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李元和跟陸曉菲這邊如何，霍明朗是真的快要崩潰了。

想他一個年輕大小夥子，從來都長在軍營裡，邊全是一群臭男人，突然來了個滴滴的大小姐，天天就跟在他後，攆都攆不走。

他完全用不著婢什麼的，在軍營，什麼都是有規矩的，所有的事都是自己做的。

霍明朗很煩：「你不用跟著我，我這裡沒有什麼要你做的。」

白薇薇對這樣的話題本不回應，就是跟在霍明朗後，早上早早起來準備好洗臉的水跟汗巾子，霍明朗不用，就端著水盆跟在後頭。

可是白薇薇是養尊優的大小姐，什麼時候做過這些活？端著一個碩大的水盆，搖搖晃晃的，霍明朗看著都心驚。

心驚不說，他走得快了，白薇薇跟不上，腳步一，「哐嘰——」一下，水盆子就砸到地上去了，附帶給霍明朗濺一水。

霍明朗：「大姐我求你了好嗎？我不需要婢，你要不自己歇著去？」

白薇薇也不說話，爬起來拿著盆就走，過一會兒又端了一盆水過來，這次也不知是忘了兌冷水還是怎麼的，霍明朗看那盆子還冒著白氣，頓時心裡就焦躁起來。

這要是再摔一下，他倒是有準備能夠躲開了，白薇薇這恐怕就代在這兒了吧？

沒辦法啊，不用的話白薇薇就還是要送，就端著水跟在他後。

霍明朗無奈，隻能夠轉回來，一邊洗臉一邊說服自己道，自己這絕對不是被什麼人計俘虜了，純粹是因為擔心白薇薇是細，故意謀害他來著，他得把危險提前消滅在搖籃裡，保住自己的小命。

原本以為洗完臉白薇薇就消停了，可是沒多一會兒白薇薇就拿著盆子又進了霍明朗的屋子。

霍明朗連忙跟進去：「哎，你幹嘛？」

進去一看，白薇薇正床前床後地拾掇他的裳呢，不有外，還有/。

霍明朗臉刷一下就紅了，奪過盆子不讓白薇薇再撿：「我的服我自己會收拾，不用你來。」

白薇薇看看他，霍明朗著頭皮，表示洗臉可以將就，但是裳這事兒絕對不行。

而白薇薇見霍明朗沒有把盆子還給的意思，乾脆的，低頭撿起裳，直接往自己胳膊上搭。

謔！這還得了！

二十多年來從沒讓年輕姑娘進過自己房間的霍明朗頓時就渾發了，一把拽過自己的服來：「餵你怎麼回事？不用你收拾你聽不懂啊？」

「嗯，聽不懂。」白薇薇也不怕他，他搶走了這件服，那就再低頭撿下一件。

等到霍明朗趕在前頭把服都收拾好了，白薇薇就跟著霍明朗，看霍明朗把這一盆服放哪兒。

隻要霍明朗一放下來，白薇薇立刻就端著盆子洗服去了。

霍明朗是真服了，那裡頭什麼服都有！不說別的，年輕大小夥子晚上做夢什麼的，子上難免會有點什麼，不說那個，就算是白天到跑出的一臭汗，讓白薇薇一個大姑娘洗也不合適啊。

可是隻要他一放下來，白薇薇就過去端盆子，霍明朗不想讓白薇薇端，但是他也不能整天都扛個盆子，裡頭裝一盆子服這麼到晃吧。

霍明朗服了：「算了算了，咱們說好了，外頭的裳歸你洗，裡麵的……我自己洗行不行？」

白薇薇微微側著頭看他，目中好似有點不相信。

霍明朗被這目刺了一下——開玩笑！他是軍人！從軍這麼多年都是自己洗服的！被個連水都不會兌的黃丫頭鄙視了，這能忍？

霍明朗急了，擼起袖子就端著盆子去了水邊，把服一分，吭哧吭哧開始洗服。

一邊洗一邊看著白薇薇小胳膊小地擰他的裳，他可足有八尺之高，服子哪怕是單件，浸了水都死沉，白薇薇擰好幾次都不見得能擰乾。

霍明朗就一邊洗一邊笑話白薇薇，覺得白薇薇自找苦吃。

過一會兒覺得看累了，對，霍明朗覺得是因為他看累了，而不是什麼別的比如過意不去又比如心疼之類的是原因，乾脆又起來把服從白薇薇那裡奪過來。

「看你洗服太費勁了，服本不是這麼洗的，還是我自己來吧。」

霍明朗奪過來，一邊利索地洗服，一邊看著白薇薇一言不發地站在旁邊，腦中有一瞬間的恍惚——他是不是中計了？

白薇薇累慘了，臉蒼白，但是也不回去，就盯著霍明朗怎麼洗服，看完之後，再學著霍明朗把服再洗一遍。

有些東西看了不一定會，霍明朗就看著白薇薇朝著錯誤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了，第二天還不放心，乾脆跟過來看白薇薇怎麼洗，一邊指導：「這種服你放在石頭上用棒槌捶就行了。」

「什麼？沒棒槌？那用腳踩啊！我們軍營裡都這麼洗服。」

「這個沒事吧，我不介意……啊，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哎，你在這裡洗吧，我先去別的地方了。」

看著一臉也不肯下鞋子的白薇薇，霍明朗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人家是姑孃家，用腳踩？還當著他的麵？真是無禮極了。

白薇薇這一天好像生氣了，洗完服晾好，連盆子都沒有還回去，就自己獃獃地坐在河邊。

霍明朗在元恆軍中晃了一圈還不見白薇薇回來，就有點著急了，但是又不肯承認自己是惦記了，便強忍著心裡的不平靜，看了一冊軍書。

可是等到日落時分，眼看天就要黑了白薇薇還不回來給他鋪床鋪，霍明朗就有些坐不住了。

「怎麼回事？做婢可以這麼隨意的嗎？」霍明朗一邊嘀咕，一邊給自己找理由，去了水邊。

看到一不坐在水邊的白薇薇，沒瞧見的臉，但是不知為何，霍明朗就是覺得這一刻白薇薇的背影看起來很悲傷。

今天是白家人的尾七，沒有人知道，除了白薇薇。

這一天，又多了個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