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對林老師,一直這麼慣麼?”
我看著一臉糾結的顧醫生,笑道:“家裡兩一男,他屬於稀有資源。”
醫生失笑: “那你以後對你丈夫也會這麼好麼?”
我點點頭:“我媽的表率工作做得實在太到位。”
從辦公室出來,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掏出手機撥給閨:“三三,我好像看上我爸的管床醫生了。”
三三:“親的你終於開竅了!上!勾引!撲倒!”
我:“81年的。”
三三:“名花有主的咱不能要啊,趁早收手,罪過罪過,阿彌陀佛~”
我:“不像有主的啊……剛才去他辦公室,他還問我,是不是以後對丈夫也像對林老師這麼好。”
三三:“居然公然調戲你,有況。打聽打聽,沒主的話趕快撲倒。”
我:“跟誰打聽?”
三三:“跟本人打聽!”
我不得不承認,學工程的生有種難掩的霸氣。
我:“……沒經驗。”
三三一副恨鐵不鋼的口氣:“你個傻孩子!你可以在閒聊的時候不經意地提起,比如你孩子多大了之類的。”
我不得不再次承認,學工程的生總能找到你找不到的路,如同在一張麻麻的地圖上找到一條便捷的小道,這是職業特點。這讓學地質的我十分愧對自己的專業……
三三:“抓時間,啊,你也老大不小了。”
誰老大不小了!你們這群給我惡意虛漲年齡的混蛋!我果斷地掛斷。
打完電話回病房,剛好上隔壁病房張伯伯出院,兒子兒媳忙前忙後,小孫子扭頭看到我,了聲小林阿姨。我掏出口袋裡的巧克力遞過去,他頭,走過去幫忙。小家夥道了聲謝,興衝衝地往外跑,一頭栽到正進門的顧醫生上,抬頭一看,小屁一扭,跑開了。
“慢一點跑。”顧醫生收回目,臉上笑意淡淡,扶了扶眼鏡,“小孩子好像都怕醫生。”了口袋裡的筆,拿過床頭櫃上的藥袋寫服用方法和注意事項。
我深呼吸,力求表淡定,口氣隨意:“那顧醫生有沒有孩子?”
醫生頓了頓,抬頭看著我:“沒有,我沒有孩子。”
“笨!你應該再接一句‘單否?’!”三三回我短信。
我鬱悶地天,沒有孩子又不是沒有家室,沒有對象。
醫生筆跡:笨!有對象沒孩子我會說“還沒生”。
(我:誰聽得懂你那麼晦的暗示)
我從病房出來準備回賓館洗澡睡覺,正好顧醫生從隔壁房間查房出來回辦公室。
我跟在他後兩米,看著他曲起手指一邊走一邊用指關節間或敲一敲走廊的扶手,輕輕的聲音,頗有點自得其樂的味道。我發現他在心比較愉快的時候,會用指節叩東西,比如辦公桌,矮櫃,走廊扶手。在心比較不好的時候,會把手放在上,然後食指指尖輕點。這大概是他下意識的習慣。
不由得想到鄰居家十個月大的寶寶,媽媽是李斯特迷,手機鈴聲是《鐘》,每次一有來電,寶寶就會跟著重音拍自己嬰兒床的木欄桿,腦袋一點一點,相當自得其樂。想到這,我忍不住笑出來。
醫生突然回過頭來——我並沒有笑出聲音啊。
人正在笑的時候如果突然剎住,表會特彆像吞了蒼蠅,所以我乾脆地保持笑容。病患家屬對醫生微笑,他應該習以為常。
醫生禮貌地衝我翹翹角,把手收進了白大褂的口袋,繼續往前走,我看見他耳朵紅了。
下午一點回到病房,我被娘親派去醫生辦公室拿林老師的檢報告。還沒到正式上班時間,辦公室裡的醫生們正在聊天。一位陳姓醫生調侃道:“顧魏,你快去報名那個千人相親大會吧,藥效快,療效好。不要浪費資源~”一群人跟著起哄。
“你給我報名費嗎?” 顧魏涼涼地頂回去。
“顧醫生——”我敲敲門。
背對我的人一僵,猛地回頭:“嗯?”
“我爸爸的生化全套——”來得真不是時候。
“哦。”他從座位上站起來,飛快地翻著病曆夾,“嗯,嗯——我看了一下,指標——都合格,脂肪今天掛完,明天就可以停了。”
我看著他有點手忙腳的樣子,忍住笑,道了聲謝就出來了。走出門兩步,聽到陳醫生的聲音:“顧魏,你臉紅什麼?”
我出手機發短信:“一個會被調侃去相親大會的男人——”
三三一個電話追過來:“你走狗屎運了!真被你上落單的了!”
怎麼說得我跟拐賣良家婦男的人口販子一樣?
