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錦妙說要在抱廈里寫字,其他姑娘也都湊趣。最后,小小的抱廈里滿了人,大家都握著筆,跪坐在書案前寫字。
林熙遠對楚錦瑤說:“表妹,這里不下桌子了,你往那面移一移。”
“不。”楚錦瑤回頭瞪他,“我這里坐不下,你去外面另找地方。”
“我也不。”林熙遠強行坐在楚錦瑤邊,楚錦瑤覺得這個人簡直有病,被迫往右坐了坐,低頭繼續寫字。
林熙遠毫不在意楚錦瑤的冷淡,他一手撐在桌案上,微支著下,含笑看楚錦瑤寫字。過了一會,他問:“看你運筆還有些生疏,應當是初學的。為什麼你的字跡卻有些英氣,不像是子的字?”
的字是秦沂教的,當然英氣。楚錦瑤說:“許是我像男孩子一樣長大,所以字也像男子吧。”
林熙遠撲哧一聲笑了,他手撐著頭,笑得不可自抑。楚錦瑤愣了愣,馬上就明白,他這是想起跳墻的那天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好些人都朝林熙遠看來,問:“世子,你在笑什麼?”
楚錦瑤臉都僵了,生怕林熙遠說出來。好在林熙遠只是擺了擺手,忍著笑說:“我想起一只貓罷了,沒事。”
“貓?”林熙寧想了想,疑地問,“王府和侯府都沒有貓啊。”
林熙遠笑而不語,楚錦瑤低頭,裝作聽不見。
其他人一直盯著林熙遠的靜,見他終于開始翻書了,這才陸陸續續回頭。等別人的視線都挪走了,林熙遠低聲對楚錦瑤說:“我說過,不會告訴別人,就一定會做到。”
楚錦瑤筆尖頓了頓,抬頭看了林熙遠一眼,什麼都沒說,又低下了頭。
而秦沂在玉佩里,卻暗暗哼了一聲。前幾年懷陵郡王帶著林熙遠上京朝賀,也曾帶著林熙遠到東宮謁見過他。當時秦沂只覺得林熙遠穩重大方,是個可造之材,沒想到私下里,林熙遠倒很會討孩子歡心。
楚錦妙眼睛悄悄地朝后瞅了一眼,然后取出一本詩冊,故意翻了幾下。三姑娘聽到,抬高了聲音問:“四妹,這是什麼?”
楚錦妙說:“我前段時間寫的詩,太雜了,我打算謄抄一份新的。”
三姑娘拿起詩集看了看,說:“這是原稿罷?哎呦,這可是貴重東西,你不知寫了多久才寫好,一定要收好了,若是被人不小心潑了水,那你的心就全毀了。”
“怎麼會。”楚錦妙笑道,“祖母這里不會有這樣冒失的丫頭。”
六姑娘聽們這樣說,也過來湊趣:“聽你們在說詩集,是什麼詩集?”
楚錦妙見六姑娘過來了,胡翻了兩下,就將詩集到書下:“我胡寫的,不值得細看。”
六姑娘見楚錦妙收起了詩集,笑道:“四姐這話就過于謙虛了,你是我們姐妹中文采最好的,你心寫的詩,若還是胡寫的,那我們該怎麼辦?”
六姑娘雖然這樣說,但心里卻有些不以為然。楚錦妙的詩被家里人吹的厲害,六姑娘卻覺得不過是些為賦新詞強說愁的附庸之作罷了,而且現在還不給看,六姑娘覺得好笑,竟然還防著,誰稀罕看啊!
楚錦妙已經抄了兩頁,說:“待在這里太悶了,我們出去散散心吧!等回來再一起寫字。”
七姑娘早就不耐煩了,聽了這話后立刻應好,三姑娘也積極響應,六姑娘無可無不可,而林熙寧一看楚錦妙要出去,他當然陪同。到最后,抱廈里的人都要出去玩。
楚錦妙笑著看向楚錦瑤:“五妹妹,我們要出去,你呢?”
楚錦妙做東,楚錦瑤可不想去。說:“我就不去了,你們好好玩罷。”
楚錦妙對這個答案早有預料,又看向林熙遠:“世子,您……”
林熙遠翻過一頁書,說:“我也懶得出去了,你們去吧。”
楚錦妙有些遲疑,三姑娘暗道一聲不好,連忙說:“五妹懶得彈,留在抱廈里尚好。若是世子也留下,這恐怕……”
林熙遠抬頭,雖然還笑著,但三姑娘卻莫名瑟了一下。可是林熙遠眼里的暗芒很快就消失了,他想到自己和楚錦瑤確實不是名正言順的表兄妹,他強行留下只會對楚錦瑤的名聲不好。林熙遠想到這里,只能站起,強忍著心里的厭煩說道:“好吧,那就一起出去吧。”
林熙遠等一大幫人浩浩地走了,眾人都離開后,抱廈里頓時清靜了很多。楚錦瑤暗暗松了口氣:“可算都走了。”
秦沂看了半天,卻莫名不爽。他對楚錦瑤說:“下次出去你不必避著,你才是楚靖的嫡,就算避也是們避你,怎麼能你自己留下,讓們出去?”
