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擱以前，遇到個人這麼說，禾父指定憨笑著回應：“啊，橫豎在招人，找誰不是找啊。盡管來試試。”

    然而今天，面對著昔日背叛過他的工友，禾父第一次斬釘截鐵地回駁了對方：“還是算了吧，用不起。”

    帶著一的賭氣，禾父手剎一松，油門一踩，駛離了廠門。

    著絕塵而去的高大SUV，林水又是欣羨又是失落。

    羨慕老禾發達了，想當年兩人在家廠時，做的是差不多的活、領的是同級別的工資。後來家廠一批接一批裁員，他和老禾因為沒門路，第一批就下崗了，下崗後，他和媳婦托人很快撈到一份超市裡的工作，又因閨也工作了，盡管收不高，但在清市這樣的小縣城裡，一家三口糊日子不問題。

    反觀老禾和他媳婦，當時聽說可辛苦了。因為大字不識一個，找不到相對面的工作，只能賣勞力。老禾據說長期在碼頭蹲點，別人嫌棄扛的重箱，都他來的；老禾媳婦先是在幹洗店漿洗裳、後來又在餐館尋了個洗碗工的活，總之是既累又賺不到幾個錢。完了還得養兩個小的。大概是實在養不下去，大的兒子輟學擺起了小攤，倒是小兩歲的兒還在學校讀書……

    那時的記憶，是那麼清晰地印刻在林水的腦海裡。他曾經被媳婦念的煩了、不止一次自我安：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起碼和老禾一家比起來，自家的日子松快多了。

    可不知是從啥時起，老禾家一躍而起，開小店、盤廠子、招工人……一連串的變革之下，老禾家發起來了，不僅趕超了自家，還好得讓自家塵莫及。

    失落的是，他和老禾如今連僅存的工友之也然無存了。

    可怨誰呢？怨自己家急功近利吧。當初聽閨說木生意怎麼怎麼好做、利潤怎麼怎麼高，又攀上了專櫃的負責人，分分鐘開禾記、讓自家頂上。卻不料到頭來兩頭空。

    如今想想，要是當年沒有離開禾記、沒有搶禾家的生意、一直在禾記擔綱大師傅，眼下哪用得著擔心每個月那點嚼用啊……

    “這位師傅，你是來找人的嗎？”門衛見林水一直杵在廠門口，半天沒，便走出來問。

    林水這才回神，手足無措地整了整工作服，說：“哦，我以前也在這個廠上工，剛才路過巧看到老板，上去說了幾句。”

    聊到老板，門衛的話匣子打開了：“我們老板人可好了，這不他閨出國遊學，把他和老板娘接出去玩了十天，今兒個才回來，還特地給我們帶吃的。喏，我這還有塊巧克力，給你嘗嘗，沾沾老板一家的喜氣。”

    說著，門衛從兜裡出幾塊準備帶回家給孫囡吃的巧克力，分了一塊給林水。

    林水鬼使神差地接到手裡，剝掉外頭寫滿洋文的高級包裝，再剝掉裡層的銀箔紙，把濃香的巧克力含進裡。

    不知是巧克力本很苦，還是他此刻的心境晦難言的緣故，總之，巧克力，苦的味道直沖心底……

    那廂，禾父把車停進新家車庫，扛著禾母吩咐的家什進屋裡，見只有禾母在廚房忙活，順問：“薇薇他們呢？在樓上休息？”

    “哪兒啊，去隔壁看他們自個兒的新家去了。”禾母忍不住笑，“看他們那猴急樣，跟你當初差不離。”

    “嘿……”禾父擱下手裡的東西，難為地笑，“我那不是激嘛，難道你不激啊？嶄新的大別墅，擱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這倒是。”禾母贊同地點頭，“要是當年咱倆都沒下崗，沒準到現在還在領兩三千的死工資呢。我聽說家廠那批有門路的工人，後來被分去了城北的環保站，聽聽是個事業單位，可崗位總歸那麼幾個，一個蘿蔔一個坑，都填好了的。呼啦一下進去那麼多人，你猜最後介個辦？”

    “介個辦？”

    “被派去掃大街了。”禾母解氣地哈哈笑，笑完了免不了慨，“有時我在想啊，要是薇薇當年沒中彩票，咱家現在不知是個怎樣的景。沒現在好那是肯定的，說不定冬子沒上高中、沒考大學；薇薇就算考上了大學，以咱倆那點收，也供不起讀書；更別說住這麼嶄新的大別墅了……所以唉……”

    禾父由此聯想到林水。當初老林要是沒離開禾記，憑他嫻的手藝，說不定底下那支木工隊會由他負責。可惜他選擇了離開，而且還是帶著背叛離開，哪怕現在的境很值得人同，也無法抹去他曾經對自己一家的傷害。

    人活在這世上，總要對自己做的事負責的。

    想通以後，禾父反過來寬媳婦：“好好的日子，想這些有的沒的幹啥？知道是閨的功勞，還不給多做點好吃的。”

    說著，他把帶來的家什放進櫥櫃，接手了禾母手上的活，讓去後園看看還有啥菜能吃的，十多天沒在家拾掇，菜啊草啊不知瘋長啥樣了。

    “你把能摘的摘下來，吃不完回頭讓老賀他們帶家去，地裡的活留著一會兒我來幹。”

    “行！”禾母果然被轉移了傷的緒，高高興興地挎著菜籃子去後園摘菜了。

    “媽――”禾薇站在隔壁二樓的北臺，甜笑著朝蹲在菜園裡的禾母揮揮手，“我這就來幫你啊。”

    “不用不用。”禾母忙不迭拒絕，“你和阿擎好好看看房子，需要添什麼，記下來回頭讓你爸買去。”

    “好，謝謝媽！”不等禾薇回答，厚臉皮的賀大接話應道，然後把小媳婦拖進了屋裡。

    開玩笑！好不容易說服在新家來個親親，怎能放跑去幫丈母娘摘菜。就算要幫忙，也等他嘗夠了的甜滋味再說。

    “媽說讓我們好好看看，把需要買的記下來，來，你說，我記。”賀大表面一本正經，雙手卻不老實地開始在上四遊走，意圖撥的|。

    “我看你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禾薇了然地笑睇他一眼。

    “哦？那是在哪裡？”

    “在……嗚……”

    沒說完的話，連同櫻一起被他含裡，回應的是一記綿長的意的激|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