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含釧的眼睛正在緩慢地閉上。
張氏見狀,近乎癲狂地劇烈搖賀含釧的肩膀,怕就此解,更怕錯過了最彩的那出戲。
“我守住了我的諾言,你這條命,不是我拿的,是你兒子的手!”張氏放聲大笑,“是你的親兒子的手!若是徐慨,他該作何想?他會不會覺得世事無常??”
張氏雙眼放。
賀含釧如折疊的浮柳,艱難地睜開眼睛,無法聚焦的目四尋找,心臟猛地後再被緩緩鬆開,如溺水而亡的人,“冰糖...雪梨...”
艱難地發出聲音,像吹的風孔。
張氏笑得眼淚將襟都打了,“我和你兒子說,若是新進門的媳婦隻重生母,怎麼辦?你活著,他永遠是庶出,他的生母永遠是個掖庭低賤的宮婢,他的同僚友人看不上他,怎麼辦?以後他不孝順我了,隻孝順你了,怎麼辦?我和你兒子說,你已經病了這麼多年了,若是你懂事,早該隨他父親而去...”
張氏將賀含釧的臉生生掰正,迫麵對麵,“你的好兒子竟然真的做了!”
戲落幕時,會有一記重錘。
賀含釧的七魂六魄都隨著這記重錘,散在了浮塵中。
急促地息。
張氏手在發抖。
屋子裡,窗欞大大開著。
蠟燭被風吹得隻剩下了一支還亮著。
張氏俯低頭,在賀含釧耳邊地輕聲道,“你知道嗎?你和徐慨的死狀一模一樣,祝你們到了曹地府,再做一對泣鴛鴦。”
風從窗欞急速灌進來。
“呼——”
最後一支蠟燭,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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