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伙人竟然理都不理，他們又低聲說了些什麼，為首之人看了眼已經瘸了的馬，決然道：“這匹馬不要管了，先忙爺代的事要。那個道士神出鬼沒，我們去的晚些，恐怕又要撲空。”

為首之人說完，其他人立刻應諾。一個人將自己的馬讓出來，請為首之人上馬。劉管家還從沒被人無視過，他有些掛不住臉皮，惱怒地大喝道：“你們是聾子嗎，沒聽到前面是長興侯府的眷？再這樣怠慢，仔細你們的皮！”

“放肆！”一個人年輕些的人怒喝一聲，嘩地一聲出到刀來。雪亮的刀面映到劉管家臉上，竟然把劉管家嚇得倒退一步。

楚錦瑤幾人都走遠了，聽到這里的靜，驚訝地停住回頭。恐怕誰都想不到，如今太原城里，竟然還有人敢不給長興侯面？

趙氏已然沉了臉，問：“怎麼回事？”

劉管家看到夫人和姑娘們都朝這個方向看來，不肯墜了自己的面，于是鼓起氣，用手指著這幾個人罵：“你們當街縱馬，險些傷到我們侯府的姑娘，現在竟然還敢拔刀？你們是誰手下的人，報上你們長的姓名來，讓你們見識見識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要不然，還真當自己是天王老子，什麼人都敢得罪了。”

還是那個年輕人冷笑了一聲，說：“我們的主子，即使我們說得，恐怕你們也聽不得。”

劉管家大怒，正要質問他你們主子是誰，就看到為首的人手按住年輕人的刀柄，沉聲說道：“爺的事要，不要管這些閑雜人等了。”

方才還桀驁的年輕人立刻低頭，恭敬地應道：“是。”

為首之人一發話，這些孔武有力的青壯漢子一齊應諾，作勢就要上馬。劉管家三番五次被人無視，饒是旁觀的趙氏閻氏幾人也惱了，趙氏道：“你們好大的膽子！來人，去圍住他們。我看你們誰敢走！”

侯府的家丁立刻上前，呼呼喝喝地圍在這伙人馬前。為首的人許是不耐煩極了，瞪大眼睛，冷地說了一句：“若還想要命，那就給我閃開！”

齊德勝一直陪在楚錦瑤等人邊，由著侯府的人發落。他雖然是個皇商，但是士農工商，他是最末流，可不敢和這些爺喝。所以他將此事全權給長興侯府出面，只要侯夫人整治了這些人，便也算給他的獨子出了氣，他后面再給侯府小姐多送些錦緞做謝禮即好。齊德勝一直隨立左右，并不話，現下聽到這個為首之人的聲音，他突然臉大變。

齊德勝立刻扭頭去看這個人，對了，方才他就覺得不對，現在仔細看才看出端倪。為首之人看著孔武有力，底盤極穩，可是卻面白無須，眼睛亮。齊德勝又仔仔細細瞅了瞅為首這個人的下，當下也不敢討什麼公道了，趕對趙氏說：“夫人，今日的事就罷了吧，快讓這伙大人趕路為上！”

趙氏也看出些不對來了，心里了，剛才還沒聽出來，等這個人大聲說話時，趙氏才察覺到他嗓音的奇怪之。趙氏正膽寒著，現在有齊德勝遞臺階，連忙順勢說：“劉管家，你帶人回來吧。反正五姑娘和掌柜的孩子都沒有出事，今日的事就罷了。”

趙氏一發話，劉管家立刻灰溜溜地撤回來。他怎麼覺得，這伙人，份不對勁的很啊……

長興侯府的家丁夾著尾退到一邊，趙氏等人也微低了頭，不言不語。其他看熱鬧的百姓看到這一幕，也都起脖子退開，給這伙人讓出一條道來。侯府都不敢得罪的人，他們平頭老百姓怎麼敢說一句不是？

楚錦瑤就這樣眼看著楚家和其他人退，楚錦瑤既不可置信又很是憤怒，不顧傷口，微微上前一步，清亮的眼神直為首的差：“你們在鬧市里縱馬，還險些傷了人，竟然一句話都沒有嗎？今日是因緣巧合，這個孩子才沒有出事，若不然，一條人命就被你們白白糟踐了！”

楚家的人聽了楚錦瑤的話大驚，趙氏喝道：“這里沒你說話的份，快回來！”

楚錦嫻也趕快手來拉，而楚錦瑤還是不避不閃地盯著那伙人，誓要讓他們給一個說法。

為首的湯信義轉頭掃了楚錦瑤一眼，他呈現著一種不健康的白，仿佛終年不見。如今，他那張死白的臉上沒有一表，就那樣不帶地看著楚錦瑤。

楚錦嫻低聲在楚錦瑤耳邊說：“他多半是個侍公公，我們惹不起，快回來吧。”

