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後之路
水波盪漾,帶著淡淡腥氣的湖風過簾吹了進來,卻吹不散傅宛臉上的熱意。
“你到底要說什麼?”
低頭等了片刻,那個揚言有話與說的霸道男人卻遲遲不開口,傅宛越發侷促,怕這種發熱的沉默繼續下去,又怕耽擱時間太長哥哥妹妹們誤會,忍不住小聲催道。因爲張,倒也沒空去想哥哥妹妹爲何沒有阻攔他了。
這是兩人第一次獨,第一次真正對話,樑通張極了,方纔所有豪在見到慌的樣子後都消失殆盡,只想就這樣一直看著。
他久久不語,目卻肆無所顧忌,傅宛有點惱了,見男人擋在後門前,擡腳往前走。他突然闖進來,以爲他有急事,若知道他這般唐突無賴,早就走了。
“二妹妹!”
樑通低低喊了聲,風一般迅速攔到傅宛前,高大結實的一下子將漫進來的日擋了大半。
他捱得那樣近,如山嶽迫於眼前,傅宛不自往後退,卻被樑通一把拉到了懷裡,臉撞到那邦邦的膛上,有點疼。
但此時哪是嫌疼的時候?
傅宛無聲地掙扎。
樑通抱著,力氣大的快要將人到裡,卻並不低頭看,只將下搭在頭頂,在連續的徒勞掙扎裡低語:“二妹妹別怕,我再也不做旁的了,跟你說完兩件事我就走,抱你只是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抱,絕不是想欺負你。”
傅宛整個人都在他懷裡,男人低低的聲音也因這份親近變得像.人間的臨別惜言。傅宛聽出了他的恐慌擔憂,不知爲何就信了他,不再掙扎,低頭等他繼續。
本能地,覺得他不是壞人。
乖了!
樑通激得不行,趁這份喜悅連忙賠罪:“二妹妹,我,你,其實我不是故意一直看你的,我就是看你第一眼的時候就喜歡你了,一見到你就忍不住看過去,我這樣唐突,你是不是生氣了?”
頭一回被人當面告白,傅宛臉熱如火烤,點頭搖頭都不合適,急忙轉移話題,“第二件事?”
不回答,樑通心又沉了下去,環著的手臂不由勒得更,直到疼得輕才趕鬆了些,“二妹妹,這是我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我是個人,不知道該怎麼討你歡心,我只知道看不著你我就睡不好覺,看見你,哪怕你戴著帷帽我也滿心歡喜。所以我想娶你,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今天就跟你要個答案,你若是一點都不願嫁我,我就徹底死心,繼續練武什麼都不想。若是你覺得我有一點點希,你什麼都不用說,我回去就去你家提親,讓伯父伯母考驗我,只要能娶你,你們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傅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商量後的結果,他既然想提親,又何必先問?
“二妹妹,你不說話,意思是我可以去提親嗎?”樑通終於低頭看,手心全是汗。
這讓怎麼回答?
傅宛急得快哭了,扭頭要走。偏這樣太,樑通本就不是怯懦之人,不捨之下重新將人摟進懷裡,對著耳朵氣:“二妹妹,好妹妹,你別折磨我了,到底許不許我去提親,你給我句準話,否則我怕晚上我會忍不住去你家找你要答案!”
他呼吸急而熱,妹妹二字都被他喚出了旁的味道,聽得傅宛渾發。心底有異樣覺浮了上來,陌生得讓害怕,推拒不開只得低低地求他:“你放開我,再不放我喊哥哥了!”
“你告訴我許不許!”樑通抓著肩膀直視眼睛,“你告訴我,我馬上鬆手!”
男人漆黑的眼睛裡燃著一把火,傅宛忽然覺得自己就是一顆小草,隨時可能被對方吞噬。
許不許?
男人在水裡對著笑的畫面再次浮現眼前,傅宛認命地閉上眼睛,咬脣點頭。
樑通看癡了,癡癡盯著緋紅臉龐:“好,好,我今天就回去跟那兩個老頭子說,二妹……宛宛你等著我,乖乖等著我!”
傅宛再也堅持不住,一把推開他跑了出去,知道哥哥妹妹們都在後頭,傅宛躲到了船頭裝著荷花的竹筐後,埋頭在膝蓋裡掩飾臉上的紅。
樑通被傅宸拉到後面嚴刑拷打去了,傅容讓小妹妹看著樑映芳,輕步走到姐姐旁坐下,見姐姐在外面的耳朵側臉都是紅的,想到剛剛聽到的竊竊私語,對著湖面嘆了口氣。
姐姐是栽進去了,像前世一樣,輕易墜河。
那到底是怎樣的?