“是我不想去。”楚錦瑤說,“跟著他們這一大幫人,指不定要耗費到什麼時辰。一來我想好好練會字,二來,不是還有你嘛!我要是出去,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和你說話了。”
這個理由說的秦沂啞口無言,他過了好一會,才嘆:“你這個死心眼啊。”
楚錦瑤在抱廈里安安靜靜地寫字,抱廈里沒有其他人,倒能讓清靜一些。過了一會,林熙遠進來了。他一進門就看到楚錦瑤還在寫字,他意外地挑了挑眉:“這麼長時間,莫非你一直在寫?”
“嗯。”楚錦瑤抬頭看了一眼,問,“世子怎麼回來呢?其他人呢?”
“他們去看魚了,我不喜歡這些,就先回來了。”林熙遠看著楚錦瑤的筆桿有規律地擺,不得不嘆道,“若我的妹妹有你一半毅力,我父母也不必……”
楚錦瑤等了一會,忍不住抬頭笑著問:“你倒是繼續說啊,不必如何?”
林熙遠看著楚錦瑤抬頭對他粲然一笑,他眼中也浮現出笑意。他搖搖頭,含笑說道:“沒什麼。”
“真是討厭你們這種說一半藏一半的習慣,有什麼話就痛痛快快說啊,非要讓人去猜。”
林熙遠聽了之后很好奇:“你們?還有誰?”
楚錦瑤眨了眨眼睛,也說:“沒什麼啊。”
林熙遠怔了怔,掌大笑。他邊總是帶著三分笑意,對誰都如沐春風、彬彬有禮,可是卻很見他這樣開懷地大笑。林熙遠笑得停不住,楚錦瑤心想秦沂這樣,為什麼林熙遠也是這樣,有些尷尬還有些惱:“你笑什麼啊?”
林熙遠好容易止住笑,他看著楚錦瑤,眼中是亮晶晶的水澤:“五表妹,你真是……”
真是如何呢?林熙遠也說不出來。可是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他們的談話就被打斷了。
楚錦妙由三姑娘陪著走進抱廈,看到林熙遠和楚錦瑤,微微愣了一下:“世子,你怎麼回來了?”
林熙遠聽著這話莫名不舒服:“怎麼,我不該回來嗎?”
“這倒不是。”楚錦妙客氣地笑著,走到自己的桌案前,一邊翻東西一邊說,“去外面走了一圈,我累了,就先回屋歇著了。我在此和各位討個饒,各位不要嫌棄我。哎,我的詩集呢?”
“詩集?”楚錦瑤不明所以,什麼詩集?說:“沒人過你的東西,你自己找吧。”
三姑娘本來想和林熙遠搭話,可是見楚錦妙那里翻得熱火朝天,只好過去搭把手:“我記得走的時候還在桌子上啊,怎麼不見了?”
“找見了!”楚錦妙的丫鬟驚喜地道,可是的聲音很快萎靡下去,“姑娘……”
楚錦妙沉著臉走過去:“怎麼了?”
丫鬟怯怯地把詩集遞給楚錦妙,楚錦妙接過來一看,氣得手指發抖。三姑娘也高聲嚷嚷:“好端端的詩集,怎麼被人撕碎了!”
楚錦瑤本來沒把們當回事,現在一聽有東西被撕碎了,的心提了起來,趕站起來看。林熙遠也陪著楚錦瑤走過去,去查看楚錦妙口中的詩集。
詩集被寫在一個藍封皮的本子上,本子中間被很大力地扯開,全然撕了兩半,其他頁面也零零碎碎地撕小片,看著慘不忍睹。
林熙遠直覺不對勁:“這像是被人用蠻力撕開的。抱廈里只有五表妹一個人,怎麼會這樣?”
楚錦妙立刻說道:“對啊,抱廈里只有一個人!五姑娘,你不妨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楚錦瑤皺著眉,接過一片碎紙仔細看著。聽到楚錦妙的質問,抬頭道:“你問我做什麼?又不是我做的,你這是想栽贓給我?”
“不是你做的?可是抱廈里只有你一個人,不是你撕的,還能是我自己撕的不?”
三姑娘幽幽道:“我們出去的時候,四妹妹還給我和六妹看過,那時候,詩集還是完整的。這段時間我們一直沒回來,抱廈里只有五妹一個人。就是四妹想自己撕碎,恐怕也做不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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