是個太監？楚錦瑤還真有些吃驚。是知道太監和錦衛的大名的，即便皇親國戚也不敢惹這兩種人。不過既然是太監，如何會出現在這里？楚錦瑤一時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但是卻明白，今日這口冤枉氣只能忍下了。

湯信義看了楚錦瑤一會，發現這個子非但膽敢攔他們，甚至都敢質問他。即使被的姐姐悄悄提點了，的眼睛里還是直白又明亮的指責。湯信義面無表地轉過臉，翻上馬，用力一勒韁繩，馬蹄噠噠地朝前飛馳而去。

這一隊悍的兵突然而來，又疾馳而去，街上的人遠遠就給他們讓開路，一瞬間連高聲說話的人都沒有。

等這伙人走遠了，趙氏和閻氏幾人才悄悄松了口氣，說：“可算走了！也真是命大，五姑娘對那位公公這般無禮，公公竟然沒有計較。”

就連趙氏都念佛：“阿彌陀佛，實在是菩薩保佑。錦瑤你真是太莽撞了，幸好公公大人有大量，沒和你追究。等回府后，你要誠心誠意給菩薩上兩柱香。”

楚錦瑤不不愿地嗯了一聲。忍不住回頭朝湯信義離開的方向去，這伙人氣勢凌厲，即便在城都毫不收斂氣焰。楚錦瑤悄悄問楚錦嫻：“姐姐，方才那個人真的是公公？”

“對。”楚錦瑤在民間長大，不會機會接到侍太監這一個階層。楚錦嫻雖然也是第一次見到太監，但是畢竟長在侯府，耳濡目染之下，對宮里的忌諱就知道很多。楚錦嫻想到楚錦瑤對這些沒概念，于是說，“剛才為首那個人，眼神亮，面白無須，聲音尖細，多半是宮里的人。他們這伙人看著就不簡單，我們惹不起這些人，避開就好了。”

“竟然真是太監……”楚錦瑤喃喃自語，習慣地問秦沂，“太監應當在宮里服飾皇上和娘娘，他們來太原做什麼？”

“你說什麼？”楚錦嫻約約聽到楚錦瑤說話，不解地問。

楚錦瑤幡然意識到現在還在外面，對楚錦嫻搖頭笑了笑，說：“沒什麼，我自己說的。”

楚錦嫻沒有追問，過了一會，低聲告誡：“以后，不可以這樣莽撞。”

“……是。”楚錦瑤知道長姐這是為了好，這個世道就是如此，權宦橫行，錦衛當道，一層接一層的迫下來。縱使有千般不服，又能怎麼樣？今日確實是魯莽了，還沒資格質問天家的公公。

齊德勝萬萬沒想到他竟然看到了公公！齊德勝冷汗都下來了，而今日他的兒子還跑到這些大人馬下，險些出事，齊德勝越想越害怕，幸好他們就這樣走了，什麼事都沒有。他只是一個小小皇商，哪里惹得起這些人？

齊德勝肚子打，好容易平靜下來，把長興侯府眾人引到自家店里，高聲吩咐道：“快給各位貴人上茶。”

他了腦門上的虛汗，對楚錦瑤說：“恩人快坐，耽擱了這麼久，實在是罪過。快把熱水端上來，給恩人清洗傷口。”

楚錦瑤這才想起自己的傷口還沒包扎，一驚一乍地經歷了這麼多事，都快忘了自己的傷。好在經過這樣一耽擱，郎中已經來了，楚錦瑤到室讓郎中診治，丫鬟手給清洗傷口，經過一番折騰后，的手總算理好了。

楚錦瑤走到外面，發現齊掌柜取了很多鮮艷的絹、緞出來，看到楚錦瑤，他熱地迎上來，說：“承蒙姑娘搭手相救，小人不勝激。小人只有這一個獨苗，若不是今日姑娘高義，恐怕小人就要白發人送黑發人，臨了都無人送終了。”

楚錦瑤連忙推辭，齊德勝后怕了一會，又說：“姑娘所作所為，小人和子不勝激。小的姓齊，名德勝，祖上以販布起家，前幾年僥幸得了皇商的名號，于是就一直守著祖宗基業，做些綢生意。今日姑娘救了小人獨子，小人無以為報，只能拿些綢緞出來，聊表心意。這些東西雖不及姑娘萬分之一的恩，但也是小人和子的心意，請姑娘不要推辭。”

楚錦瑤看到齊掌柜后跟著四五個伙計，每人手里捧著一摞絹布綢子，楚錦瑤連忙道：“這麼好意思！稚子遇難，任是誰都會搭一把手，您可千萬不要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