傅容不懂。
遇見徐宴時,便知道徐宴是郡王府世子,是冀州府信都城最尊貴的公子。他博學多才,他溫文爾雅,他貌若潘安,他對一見鍾,這樣的男人喜歡,傅容找不到不該開心的理由,嫁得歡歡喜喜。
然後找到了一個比父親兄長還寵的相公,想要什麼,徐宴都肯答應,再無理的要求,他都笑著聽,笑著做,笑著喊濃濃,把捧在手心裡哄。
那段時太幸福,幸福得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然後,的婆婆郡王妃領著的小姑從京城回來了。沒過多久婆婆便給立規矩,讓每日晨昏定省,頓頓服侍用飯。的小姑呢,嫉妒哥哥把寵給了嫂子,千方百計找盡各種藉口引徐宴過去陪。
傅容在家裡是生慣養長大的,何曾過如此欺凌?偏偏那是的婆婆,是尊貴的郡王妃,婆婆不喜,的所有讓步討好都化不了,的所有小心思都抵不上人家一句話,婆婆就是郡王府的天,要所有人都聽的。
傅容不開心,徐宴知道不開心,他替爭取,被婆婆罵不孝子,被小姑哭訴有了媳婦忘了妹妹。夾在與兩個至親之間,徐宴左支右拙,以驚人的速度瘦了下去。
公爹看不過去,訓了婆婆一頓,婆婆與他大吵一架,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
傅容不了了,忍到第三年,因遲遲不孕婆婆越發迫徐晏納妾,雖然徐晏堅決不肯,傅容還是累了,疲於應付時有了和離的念頭。起初有些猶豫,從哥哥那裡得知父親次年很有可能調進京城,傅容頓時下定了決心。
不要自己留在信都當個盡委屈的郡王府世子妃,寧可當個名聲不好聽卻被父母兄長寵著的和離,況且貌,說不定到了京城會有另一番際遇。
傅容跟徐宴哭求,知道徐晏會答應的,不是因爲他也累了才答應,而是因爲捨不得看哭。
那晚徐宴抱著,一遍遍求別走,說要帶離開。可他是郡王府唯一的子嗣,他走不了的。
在書房悶了三日,徐宴去找公爹了。郡王府鬧出世子和離並不彩,傅容跟家人也最怕在公爹那裡阻,父親甚至讓做好被休的準備,但不知徐宴說了什麼,公爹允了他們和離。
徐宴送回家那日,傅容一直在哭,裝的,心深,只覺得解。所以下車那一瞬被徐宴拉到他懷裡,他落脖頸的淚,傅容便知道,欠這個男人的。沒有對不起他,卻欠他一份真心。
喜歡郡王府世子妃的份,喜歡信都所有同齡姑娘們看的羨慕眼神,喜歡徐晏給的好給的寵,卻從來沒有真正喜歡過徐晏這個人,至沒有喜歡到願意爲他承那些委屈,或許這世上都沒有哪個男人值得咬牙委屈自己只爲留在他邊。
後來看上安王,是喜歡他雍容的氣度喜歡他超然無爭的皇叔份,那也不是,因爲半路被徐晉一腳,也只有些許可惜懊惱,下一刻就琢磨如何在肅王府討日子了。
到徐晉,更談不上,徐晉於不過是個靠山,是個晚上很能折騰的冷臉王爺,是個喜歡欺負人的短命混蛋。
傅容也明白,不是個好人,不像姐姐那樣溫賢淑,沒有妹妹一清貴才氣,但那又如何,只要自己過得好,在有機會離苦海時,絕對會抓住,如與徐晏的和離,如從來沒想過爲徐晉守寡。
“姐姐,你喜歡上樑大哥了是不是?”從回憶裡醒來,傅容輕輕握住姐姐的手,篤定地問。
“別胡說。”傅宛扭頭否認。
傅容是真的想不通了,“樑大哥長得還算周正,可他那麼黑那麼……魁梧,人也是個人,沒怎麼讀過書的,姐姐喜歡他什麼啊?”
齊策好歹有副欺世盜名的皮囊,前世姐姐爲他傾心可以理解,可是樑通,獷不知溫爲何,姐姐怎麼又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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