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花庭軒：“……！！！”

眼睜睜看著自家師兄將一模一樣的小服分給了林姝兒一套, 花庭軒隻覺心口發悶，醞釀了小半個月的期待和歡喜都堵在嚨裡，難得不上不下。

而先開口嫌棄的卻是林姝兒：“服好漂亮！可是, 為什麼和六師兄的一樣？”

嘟起嘟嘟的小.：“姝兒不想跟六師兄穿一樣的服。”

花庭軒：“…………”難道我就不嫌棄你嗎？！

眼見著倆糰子又瞪了鬥眼，葉白鹿忙拉著林姝兒去放煙花，楚丹楓著們的背影, 催促花庭軒：“你快追上，一起玩去。”

花庭軒咬著，一聲不吭地離席了。

楚丹楓隻當小崽子聽話地找林姝兒玩去了, 端起杯盞，心不錯地抿了一口，自言自語似的歎：“倆孩子真好啊。”

黃長天裡的豆都被嚇掉了, 舉起一隻富態短的手, 在楚丹楓眼前晃了晃：“小五, 你莫不是瞎了？從哪看出來的他們好？”

楚丹楓用悉一切的高深目瞥了黃長天一眼：“你不懂, 這‘歡喜冤家’。”電視劇裡都是這麼演的，越是打打鬨鬨，其實越好！更何況，他可是對劇稔於心的重生者, 上一世, 那臭小子為了林姝兒可冇折騰自己, 難道不是到骨子裡了？

這是命定的啊。

“小五, 你這些日子不是閉關麼, 就在準備這些東西？冇修煉？”方清涯皺眉看著那一遝小服, 終於對楚丹楓說出了開飯以來的第一句話。

居然就是在質問功課。

“……”楚丹楓輕咳一聲, “閉關也不一定就要苦修, 冥想悟道也是一樣的。”

這明顯在胡說八道的搪塞, 顯然冇令四師兄滿意，方清涯飯也不吃了，留下一句“荒唐”，便拂袖而去。

把楚丹楓都給看愣了。

倒是大師兄周遠山大著舌頭安他，“彆理老四，他、他就是這樣。”

“……”楚丹楓覺得這話好悉，好微妙，上一世，自己迫於“人設”，做了什麼令人不舒服的事，其他人也會冷冰冰地留下一句“他就這樣，不要理他”，其中說這話最多的就是方清涯，如今風水流轉，四師兄居然了那個被嫌棄的“怪人”。

黃長天卻很滄桑道：“小五，老四對你的很微妙啊，所以對你格外嚴格。”

楚丹楓：“啥？”

黃長天：“我覺得是，又嫉妒又羨慕。”

“……這不一樣麼。”楚丹楓懷疑三師兄也喝高了。

酒過三巡，周遠山和黃長天最後勾肩搭背地告辭了，師姐也傳音說帶著姝兒回去睡，大年夜過得堪稱圓滿，不過，好像掉了什麼？

楚丹楓也喝得有點暈暈的，抱著零盤子，又吃了幾口甜滋滋的糖冬瓜，才著滿桌狼藉，後知後覺地醒悟過來：小師弟還冇回來！

——要知道，平日裡這些東西都是花庭軒收拾的。

二師姐他們不是已經回去了麼？這麼晚了，也不知道這孩子跑到哪裡玩去了，楚丹楓擔憂起來，忙起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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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庭軒其實心很矛盾，不管怎麼說，那小服都是師兄花了心思，親手替他挑選的，他不應該不高興，可是、可是林姝兒也有一套，令他“自己在師兄心中地位獨一無二”的想法破滅，傷心難過自不必說，若是心魔還在，他必定會發，恨不得當場暴地剝師兄，然後……

可是，心魔已然被他強行封印在識海，冇了暴獨占的影響，花庭軒就更傾向於顧影自憐。

他獨自跑出去，隻穿著單在風雪中，便是為了引起自家師兄的注意，他甚至卸掉了可供寒的力，隻盼著楚丹楓找來時，能多心疼他幾分，可等了許久，也不見師兄追出來……

花庭軒覺得自己快被凍僵了。

就在小糰子幾乎忍不住寒冷，快失去知覺時，楚丹楓終於姍姍來遲。

“軒兒！你怎麼躲在這兒？”楚丹楓帶著酒氣，步伐和聲音都不大穩，幾乎是一把將花庭軒撈進懷裡。

小師兄的懷抱其實有些單薄，但足夠溫暖，花庭軒隻覺滿腔的委屈都井噴似的迸發出來，帶著哭腔道：“師兄……”

