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看電視的顧魏答:“小腦正常,大腦像被潑了開水。”
這什麼形容?
第一次帶顧魏去我的大學校園,兩個人手挽手在林蔭道上慢慢散步。
他很見我聯係大學時的同學,於是問:“你大學過得怎麼樣?”
我想了想:“記不大清了。”好像匆匆忙忙的,四年就過去了。回頭清點,留在記憶裡的,都不能算是很好的事。
我問:“顧魏,你相信我大學那會兒,是個不討人喜歡的姑娘嗎?”
他看著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一個宿舍四個人,a出國後斷了聯係;b一直懷疑我和男友有不正常的關係;c認為我個冷漠,直到現在聯係的頻率仍舊停留在半年一次“最近怎麼樣?”“還行”,“我也是”的程度上。
四年裡似乎沒有多開心大笑的時候,一直是不溫不火的狀態。
那時候三三第一次來看我,站在宿舍樓下等,聽到兩個拎著開水瓶的姑娘聊天。
“我男朋友得到打電話嗎?”
“勾搭習慣了吧。”
所以一進宿舍發現兩個姑娘是我室友時,三三當場就笑了,朝b抬抬下:“林之校,你勾搭人男朋友乾嗎?”
我皺眉:“都在樂團,公事聯係。”
三三撇:“就是嘛,我還奇怪你什麼時候口味變了。”
三三第二次來看我,被室友擺了臉,當場就飆了:“姑娘,你被迫害妄想癥吧?你對象那型的,我們還真心看不上。”
我得承認,三三幫我出氣那瞬間,很爽。爽完之後,宿舍氣氛就冰得不能再冰了。
後來,修第二學位,課一滿,回宿舍的時間也了。
後來,認識了圓墩墩的資深吃貨——圖書管理員q伯,他能把豆喝出鮑的覺。
後來,認識了l,熱甜點和手工的南國姑娘,立誌做一個soho筆譯。
後來,認識了許多師兄師姐,其中,對邵江頗為欣賞。
後來,認識了思瀾,一個天生有流浪氣息的藝家。
再後來,q伯中風離職。
再後來,l得了病,我帶著生平第一盒手工巧克力參加了的葬禮。
再後來,師兄師姐們深造的深造,工作的工作,和邵江再無集。
再後來,思瀾遠走他鄉,我隻能收到千裡之外的明信片。
我的大學,似乎是一場接著一場的離彆。那些給我留下好回憶的人,最終一個一個離場。
“我畢業之後再沒回來過,不知道回來乾嗎。我現在記得最清楚的,反倒是有一個下雨天,在考研教室裡一直做題做到淩晨一點多。是不是很糟糕?”
顧魏笑了笑,握住我的手開始逛校園。
去了圖書館,查了課表,旁聽了一節專業課。聽完,顧魏聳肩:“比我想象得要枯燥。”
去了食品店,買了我曾經很喜歡的特大號泡芙。顧魏吃完一個:“這麼高熱、高甜的東西,你一次能吃三個?”
去了足球場,坐在看臺上看了小半場不知道哪兩個院係的友誼賽,一人賭一邊,結果顧魏押的那支贏了,我請他吃了一頓晚飯。
去了考研教室,我曾經的座位上坐著一個正埋頭猛k單詞的小姑娘。
去了琴房,顧魏安靜地站在我旁邊,看著我磕磕絆絆地彈了段土耳其變奏。
去了宿舍樓,我指著曾經的寢室給他看,顧魏抬起頭,瞇著眼睛仔細打量了一番:“采不錯。”
晚上坐公車回家,靠在顧魏肩膀上,我的心很平靜。
他說:“你總是要經曆過一些不快樂,才能經曆快樂。”
很多電影小說裡,主角遇到男主角,總會被描述“遇見你之前我簡直活得沒有意義”的狀態。
可是遇到顧魏後,卻讓我逐漸覺得,遇見他之前,經曆的所有事都是有意義的,不論好壞。
曾經我想,如果早些遇到對方,那多好。但是現在隻覺得,在最好的時間遇見對方,沒有錯過,才是真的幸福。大約是年齡長了,更懂得知足。
老夫老妻模式
的時候,一直沒有像彆的那樣,在一起的時間很多。想儘方法地增加兩個人相的時間,要麼顧魏來學校,要麼我去醫院或者他公寓。即便如此,上兩個人都忙的時候,經常兩三個禮拜見不到麵,於是假期對於我們就了難能可貴的相時間。
第一次放暑假,在y市待了近一個月回到x市,火車站裡肩接踵。我出了出站口,顧魏走過來,拉著我就往外走,和逃難一樣。
我有些哭笑不得:“醫生,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穩重了?”
