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恐怕很快就能換個新的妻子了。

所以，楚錦瑤只能小心翼翼地維持著平衡，既幫助太子，又不惹惱小齊后。

楚錦瑤自認為沒有高超的心計，也沒有湛的演技，不敢嘗試雙面討好、里應外合等高難度計謀，只能裝怯弱，裝聽不懂，永遠不和皇后娘娘在同一個段數上。

楚錦瑤坐下之后，小齊后問：“你剛來京城，這幾天可還習慣？”

“謝謝娘娘關心，由長輩安排，一切都好。”

由長輩安排……真的這麼聽話？小齊后又問：“聽說你快要及笄了？”

楚錦瑤心里一驚，小齊后連這都知道？隨即想到之前的寶慶郡主，心里了然。看來，京城里這些大人，遠比想象的還要更了解自己。

小齊后看著楚錦瑤的神，慢慢說：“寶慶上次來還和我說，太子看中的人是個極漂亮的妙人兒，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聽說欽天監已經選了好幾個日子，我今日見了你的人，越發想早點把你接進宮里來，好陪我說話。寶慶不能時時陪在我面前，大公主也要說親了，我眼前突然就空了一半。好在你要進來了，這樣一個青蔥一樣的姑娘放在眼前，看著就讓人舒心。”

然而楚錦瑤聽小齊后的語氣，并不覺得當真舒心。

楚錦瑤只是靦腆地笑，似乎不曉得該如何回話，只是車轱轆一樣翻來覆去地說：“娘娘謬贊了。”

小齊后心里輕輕嘖了一聲，這個丫頭也未免太不會說話了，來來回回只有這幾句。不過安靜點的也好，能說會道的多半會折騰，宮里會說話的巧太多了，不需要再多一個。倒不如楚錦瑤這樣的，看著就安靜聽話。

小齊后暗暗稱奇，秦沂不依不饒地鬧騰了這麼多年，選妃的時候，怎麼突然挑了這樣一個省心的呢？

小齊后還是不太信，繼續試探道：“我見了你真是越看越喜歡，恨不得明天就把你接到宮里來。回頭我就告訴圣上，讓他催一催禮部和欽天監，早日給你和太子舉辦大婚。”

小齊后這是在炫耀自己對皇帝的影響力？楚錦瑤頗想告訴皇后不用催，但是不能，于是楚錦瑤只好低下頭，一副任由長輩做主的樣子。

小齊后笑著看楚錦瑤的樣子，突然毫無預兆地轉了話題：“我送給你的那兩個嬤嬤，你用著可還習慣？”

楚錦瑤心中一驚，保留地說道：“兩位嬤嬤很好，負責又嚴謹。”

“們對你可好？”

“嬤嬤自是負責，臣益匪淺。”

“那就好！”小齊后笑道，“眼看你就要宮了，兩個嬤嬤恐怕不夠使喚。這樣吧，你從我這里帶四個侍回去，讓們好生伺候你起居。”

還要給？并且是四個？楚錦瑤這回是真的吃驚了，兩個嬤嬤就已經很麻煩了，皇后竟然要塞給四個侍？皇后是打算把邊的人全部架空嗎？

楚錦瑤到棘手，面上含笑，出激的神：“謝皇后娘娘恩典，但是我邊已經有六個丫鬟了，您賜給我也用不過來，反而辜負了娘娘的好心，白白浪費四位宮姐姐的才干。娘娘一片好心，但是我把人帶走了也是屈才，還害的娘娘這里無人可用，這當真是我的罪過了。不如，還是讓這四位姐姐留在娘娘邊侍奉吧。”

“不過是四個宮罷了。”小齊后笑道，“我這里有的是人，你不用擔心這些。反倒是你自己，邊竟然只有六個丫鬟。你可是未來的太子妃，伺候的人怎麼也該有百人之數，你太委屈著自己了。這些人你先拿去用，等之后我再給你安排。”

