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今日肖都督也在,”黃三才笑著看向一側的禾晏,“這一位是否就是武安侯禾姑娘了”
禾晏忙起行禮道“禾晏見過先生。”
這是以學生的份對先生行禮,卻把黃三才嚇了一跳,忙起回禮,“禾姑娘客氣了。快請坐。”
禾晏坐了下來,黃三才笑著對禾晏道,“肖都督年時候求學時,就十分招惹姑娘喜,不過從未見他對任何人另眼相待,我當時還納悶,不知道他日後娶妻,夫人是怎樣的子。如今那一幫小子們,個個家的家,娶妻的娶妻,卻不見他有靜,如今塵埃落定,我也算放下心來了。”
“這位禾姑娘,”黃三才復又對禾晏開口,“一看與尋常子格外不同,我在朔京呆了這麼多年,見過無數小姑娘,禾姑娘這樣的,還是頭一個,肖都督的眼,果真毒辣。”
禾晏“”
黃三才大概也沒想到,他現在裡贊不絕口的“姑娘”,就是從前被他親自教過的學生。
正說著,門開了,有人進來。兩人一同看去,便又見著一名穿著褐長衫,梳著高髻的清瘦老者走了進來。
“魏先生,”黃三才起對這名老者道“肖都督與他的未婚妻禾姑娘來了。”
魏玄章賢昌館的館長朝二人看來,禾晏與肖玨起對他行禮,魏玄章不如黃三才那般外的親切,隻是稍一點頭,走到一邊自己的桌前坐下,將手中的書卷放了下來,方纔在上課的正是他。
禾晏湊近肖玨,低聲道“快看,我最怕的人到了。”
禾晏上學的時候,最怕的就是這位魏先生,魏館長。魏玄章並不是白,是有職在的。不過禾晏一度以為,他之所以創辦賢昌館,就是因為他的子實在太不討喜,古板又嚴苛,場同僚不喜歡他,才將他趕來做學館館長。
同黃三才溫可親,從不責罵學生不同,魏玄章則嚴厲的過分,但凡有績不好的,總要被他罰抄罰站,學子們私下裡稱他“魏老頭”。而禾晏作為賢昌館倒數第一,魏玄章當然視為賢昌館之恥。禾晏相信,如果不是禾元盛當初說了那位師保,而賢昌館沒有將收進的學子往外趕的規矩,早在進賢昌館的第一日,就會被魏玄章趕出來,且永遠不會再讓踏進學館的大門。
總之,同這位先生的回憶裡,禾晏如今能想起來的,隻有打板子、罰站、被罵、抄書諸如此類不太愉快的回憶,縱然如今都已經不在學館裡念書,自己麵對烏托人都毫無懼怕,可看到這位老先生的第一時間,禾晏還是覺得脊背發寒。
“這位是禾姑娘。”黃三才笑著道。
魏玄章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審視的目在禾晏上掃了一圈,板著臉道“你就是禾晏一介子,怎可以投軍打仗,拋頭麵”
禾晏“”
怎生都不念書了,這個魏老頭還是要挑三揀四的來找麻煩。禾晏笑道“不過是勢所罷了。”
“與男子同吃共住,傷風敗俗,離經叛道,全然不懂規矩,肖懷瑾素來潔自好,怎麼偏被你這樣的子哄到了手中。”
禾晏“”
黃三才尷尬的抹汗“館長”
“魏先生言重,”肖玨淡道“禾姑娘並未哄我,是我先心儀的。”
魏玄章眉頭一皺,看向肖玨的目更是失“大丈夫日將掛在邊,什麼樣子”又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禾晏“紅禍水”
禾晏笑容僵,活了兩輩子,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是紅禍水,姑且都當做誇獎吧。隻是魏老頭看的眼神,活像就是那禍國妖姬,肖玨就是亡國昏君似的。莫非是倒數第一的氣質已經深骨髓,即便換了一張殼子,隻要魏玄章一看到自己,還是會打心眼裡的不喜。
“我們今日來,還有一事相求。”禾晏岔開了話頭,再說下去,怕魏老頭就該拿長攆人了。
黃三才問“何事”
“想借當初禾如非留在學館裡的筆墨。”肖玨道。
此話一出,魏玄章與黃三才都驚訝的朝他看來。
“肖都督借禾如非的筆墨做什麼”黃三才問。
“是我,”禾晏笑道“我一直聽說飛鴻將軍是與都督齊名的大將軍,心中仰慕不已,又聽聞他們曾是同窗,所以就想來看看飛鴻將軍過去的痕跡”
