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一整天,溫暖都在揣測佔南弦到底有沒有看到的辭職信。
在那樣親的行爲之後,原本聚集的勇氣最後消失無蹤,再無法開口告訴他,那堆文件裡夾著一個白信封,潛意識裡覺得,如果真的向他提出,可能會再度惹起他的脾氣。
時至如今已不得不承認,有一點點怕他,或者確切地說,在他曾經把寵翻天的從前已怕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唯一隻怕他,每一次做錯事後站在他面前,即使他什麼都不說只是那樣淡淡地看著,已然覺得心虛。
此刻的覺就是,仿似自己做了一件明知是錯的事,一方面知道另一方面又不敢想象他的反應,人陷進矛盾的煎熬。
欠他太多,無法償還,沒有人知道心對他的愧悔有多深,所以在僅有的可以相的時間裡,幾乎是毫無原則地一步步後退,無論他如何索取,始終無法下定決心抗拒。
因爲,不想見到他不開心。
這世上,惟獨對他,在心底最蔽的一角,有著一種難以言喻想盡己所能去呵護和補償的緒。
難以排解的悶縈繞了一整日,很想知道他有沒有看到那封辭職信,然而從上午到中午到下午到傍晚,一直到晚飯後出門往網球館,他始終沒有打來電話,雖然很清楚,即使在工作中也幾乎沒有接過他的電話,也還是控制不住心頭掠過淡淡的失落。
很不想承認,可是,真的……不知不覺中開始思念他了。
泊好車,走進球館。
這次網球賽事全部在室地進行,之所以想來看這一場是因爲羅傑費德勒和安迪羅迪克都是喜的球手。
可容納一萬五千人的網球館座無虛席,的座位在次席貴賓廂裡,可能屬於某些隨行的贊助商,真皮椅非常舒適,扶手旁有報紙雜誌和飲品,旁邊大部分都是金髮或碧眼的外籍人士。
在前面還有三排,尤其位於中間位置的包廂,囊括一至三排每排六個中央座席的絕佳看點,可以清楚地看到雙方球員的每一個最細微的作,這是有錢也買不到的白金頂級席位,包廂口還配有專人服侍。
這時溫暖聽到背後有人嘀咕。
“到底是什麼人?包下了最好的位置卻不來看,簡直就是浪費。”
他的同伴說,“誰知道,也許是參加比賽的球員吧。”
擡眼看去,球場對面那個頂級包廂裡依然空無一人,在館幾乎滿的況下,那十八個空的座位確實顯得有些刺目。
費德勒和羅迪克在如雷掌聲中進場,主裁一再要求觀衆安靜下來。
這場比賽爲三盤兩勝制,每盤十二局,其中誰先拿下六局即得六分爲贏,如果打六比六平,則以搶七來分勝負。
比賽準時開始,溫暖看得專心致志。
素來以打法古典著稱的球王費德勒開局狀態不佳,勉強贏得兩局後在第三局以三十比零領先的況下連續失誤,被羅迪克正手截擊獲得破發機會,結果最後費德勒自己雙發失誤,羅迪克不戰而勝,率先破發功。
局間休息時許多男士高著“GO Roger!”爲費德勒鼓氣,令人莞爾的是有爲數不的生花癡般連聲尖著“GO Andy!”,彷彿在比誰更迷網壇第一帥哥羅迪克,讓本來沒什麼心的聽得也不由自主地微微笑了。
然後覺到袋裡的電話震了起來,取出一看,竟然是……佔南弦。
剎時腔百味陳。
這個名字這個人,從昨天離開公司後就一直在心間盤旋不去,好不容易一夜一天後終於可以靜下心來,剛剛纔功地把他驅逐出腦海,他卻又忽然撲了出來,那一刻很想知道,這樣的糾纏到底何時纔會休止?
直讓那忽忽現的名字在手心中震了許久,才遲疑地接通。
“臉變得真快,再笑一個。”他說。
一怔,“什麼?”