楚錦瑤聽著頭皮發麻，還想試著推辭，突然發現小齊后正笑地看著，眼中似有探究。

皇后還在試探？楚錦瑤心神一凜，立刻收回了即將出口的話，低下頭笑道：“娘娘真好，那我先謝過皇后娘娘了。”

小齊后聞言滿意，拉過楚錦瑤的手，親昵地拍著的手背：“你以后就是我的兒媳婦，和我的兒也不差什麼，我當然要給你考慮。”

楚錦瑤心里嘆了口氣，只能笑著應了。

楚錦瑤進宮時孤一人，等出坤寧宮的時候，后便跟了四個如花似玉的貌宮。

大公主跟著楚錦瑤一同告退。走出坤寧宮后，兩人同行了一段路，經過一個小花園時，大公主停下，主邀請楚錦瑤進去賞花

楚錦瑤當然應允。兩人緩緩散步，大公主給楚錦瑤介紹了幾朵名花后，突然似笑似嘆地說起：“你竟然比我還小，及笄禮還沒過呢。”

這話楚錦瑤沒法接，只能尷尬地笑。太子比大了四歲，如今楚錦瑤將滿十五，而太子不過十九。其實他們兩人的年齡都不算大，為什麼被大公主這樣一說，就像差了多大一樣。

大公主看著楚錦瑤，繼續說道：“太子哥哥特意和我說了，讓我多照看你。等你過幾日及笄，我去給你當贊者如何？”

大公主當贊者？楚錦瑤愣了一下，立刻答應：“多謝公主，我榮幸之至。”

大公主抿而笑，這件事就這樣說定。今日大公主特意跟出來應當就是為了這件事，果然說完之后，大公主和楚錦瑤又站了一會，就先回宮了。

而楚錦瑤繼續帶著人往外走。宮廷里站隊無不在，顯然，看今日的形，大公主是站在太子這一方了。

其實，大公主并沒有問楚錦瑤是否有贊者，一出口就是肯定的語氣。楚錦瑤在心底嘆，說白了還是皇家人，即便是溫和的大公主，也不會和人商量。

長興侯府的馬車一直停在宮門外，玲瓏和車夫在馬車上等了整整一下午。玲瓏眼穿，好容易從宮門里看到楚錦瑤的影，玲瓏雀躍不已，然而下一瞬間，就愣住了。

玲瓏怔怔地問：“姑娘，這幾位是？”

“皇后娘娘恤，這是賜給我的宮。”

玲瓏的表顯然有些無措，楚錦瑤示意什麼也不要說，先帶著人上車，一切等回府再議。

等夜深后，從皇后來的那兩個嬤嬤，以及今日的四個宮都去睡了。玲瓏一邊給楚錦瑤整理床鋪，一邊悄聲說：“姑娘，那四個宮打扮的妖妖嬈嬈的，我總覺得們心思不純。”

何止心思不純，皇后娘娘的用意只差明說了。楚錦瑤嘆了口氣，道：“柿子要挑的，皇后就是仗著我不敢拒絕，也不能拒絕，所以這是從我這里，強行給東宮塞眼線呢。”

“姑娘，那怎麼辦？”

“能怎麼辦呢，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我們不能們，等宮后，慢慢解決。”楚錦瑤說道，“何況，我們未必是防守的一方。既然是人就總有自己的心思，若是我們用的好，指不定有反間的機會。那句話是怎麼背的來著，疑中之疑，比之自，不自失也。”

玲瓏驚訝地看著，表實在太過明顯，楚錦瑤忍不住了臉：“我沒背錯吧？”

玲瓏嘆氣：“姑娘，你這幾日就跟著魔了一樣，稍微閑下來就在背書。每日學規矩就夠累了，你又不是要去考進士，用不著這樣自己。”

楚錦瑤想到讀四書五經的齊蓉，再想想和兄弟們一起上學的趙蘭輝，深覺前路艱險，而自己足足差了人家十三年！楚錦瑤搖頭，還是堅持道：“這是二哥教我的，他說我要宮，先看三十六策比較管用。”

