醫一眼,道:「但是,安然確實是因為服用了他開的葯而加重了病。」
溫意解釋道:「就算沒有服用他開的方子,安然的病也會日漸加重,他是先天疾病,所幸是有上醫的方子,才能保住命。」上醫開的方子,都是保守的退黃方子,適用於一般的黃疸,所以,就方子而言,他是沒有任何的過錯。而且,也所幸是他開的方子能穩住病,病日漸重,因素很多,和方子是沒有關係的。
鎮遠王爺聞言,沉了一下,有些為難地道:「但是,父皇親下的聖旨,金口一開,隻怕覆水難收!」
溫意見鎮遠王爺也是這樣說,頓時急了,道:「王爺,到底是人命一條,將心比心,上醫也有家人,他出事,他家人得怎生著急難過?再說,他若是罪有應得,我也就不管了,但是我明知道他是無辜的,若我置之不理,變相是我害死了他,我下半輩子,隻怕也要活在疚中。王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請王爺三思。」
鎮遠王爺有些,說真的,旁人的生命於他而言,確實不重要。但是一句將心比心,讓鎮遠王爺心中一震。當然,也要說時機的,若是之前這樣跟鎮遠王爺說,他未必會放在心上,未必會同。如今他經歷了差點失去摯的打擊,以及子生死未卜的況下,溫意的話,便說進了他的心坎。
溫意見他神和緩,便又加了一句,道:「如今安然還沒過危險期,實在不宜在這個時候徒增殺戮。」
鎮遠王爺一抬頭,道:「好,本王跟你去見父皇請旨!」
溫意神一鬆,落下心頭大石,他若是願意跟自己去求皇帝自然是更好的。知道自己人微言輕,說的話,皇帝未必會相信,尤其皇帝金口已開,要他收回命,難於登天。但是有鎮遠王爺陪同做說客,那況就大不一樣了。
鎮遠王爺命侍衛先暫緩行刑,他領著溫意去書房找皇上。
鎮遠王爺在來到書房之前,謹慎地對溫意道:「這湘北水災,湘南旱災,讓父皇甚為頭疼,這幾日他都在與大臣在書房商議賑災一事。聽前伺候的人來報,說父皇這幾日心不大好,你一會莫要說話,本王問你,你方回答。」
溫意心激,抬眸道:「是,一切聽王爺做主!」
鎮遠王爺微微頜首,嘆息一聲,「本王往日還真的錯看了你,以為你……」鎮遠王爺終究沒有說下去,隻是神有些釋然,彷彿心生安。
溫意眸熠熠,雖不明白他說什麼,但是也可以聽出他對的人格沒有懷疑。
來到書房前,鎮遠王爺命人進去稟報,前伺候的總管鍾正從書房裡出來,輕聲道:「今日災區來報,說出現疫,加上皇上已經知道你們攔下罪犯一事,如今正在震怒中,王爺謹慎說話。」
鎮遠王爺道:「謝公公提醒。」
鍾正嘆息一聲,「災區況一日未穩,皇上的心都是焦躁不安的,王爺,若皇上態度強,還是莫要強求,自保為上。」
溫意心中一震,蹙眉凝眸看著一臉為難的鐘正,知道這一趟,並不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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