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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生請多指教》 第五章 兩地相思

醫生:“剛出差回來,你好歹讓休整兩天。”

大哥:“沒跟我說。”

醫生:“你不會看嗎?”

大哥:“這是我們家的事兒。”

醫生:“人也是我們家的。”

大哥:“合著我待妹妹的惡兄長了?已經二十五了,應該學著怎樣持——”

醫生:“已經二十五了,不是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妻子,你的那些教育理念,不適用在上。連著兩晚加班,現在讓回去睡一覺。”

小仁慨:“男人一上三十,說話的那個氣勢,太招人羨慕嫉妒恨了。”

不知道為什麼現在這麼多人出國,周圍那麼多人,一個接一個地飛去世界各地。大學畢業那年,家人極力攛掇我出國,我沒同意,一是專業問題,二是我一走,這麼多人在國據地就沒了。現在想想,幸好沒走。

顧魏上學期間在國外待了兩年不到就回來了,這次被派出去,我問他:“覺如何?”

答:“不好也不壞。”(完全不是什麼“思念如斯,在地獄”之類的。)

問:“哪裡不好?”

答:“這個時差實在比較缺德。”

我起床的時候,他在深睡眠;我午休的時候,他還沒醒來;他起來的時候,我正在忙;他下班的時候,我在深睡眠。真的是很令人抓狂。

繼續問:“哪裡不壞?”

答:“很多。風景不壞人也不壞。”

我作悲涼狀:“樂不思蜀了。”

顧魏笑:“六個月的時間,剛好夠你認認真真地會一下我不在你邊的覺,但又來不及發展個第二春什麼的。”

我:“……”

深冬,進考試季,沒了課,自由時間一下子多了起來。周末一個人漫步在x市的大街小巷,看它的熱鬨嘈雜,看它的滄桑平和。

因為顧魏,我上這座城市,縱使它有千百種不好,它端穩大氣的氣質卻烙印在顧魏的整個長歲月,醞釀出一種沉靜的氣質,令我著迷。

顧魏的電話打進來的時候,我正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曬太:“x市下雪了。柏林冷嗎?”

顧魏:“柏林的冬天很長,已經習慣了。”

我:“哎,冬天都過了一半了,春天就不遠了。”

顧魏:“我其實有點後悔。”

我問:“後悔什麼?”

顧魏:“應該結了婚再出來。”

顧魏的鼻梁高,一到冬天鼻尖總是有點涼,於是常把鼻尖在我太或者脖子上焐。

他睡左我睡右,兩個人都喜歡朝右側睡,然後他會把我嵌進他懷裡。

他買了一隻小的保溫杯,每晚睡前倒一杯溫水放在床頭櫃,因為半夜我會醒來喝水。

他在沙發上補眠的時候都會側著睡,留下一半空位置等我悄無聲息地窩上去。

櫥最邊上固定地掛著一薄一厚兩套運服,給我當家居服。

他去超市買牙刷、巾、拖鞋之類都是兩份兩份地買,雖然我的那份用得很

冬天兩個人窩在沙發上看電視或者電影的時候,他會習慣地把手焐在我的肚子上。

……

才發現,他有那麼多的小習慣,與我相關。

緩緩歸矣

2013年的除夕,我打電話給醫生爹娘拜年。爺爺接過電話同我聊天:“小北剛剛打了電話回來。說了很久,就一個主題:一個人過日子的覺很不好。”

我略略窘迫,乾笑了兩聲。

爺爺:“小北不是個很會表達緒的孩子。男孩子都是這樣,很多話,不會放在邊上。他心裡再想,都不會好意思開口的。”

我失笑:“爺爺,您放心,我都明白。而且,顧魏在我這兒的意思表達,一直都清楚明確。”

第二天午後,柏林時間的早上,我撥通視訊。

我:“顧先生,新年快樂。起床了。”

顧魏睡眼惺忪:“昨晚睡得很晚。”

我:“為什麼?”

顧魏:“孤枕難眠。”

我笑:“要不要我去看你?”

顧魏一下子目清晰:“真的?”隨即又搖頭,“你不要來了。”

我:“為什麼?”

顧魏:“你來了就回不去了。”

我:“……”爺爺對他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新年過後,時間過得很快,顧魏的歸來進倒計時。

新房裝修完畢,我拍了視頻發給他,他甚是滿意:“很好,就差個我了。”

我把新房擺滿了綠,三三一進門:“你們這是新房還是植園啊?”

我:“顧魏說要吸附一切可能存在的殘留有毒質。”

三三:“嘖,這是迫不及待想要轉正啊。”回去之後告訴了肖仲義。

肖boss調侃顧魏:“年輕人,歸心似箭啊!”