下午五點半。顧醫生去護士站翻一份患者的ct片,正好護士長端著一籠雜燒賣分給大家,看到他悶頭翻片子:“顧魏,來,吃個燒賣。”
“不了,我手沒洗。”悶頭繼續翻。
護士長是個四十來歲慈母格的人,夾了一個:“來來來,張。”一整個就給塞了進去。
“唔——”
作間就在護士站旁邊,我端著林老師的蔬菜湯從裡麵走出來的時候,顧醫生正抱著一摞ct袋,滿食,一邊努力咽一邊努力地想說出一句完整的“謝謝”,看到我突然出現,嗆了一下,又不能咳,臉迅速被憋紅。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我瞥見他放在值班臺上的水杯,連忙遞過去。
“咳,咳咳。”他騰出一隻手,接過杯子灌了兩口,緩過來,“謝謝。”
看到護士們都笑了掩口葫蘆,那句不用謝,我實在是說不出口。正準備離開,陳醫生拎著兩個提盒從護士站門口大步走過:“我回家了啊!同誌們再見!”
“哎?你哪來兩盒的?”護士長詫異道。
旁正在平複呼吸的顧醫生如夢驚醒:“搶的我的!”
已經跑遠的陳醫生笑喊:“你孤家寡人的就不要浪費資源了!”
看著笑作一團的護士和一臉無語的顧醫生,我完全不著頭腦。很久之後,我突然想起問他,才知道,那是他們科室活,一人發了一盒阿膠……
醫生筆跡:怎麼什麼不靠譜的況都能被你撞上。
鬆的白大床上,醫生的睫在眼下投出淺淺的影,他的臂彎裡,有個翻版的小小醫生,穿著連睡,麵朝著他蜷著手腳,的頭發在小腦袋上。睡的兩個人呼吸一起一伏,有照在他們上。當鏡頭轉向門口,進來一個陌生的人——
我驀地睜開眼睛。
林老師在我旁邊發出很細微的鼾聲。我呼出一口氣,抬起手表,淩晨兩點不到,遂自嘲地笑笑,閉上眼睛重新醞釀睡意。
迷迷糊糊不知道躺了多久,突然聽到一片淩的腳步衝向斜對麵的加護病房,半分鐘後,哭聲驚天地。接下來,點滴瓶砸碎的聲音,支架倒地的聲音,推床的滾聲,一道尖亮的聲:“人好好的到你們手上,怎麼突然就沒有了!”
我約聽到了悉的嗓音,穿了外套下床推開門。走廊上隻有一排夜燈,顧醫生直直站著,手上拿著病曆夾,地麵上四散著玻璃碎片,死者家屬在他麵前圍作一圈大聲質責。夜燈打在他臉上,投下極淡的影,他低著視線,看不清表。
護工小杜拎著掃把走過去想清理地上的玻璃渣,被緒激的死者家屬重重一推:“一邊去!”
毫無防備的護工往邊上一倒,被顧醫生一把扶住了胳膊:“過會兒再收拾。”
小護工皺著臉往護士站走,經過我門口停了下來。
“是那個退休的教授麼?”昨天剛下的手臺。
小杜撇撇:“簽手協議的時候就告訴他們老爺子八十了,心臟不好,糖尿病,開過顱,做過支架,底子本來就不好,已經晚期轉移了,不如回家多兩天清福。幾個子看中老爺子退休工資高,非要做手,吊一天命就多拿一天錢。儘孝的時候沒見到人,現在又砸又摔的算什麼?也就顧醫師脾氣好。”
19歲的大男孩,心裡不平,聲音越來越大,引得死者家屬盯過來,我趕拍拍他肩:“先去睡吧。”
小杜皺皺眉剛準備轉,忽然死者的小兒子上前揪住顧醫生的領口往牆上重重一推:“好好的人怎麼送到你們手上命就沒了!你給我說清楚!”
我當時完全懵了,活了二十多年頭一回看見患者家屬對醫生,等我反應過來,已經跟著小杜一起衝過去了。許多圍觀家屬看見了手,連忙上前製住緒失控的死者家屬。
“你們怎麼手呢?!”小杜氣得喊出來。
“我爸人都沒了!”一個人喊著衝了過來,我反應不及,雖然讓開了臉,仍舊被一把推在了脖子上。
醫生拉住我的胳膊往他後一藏,擋在我前,格住了人又要推過來的手:“這裡是醫院!你們不要來!”
後來,就是短暫的混,我的視線範圍隻有前的白大褂,直到聞訊而來的保安控製住現場。十分鐘後片警也到了。
從山上回來,我接二連三遇到了無法解釋的事情。每到晚上,一個看不清模樣的男人,對我又親又抱,尤其是他用舌頭舔我那個地方,我可以清晰感受到他觸碰我肌膚那種冰冷的感覺。他是人還好,但偏偏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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