玲瓏聽了只想嘆氣。只好鄭重地看著楚錦瑤的眼睛，不知道想說服楚錦瑤還是說服自己：“姑娘，你吉人自有天相，以后一定會過的很好的。”

楚錦瑤聽了后失笑：“希吧。”

沒有基，沒有家族做后盾，還要小心地在太子和皇后之間輾轉求生。現在不等進宮，皇后便賞賜了四個貌的丫鬟下來，想要分的寵，日后亦可以預料，東宮的人絕不會。

其實也不能這樣說，還不一定能得到太子的看重呢，何來分寵？

楚錦瑤對日后的生活很是茫然，激太子，想做一個寬厚聽話、兢兢業業的正妃，可是，太子殿下要什麼樣的人沒有，他真的需要這樣的一個正妃嗎？

隨著婚期越近，心底的焦躁就越重。都不等楚錦瑤察覺，的及笄禮就到了。

而楚錦瑤竟然能讓大公主出宮作贊者的消息立刻就轟了，及笄禮上的贊者一般是子的好友或姐妹，能請公主，顯然是極其有面子的事。

這仿佛是一個信號，三月十六這天，楚錦瑤的及笄禮上觀禮者甚眾。趙蘭輝許是出于中立態度，沒有貿然應承楚錦瑤。但是當看到楚錦瑤請來了大公主，趙蘭輝意外之余，當下便決定給楚錦瑤面子，親自前來捧場。而鎮北侯府許是接到了小齊后的旨意，齊家兩姐妹當天也相攜到來。京城里最有臉面的幾位貴都要前來觀禮，其的閨秀們聞到了風向，自然也不甘落后，紛紛上門。

楚錦瑤在自己十五歲生日這天，最大的收獲不是盤起發髻，而是認識了許多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人。

除了眾多郡主、縣主等宗室子，還見到了文人中的傳奇，閣首輔范大人的嫡親孫。當時旁人給介紹的時候，楚錦瑤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

真是神奇，從前的楚錦瑤怎麼會想到，自己的一個生辰，竟然能驚這麼多人呢。

范首輔的孫和趙蘭輝、齊蓉等并不是一個圈子，畢竟一個是文清流，一個是皇親權貴，雖然兩撥人面子上和氣，但可能私底下誰也看不上誰。

然而在楚錦瑤的及笄禮上，們兩方人都和氣非常，給足了楚錦瑤這個未來太子妃面。

楚錦瑤過了一個自己有記憶以來最盛大的生辰。德高重的宗室夫人為簪發，皇室的大公主站在邊坐贊者，周圍觀禮的姑娘個個都出自鐘鳴鼎食之家。未來的的生活仿佛緩緩向拉開了一個角，讓楚錦瑤得以窺見，即將進的是一個怎樣怪陸離的世界。

楚錦瑤的及笄禮后，朝堂上有越來越多人提起皇太子大婚之事。秦沂作為一個皇太子，結果因為脾氣不好而早早名，他十六歲在萬軍之前殺皇后的寵婢，十七歲被扔到邊關，十八歲抗旨，帶軍出擊韃靼，到如今不過十九而已，文武百卻都覺得秦沂已經在眼前晃悠了太久，早該家了。

四月，太子大婚一事被送閣，范首輔和其他幾位閣老聯名請奏，請皇上主辦太子大婚一事。這封奏折很快上達天聽，皇上在一日早朝時，親口給禮部下口諭：“皇太子年既長，婚禮宜舉。禮部其會翰林院查議以聞。”

禮部尚書立刻應允，隨即半個朝堂都運轉起來。

太子大婚，近在眼前。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預告：大婚

“疑中之疑，比之自，不自失也。”——出自《三十六計》。

“皇太子年既長，婚禮宜舉。禮部其會翰林院查議以聞。”——出自《明憲宗實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