顧魏調侃回去:“我這是順風順水,你是前途未卜,自求多福吧。”

求婚失敗的肖boss鬱鬱而不能言。

外科的張維和顧魏一同被外派,兩人是室友,被外派時張太太正在孕期,於是張醫生每天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拿過手機對著太太發來的大肚照傻笑。

兩個人聊天時不時會聊到自己的另一半。

顧魏:“淡定得很,從小一個人過慣了。”

張維:“我家那位有點小迷糊,我出來就老要有個什麼事,我飛都飛不回去,你多省心。”

顧魏:“是,有時候我覺得沒我過得也好。”

張維:“哈哈哈,這就是一圍城,你羨慕我,我羨慕你。”

後來,張維半開玩笑地向我提起“兩口子應當互相依賴”,於是我問顧魏:“我是該再黏你一些嗎?”

顧魏沒說話。

其實哪有不希一直被男朋友捧在手裡的生呢?隻是——

“我不希你在做一臺重要的手的時候,接到護士站的電話,跑出來一接,是我迷路了,或者水管水了,或者和同事鬨矛盾了,或者隻是在糾結子買白的還是黑的。我也不希,你忙得腳打後腦勺的時候,手機上還設著提醒我吃飯或者睡覺的鬨鈴。”

選擇一個伴,就是選擇一種人生。表嫂說,做一名醫嫂或許和做一名軍嫂一樣艱難,後者是常年不見照顧不上,前者是你知道他明明離你沒有多遠,也照顧不上。

“顧魏,我選擇了當一名外科醫生的太太。”

“我知道。不過,我不忙的時候,你是可以黏一黏的。”

我默了默:“顧魏,你太低估我對你的依賴了。”神上心靈上的依賴遠比日常瑣事上的依賴更為厚重。我們都不算是善於用語言表達的人,於是下意識地選擇控製自己的,因為害怕太濃烈,噴薄出來會控製不住。很多話,我們隻是不曾說出口而已。

歸來

2013年的四月,顧先生終於如期歸來。

再次看到實實在在的人在自己邊,真是比什麼都好。

回國當天,隨顧魏回到他父母家,我洗碗他就默默跟到廚房,我幫爺爺找老花鏡他默默跟到書房,走到哪兒跟到哪兒,也不吭聲,爺爺和醫生父母看到都笑而不語。

我有些不好意思,小聲道:“你跟著我乾嗎?”

顧魏笑瞇瞇地看著我,目和而明亮。我放任自己跌那片溫暖的目,像是徜徉在海洋,找不到儘頭。

爺爺從我們邊經過:“小北,你的眼珠子要掉出來了。”

我速速回神,去廚房幫忙。

晚上,夜深人靜,我趴在遠鏡前看星星,顧魏撐著腦袋看我,看著看著吻就落下來。周圍的空氣甜而溫暖,和著顧魏的味道鑽進我的鼻腔,再從皮蒸騰而出。思念的難熬被迅速地抹除,想到以後我們互以為伴,不再分離,就覺得踏實並且快樂。

顧魏問:“我不在家,覺如何?”

我說:“再也不想經曆了。”

顧魏回來的第一個禮拜,對我就一個要求:“不要住宿舍。”

理由:“我怕我認床,旁邊有個人,適應起來比較快。”(什麼有個人?)

頭兩天倒時差,顧魏晚上總是睡一會兒醒一會兒。我半夜醒來就看見他瞇著眼睛,看著我眨了兩下,再慢慢閉上。

早上,顧魏問:“你淩晨怎麼還老醒?”

“你剛回來我不大習慣吧。”我不打算告訴他,從他出國後我睡得就一直不太踏實。

顧魏皺了下眉頭:“合著我不回來你睡得比較好?”

我:“……沒。”

顧魏狐疑:“我不在這段時間,你是不是經常熬夜?”

我立刻飾太平:“沒有,我是見到你興的。”

顧魏:“你都興了快一個禮拜了。”

我:“我……特彆興!”

顧魏:“你原來一到十一點就睡死的。”

我:“……”

顧魏:“林之校!是不是我不在家你就沒好好睡覺!”他沒往相思那方麵想,隻是以為我胡熬夜。

我:“怎麼把你自己形容得跟安眠藥一樣。”

顧魏:“……”

五分鐘後,我服看書的顧魏:“我那不是想你想的嗎?”

顧魏抬抬眼皮,涼涼道:“相思病那麼重啊。”

我:“你以為都像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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