“胡鬧荒謬”魏玄章一拍桌子,氣的臉鐵青,指著禾晏道“你怎麼能如此如此”
禾晏估著他想說什麼,的提醒他道“朝秦暮楚,朝三暮四”
“你”魏玄章大怒,轉而看向肖玨“肖懷瑾,這就是你挑的妻子”
肖玨角了,道“胡言語,先生不用放在心上,還是請先看過禾如非的筆墨。”
“禾如非是我賢昌館的學子,”魏玄章拂袖道“又是大魏名將,他的筆墨,豈容隨意什麼人都能觀瞻”
禾晏心道,沒想到在魏玄章的心裡,居然如此重要,一時間大為,對這老頭的怨念消失了不。
“我不是以學生的份來要求,”肖玨平靜開口,“是以右軍都督的份。”
黃三纔打了個冷戰,他知道這位爺過去在賢昌館的時候,看起來雖然不惹事生非,但絕不是個乖巧的主兒。許多時候,不過是懶得做罷了。如今既拿位來說事,一個賢昌館暫且還不能在右軍都督麵前造次,便拉了一把魏玄章,出一個笑來“哪裡的話,肖都督想看,隨時都可以,禾將軍的筆墨都在書房裡存著,二位隨我來。”
魏玄章大怒“黃三才”
“館長,”黃三才湊近他邊,低聲道“那可是肖都督,況且如今咱們每年春招的學子,多是沖著肖都督與禾將軍二人的名號而來。得罪了肖都督,日後肖都督放出話去,旁人都去國子監了,咱們賢昌館還招的到什麼好人才”
魏玄章不說話了,他隻會教書育人,並不懂政治生意,尋常雜事都是由黃三才這個頭去打點。此刻聽黃三才說的話,心知他說的有理,到底麵上掛不住,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魏先生就是子古板了些,其實並無惡意,”黃三才還不忘拉攏禾晏,“禾姑娘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我知道。”禾晏笑瞇瞇道“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那就好。”
黃三才將二人帶進賢昌館的藏書閣,就自己先退出去了。藏書閣一共三層,最上頭一層,保留著過去學子們留下的筆墨。過去近幾年,賢昌館最為出名的也就是禾晏與肖玨二人,是以他們留下的文卷書畫,封在了同一張架子上,上麵一排是肖玨的,下麵一排是禾晏的。
禾晏出一摞考卷,隨手拿出一張,正是算數一門,上頭清楚地畫了一個“丙”。滿紙都是錯。
禾晏看到的第一時間,就下意識的將考卷藏到了後,肖玨掃了一眼,嗤道“又不是沒見過,藏什麼藏。”
禾晏角一撇,想了想,道“我覺得不公平。”
肖玨出一本書,隨意翻了翻“什麼不公平。”
“你想啊,”禾晏認真的回答,“你認識我的時候,是於我人生的低穀,我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好。你看到的,就是我最糟糕的樣子。等我上了戰場,什麼都會了,最厲害的時候,你又沒有看到。”
“但是我看到你的時候,你就一直這麼厲害,”禾晏道“難道你不覺得,這很不公平嗎”
肖玨失笑,正要說話,忽然間,看向樓下,神微變“有人進來了。”
“不是吧”禾晏低聲道“黃先生不是讓我們自己尋書,怎麼還會放別的學生進來,那些學生瞧見了我們,豈不是又要熱鬧一番”
不過很快,就意識到並非如此,因為上樓的腳步聲,明顯是會功夫的。肖玨與禾晏對視一眼,兩人飛快閃到另一排書架後。這裡書架與書架之間距離極窄,僅容一人通過,兩個人一道藏在拐角,便隻得麵對著麵,捱得很近。
肖玨個子很高,禾晏微微抬頭,幾乎就要到的下,二人呼吸相聞間,似乎能聽到彼此的心跳,禾晏不由得手心出汗,沒來由的張起來。
然而這張還不過片刻,的目就凝住了。自樓閣下上來的人極快的竄到方纔他們站的那排書架上,接著,掏出火石,點燃了禾晏那一排的書架。
火“騰”的一下燃起來,禾晏與肖玨飛而出。
“住手”
禾晏肖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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