“象剛纔那樣,再笑一下。”
霍然擡首,目所見,對面一直虛位以待的包廂裡此時已坐了一個人,也只坐了一個人,佔南弦穿著休閒的運服式,手裡電話在耳際,脣角正微勾出悉的弧度。
隔著彷彿一條銀河那麼遠也能看到,他眸中閃著的淺淺星。
如果不是第一盤裡的第四局比賽已經開始,觀衆不能隨意走,一定會起離去。
“我和你賭一個吻,這一局仍然會是羅迪克勝。”他說,然後掛了電話。
合上眼呼吸再呼吸,一遍遍對自己道,請自我控制,請平靜下來,請不要試圖逃避,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不能繼續這樣一而再地他影響。
一陣轟然好的掌聲喚開了雙眼,即使不去對視也能知得到,如同進他視程的獵,已被他似白熾探照的眸鎖定,在這樣渾上下沒一自然的坐立不安中,強自集中神,再度專心觀看比賽。
卻是不出佔南弦所料,雖然費德勒打出了不彩的穿越球,但仍是連續兩局都被注重強拍進攻的羅迪克拿下,羅迪克流星般的ACE發球和頻繁上網決定了比賽走勢。
最終羅迪克以六比四的總績先拿下第一盤。
第二盤比賽漸漸彩,費德勒雖於劣勢卻依然不急不躁,狀態漸趨穩定,兩人把比分咬得很,連連擊出彩紛呈的好球。
到第二盤的第十一局結束,場間休息時,溫暖的眼角餘瞥見對面的人影起離開,直到比賽開始仍沒有回來。
長長吁出口氣,他終於走了。
沒什麼人知道,在商界叱吒風雲的佔南弦其實也是個網球高手。
他高超的球技之會不爲人所知是因爲他對對手非常挑剔,記得當年他這樣和說,“我寧願被別人打三比零,也沒興趣去和會被我打三比零的人走過場。”
不僅只是網球,還有籃球,壁球,保齡球和國際象棋,所有當年曾經喜歡或因他而喜歡的運,他都是個中翹楚……再次看向對面空空如也的包廂,左邊和右邊,皆不見他的人影,看來確然是中途離開了——
“你在找我?”微微含笑的低聲在頂上發間響起。
嚇了一大跳,倏然回首。
佔南弦正雙手疊趴在背後的椅欄上,臉孔就在眼前咫尺,一貫淵然淡冷的眼眸反常地拉展兩泓彎月,閃耀著一和熙,脣邊更是漾起引人至極的愉悅,那瞬間令怦然心。
在轉之前他已捧住了的臉,“我死了你剛纔的表……乍然狂喜無比,一眨眼黯然神傷,然後好象上了我一樣不安,簡直讓我心猶憐。”他彎,聲道,“前面我賭贏了。”
毫無顧忌地吻了下來。
肺腑裡漲滿的是無助難過還是甜悽酸,分辨不清。
好不容易他肯鬆開了,還未待過氣他已豎起食指,“噓……好好看球。”說罷眼睛一眨不眨地專注盯著場,只餘下獨自面對周遭投來的注目,似乎剛纔兩人不合時宜的出格舉本與他無關而全是所發起。
心頭仍因那一吻狂跳不止,又又惱卻發作不得,只能端正坐姿。
沒多久的注意力就被場上張刺激的搶七吸引住了,羅迪克以五比二遙遙領先,失誤過多的費德勒已被趕到了失敗的邊緣。
然而在羅迪克以六比四贏得兩個制勝點後,費德勒卻用一記正手穿越把比分追五比六,繼著又在一發後以正手斜切把比分扳爲六比六平,局勢飈到了彩的最□□,所有觀衆都張地屏息等待最後的結局。
如果不是有人俯首在耳邊低語,幾乎忘了他的存在。
“寶貝,我和你賭一夜,羅迪克這局搶七要輸。”
“爲什麼?”看向換場地後繼續激戰的兩人,羅迪克已重新獲得八比七的優勢,並沒有明顯落敗的跡象。
“羅迪克的緒已經顯出不穩,面對費德勒這種冷靜的對手,那會使他必死無疑。”
他剛說完不久,費德勒即以九比八反超。
下一個球時佔盡優勢的羅迪克飛扣殺,然後讓全場爲之扼腕連三歲小孩都無法想象的事發生了——羅帥哥竟然把這個上網攔截功的高球打飛出去,原本可追十比十平的比賽就這樣匪夷所思地變了費德勒以十比八勝出。
回過頭去,佔南弦半勾的脣朝嘟了嘟,彷彿他很無辜地並不是有意要說中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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