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朔,本宮警告你,本宮的人立刻就會趕來,明日就是皇陵的日子,本宮”
“殿下可能不知道,”廣朔看著他,似是帶著冷漠的憐憫,“封雲將軍的人已經到了乘樂宮外,殿下的人馬”他一字一頓的開口,“盡數棄甲投戈。”
“不可能”廣延的聲音陡然變得尖利。他道“不可能”
但心中,慌張和驚懼已經漸漸浮起,都已經這個時辰了。殿裡全都是燕賀帶來的人馬,他的人遲遲沒有進來,倘若外頭是肖懷瑾的人
那些烏托人混賬,那些烏托人到了此時,竟然一點用都沒有
楚子蘭,一個名字陡然映廣延心中,他的籌謀如何會被對方未卜先知,楚子蘭泄那個混賬,養不的白眼狼
“廣朔,你休要得意,”廣延已到強弩之末,咬牙看著眼前人,慢慢的往後退去,“你以為天下人會相信你的鬼話,本宮是太子,是儲君,登基大典近在咫尺,你若是在這個時候害了本宮,天下人都會議論你的謀。就算你登上了這個位置,一輩子也都是名不正言不順。你,免不了被人指點”
“殿下多慮了。”廣朔並未因他的話而生出其他緒,看著廣延的目,像是在看某種可笑的東西,“父皇在此之前,已經立下改立儲君的詔書。”
“你撒謊”廣延目呲裂,“怎麼可能”
“詔書在父皇信任的臣子手中,不是你沒看到,就代表不知道。”廣朔微微側,後的人上前,遞給他一把弓箭。
他把玩著弓箭,緩緩開口,“這樣一來,殿下還覺得天下人都會議論我,名不正言不順麼”
廣延幾吐。這個時候,他恍然間明白了剛剛一開始,廣朔所說的“真假並不重要”。
要堵住天下人悠悠眾口,隻要拿出一封傳位詔書就是了,真或假誰會在乎天下人又不會一一前去分辨。隻要今日這大殿上活下來的人是廣朔,那日後旁人怎麼說,還不都是廣朔說了算
他看著自己那個向來寡言不爭的四弟,慢慢的拿起弓箭,箭矢對著他,廣延下意識的躲到龍椅之後,怒道“你想乾什麼廣朔,你住手”
他的話沒有說完。
金鑾殿上突兀的吹來大風,將四周的燈火吹滅,昏暗的殿裡,一簇粘稠的順著龍椅慢慢往下,將扶手上真龍的龍須龍首,染得分外鮮明。
如無聲的窺視,又似冷嘲。
風聲掩蓋了所有的殺意,這是一個寒冷的夜。
晨熹微,禾晏著窗外漸漸亮起的天,神逐漸凝重。
從昨夜肖玨走後到現在,沒有閤眼。白容微有了孕,禾晏也不敢告訴別的事。肖璟雖有些懷疑,但被瞞著,到底也不清楚出了何事。禾晏獨自守著,不時地挲手中的黑玉,心中想著倘若到了早上,肖玨還沒回來又該如何
隻怕出城去找沈瀚,也未必就真的能萬無一失。
正想著,外頭傳來靜,禾晏驀地起,沖出門去,就見肖玨自外麵走來。
他穿的鎧甲上尚且還帶著一點暗的跡,禾晏問“你傷了”
這個時間點,青梅都還沒起來,肖玨微微蹙眉問“你一夜沒睡”
“睡也睡不著。”禾晏盯著他的臉,他看起來略有疲憊,但也還算好。禾晏問“這”
“不是我的。”肖玨頓了頓,“進屋說。”
兩人到了屋裡,禾晏將門關上,轉頭就問“昨夜宮裡”
“太子死了。”肖玨看向。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事實上,從那一日在魏家看到燕賀時,禾晏就已經有了預。燕賀並未直接回答的問題,但很多時候,沉默就是一種答案。
禾晏幫他將飲秋掛到墻上,肖玨下鎧甲,在桌前坐下來。禾晏倒了杯熱茶推到他跟前“肖玨,昨夜究竟發生了何事”
肖玨看著,過了片刻,知道自己若是不說,今日也不可能出的了這個門,就嘆息一聲,將昨夜的事相告。
禾晏聽得神。
昨夜金鑾殿中發生的事,肖玨也是事後才知道一點,當時他帶著一半南府兵在乘樂宮前與太子的人手。燕賀帶人去的裡頭,待出來時,也隻知道廣延是被廣朔親手殺的。
“你是故意不去金鑾殿裡的嗎”禾晏遲疑了一下,才問。
肖玨低頭,笑了一下,淡聲道“肖家同燕家不同,燕家是新貴,尚且依附皇室,我本兵權過大,如果親眼見證了四皇子殺兄弟,縱然現在無事,時間久了,難免四皇子心中不適。”
“我不想在四皇子心中留下一刺。”
天威難測,沒了廣延,日後四皇子就是九五之尊。即便他現在可能沒什麼,但一旦坐上那個位置,或是不由己,或是因事改變,倒不如一開始就獨絕可能出現的一幕。
“如此,讓燕賀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燕家兵權不盛,又是新貴,無甚基,四皇子用起來沒有顧忌。”禾晏道“我隻是沒想到,燕賀竟然也會追隨四皇子。”
燕家中立了這麼多年,狡詐如狐,卻在最後關頭給了廣延一擊。隻怕廣延自己也沒料到。
“皮之不存將焉附,”肖玨端起茶盞,低頭飲了一口,才道“到了必須做選擇的時候,就算是不想,也必須做。”
禾晏鬆了口氣,“總之,你平安無事就好。不過”看向肖玨,低聲問“陛下真的一早就已經立下改立傳位儲君的詔書麼五皇子又是真的親眼看到了太子投毒”
這樣一樁樁一件件,來得太過湊巧,讓廣朔登基,了一件毫無異議、順理章的事。
“是真是假,並不重要。”肖玨斂眸,“太子已經死了。”
一切塵埃落定。
禾晏肖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