醫生:“我們好歹快一個月沒見麵了。”
我想了想:“這很正常的啊。”
醫生炸了:“你不要熱期過得跟老夫老妻一樣!”
我忍不住笑出來。
我們的約會是非常老夫老妻式的,做做飯、聊聊天、聽聽音樂,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因為能夠同在一個屋簷下,無論怎樣都是甜的。
醫生:“我正在解你發到我郵箱的東西。”
我:“一份食譜。專為兩人小家庭定做,健康味、圖文並茂,你抓學習。”
醫生:“我鑒定一下。”
我:“嗯,我負責做素的,你負責做葷的。”
醫生:“食譜上還標注家庭員分工了?”
當然不是,因為我不怎麼鮮。於是我理直氣壯:“您是專業的,手法比我嫻。”
醫生總說,我把他形容得像屠夫。
我洗完碗去找顧魏,他正在臺修剪一盆鴨掌木。
相比侍弄花草,我更喜歡欣賞,如果讓我養,估計我會經常忘了澆水。因此,我很佩服顧魏的耐和記憶力。
看著他悠哉地拿剪刀這裡一下,那裡一下,我問:“你的子是從小這麼好,還是被你爸媽磨煉出來的?”
顧魏:“你猜?”
我把他從上到下打量一遍:“你從小就覺得世界和平、眾生好?”
顧魏:“我沒那麼缺心眼。我工作生活都不錯,有必要子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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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歎:“再深的意,比不過跑車洋房,再強的能力,比不過鍍金海。”
眾人唏噓不已。
我:“最後男兒淚都出來了。歎所謂的就一番事業全是泡影,二十有七,事業,一事無。”
顧魏收了剪刀,一邊洗手一邊說:“告訴他,三十歲就都有了。”
我:“……”
顧魏:“在現實麵前,可以有理想,但不能有幻想,沒有人可以一步登天。該努力的努力,走一步踩實一步,這就是最好的人生。”
付出的終將會得到。這就是顧魏能夠安之若素的原因。
我他臉:“醫生,你真好。”又想起,“我這算不算竊取了你三十年的革命勝利果實?”白白收獲一個各方麵都很上軌道的人。
顧魏:“沒事,你屬於高回報率的,不急。”
我:“……”
我的著裝一向素淡,中規中矩,被三三教育過多次:“你能穿得稍微鮮亮點嗎?花一樣的年紀,穿得跟出家的一樣。”
一次和三三馬路,著滿大街各種時尚的孩,再回頭看看清湯寡水、素麵朝天的我,狐疑地問:“顧魏怎麼會看上你的?”
我:“蘿卜青菜,各有所。”
後來有一天,我掛在醫生脖子上問他:“顧魏,我平時會不會穿得太樸素了?”當時正準備和他去喝喜酒,穿著一件無袖的小禮服。
顧魏耳朵紅了:“偶爾給我個驚喜好的。驚喜多了,我心腦管吃不消。”
顧魏的服也基本以黑灰素為主,於是就導致了我們不論穿什麼,彆人看到了都是:“誒?裝。”
一開始還解釋一下“巧合”,後來,就懶得解釋了。再後來——
“今天又穿裝啊。”
顧魏:“嗯,我們天天裝。”
我:“……”
我覺得顧魏各方麵都好的,但是——
陳聰:“顧魏的路數吧,比較縹緲,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出什麼招。”
我:“我也知道啊。”
護士長:“小夥子比較端正,就是有時候太端正了。”
我:“啊……”那是您沒看見他在家裡扭得跟蟲子一樣。
張維:“放心,這小子很……冷的,乖得很。”
誰告訴你他冷的?
顧魏覺得我各方麵都好的,但是——
小草:“阿校雷厲風行,冷酷起來可以凍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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