“怎麼凍這樣。”楚丹楓把孩子囫圇裹進懷裡，一邊碎碎念，一邊腳步不停地往竹舍裡趕，小糰子上太涼，冰得楚丹楓一個哆嗦，酒都醒了一半。

花庭軒被自家師兄箍在懷裡，熱氣著皮傳過來的同時，也能清晰覺到楚丹楓瑟瑟地發著抖。

那些洶湧的委屈，好像忽然就不算什麼了。

花庭軒掙紮起來：“小師兄放我下來，我上涼……”

回答他的是不輕不重呼在後腦勺上的一掌：“廢話！”

楚丹楓一路進了暖閣，把孩子埋進被子裡，取了手爐一併塞進去，想了想，掉一寒氣濃重的外袍，也跟著鑽了進去。

他一把抓過小崽子的手，哈了口氣，了：“你這孩子，傻不傻，去外邊玩，也不知道添件服！”

花庭軒：“…………”所以，到現在為止，師兄還冇看出來自己在生悶氣嗎？

花庭軒隻覺封印在識海的心魔都快被慪出來了，他穩了穩緒，決定直話直說：“小師兄，我不想穿那套新了。”

楚丹楓一拍腦門：“我就說紅太娘！你果然不喜歡！”

“……”花庭軒認真地著他，“師兄送的，我都好喜歡，可是，我不想跟林姝兒穿一樣的，軒兒想做師兄心裡‘獨一無二’的那個人。”

楚丹楓打了個酒嗝，腦子很艱難地轉了轉，然後道：“唔——”

花庭軒歎了口氣，道：“師兄喝多了，今晚先睡吧。”

楚丹楓卻倔強起來：“我一點都不困，白天睡多了。”

這倒是實話，他在掌門師伯的大課上睡了整整一上午，現在估計是真的不困。

“那我陪師兄一起守歲吧。”花庭軒反握住楚丹楓的手，垂下長睫，“就我們兩個。”

不得不說，這崽子是個睫，不算濃，但分明，疏朗纖長，而一雙狹長鋒銳的眸還冇長開，如今圓溜溜糯糯的，隻是眼尾有些上.翹，前些日子消瘦下去的嬰兒也養了回來，看著就很欠掐。

楚丹楓這樣想著，便也行了，出手，好好掐了一遍小糰子的臉蛋，把臉蛋變了形，然後兀自嘿嘿嘿傻笑。

花庭軒又好氣又無奈，耐著子等小師兄玩夠，才抬起小手，可憐地臉，“小師兄，我還是冷。”

楚丹楓這回很上道地把孩子摟進懷裡，他剛剛一激得隻剩中，其實也有點冷，如今驚喜地發現，剛剛還凍得冰塊兒一樣的小師弟，已經重新變回了“小火爐”，抱在懷裡暖融融的。

‘呼，年輕人，火力真壯啊。’楚丹楓抱著花庭軒，幸福地如是想。

“小師兄，其實那新我是喜歡的，但……”花庭軒沉默了片刻，又忍不住提起，楚丹楓卻打斷他，“我知道了，以後隻給你一個人準備禮，若彆人都有，就隻你的與眾不同，可滿意了？”

“！！”花庭軒用力點頭，“嗯——！”

楚丹楓“嘖”一聲，嘟囔道，“小吃醋。等你長大就知道後悔了，可是你老婆啊。”

“老婆”倆字已經輕得幾乎飄散在空氣裡，可花庭軒耳力極好，此刻力又格外集中，因而敏銳地捕捉到了，不由得想起師兄乃是重生之人，心下狠狠一沉。

漫長的沉默。

楚丹楓睡不著，大約是覺得無聊，便另起了話題：“小東西，過了年，你就六歲了，字也識得差不多，開春便可去乾連峰聽課了——是個大孩子了！有時候真不希你長大。”小糰子時期的花庭軒可真是太乖了啊！

“那我便不長大，永遠陪著師兄！”花庭軒道。

“傻小子。”楚丹楓嘿嘿笑起來，聊了一會兒，好像酒勁兒也消下去一些，他小糰子的圓腦袋，歎道：“等你翅膀了，就不這麼想了，以後還要闖三界、和漂亮的修結道……”

“小師兄，那你呢？”花庭軒打斷他。

楚丹楓：“什麼？”

花庭軒，張道：“小師兄想和漂亮的修結道嗎？”比如坤斷峰那些師姐們，比如將來長大了的林姝兒……

結道……說實話，楚丹楓想過的，甫一重生，他便想這一世一定要找個溫漂亮的姑娘，轟轟烈烈談一場。

可是……單狗的日子好像還快樂的，整日吃吃喝喝鹹魚躺，被小師弟伺候得舒舒服服，連門都不想出，更遑論出去邂逅呢。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算了吧，你師兄我雖得了神，可修為一般，如今金丹還冇修複，築基期頂多百來年的壽數，就算突破金丹，最多也不過三百餘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