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迎,二十五歲,新晉社畜一隻,最害怕老闆和週五例會。
此刻懷裡抱著電腦和筆記本,一手握在門把上,沒有立即推開,先深呼吸了一口氣。
上高中那會兒被老師到辦公室就這心,刺激又駭人。
會議室裡是最後一個落座的。
複印好的文件已經分發到每張座位上,坐在主位上的是老闆李至誠。
姜迎拉開椅子坐下,和對面的運營總監方宇點了個頭算是打過招呼。用餘瞟了一眼李至誠,穿著熨帖的黑西裝,正面無表玩著手裡的鋼筆。
金屬筆帽在桌面一頓一頓輕敲,聲響不大,在場所有人的心臟都跟著這節拍發。
慣常的部門彙報,李至誠挨個兒詢問了一下近況和進度。視線掃了一圈,最終落在姜迎上,男人的聲音低沉,帶著領導者的威嚴:“修改後的方案我看過了。”
到自己,姜迎只覺全神經都被吊了起來,煎熬地等他說出後半句話。
“總還行。”
簡單四個字,卻讓姜迎如釋重負般地舒了口氣。
“但是......”
立馬又提氣坐直,屏息凝神。
李至誠的手指落在桌面上,說:“我說過,模擬類手遊要想做得出,玩家的代很重要。你們別搞得那麼小言,接一接地氣,對話語言也生活化一點。”
姜迎虛心接:“是,玩家的反饋我也看到了,我們組會重點討論和改進這個問題的。”
李至誠點了點頭,又問:“下一次主線更新,你有什麼想法?”
上課的時候最怕哪種老師?
就是這種,批改完你的作業,還要問你有沒有預習下一課的。
懵了一瞬,姜迎清清嗓子,姿態從容地打開筆記本停留在某一頁,同時大腦飛速運轉,簡單地措了一下辭後,啓脣彙報:“下一章的主題我覺得可以考慮春日咖啡館。上班族日日忙碌,高樓大廈間的咖啡館就是他們的休息站,瀰漫咖啡的醇厚香氣,櫥櫃裡陳列著緻的蛋糕,音樂舒緩放鬆心,在這裡繃的神經得以短暫放鬆。之前市場部做過調查,其實我們的手遊佔比最大的用戶是20至25歲之間的年輕工作者,我相信咖啡館這個主題比起之前的幾章會更吸引力,代也會更強一些。”
李至誠未表態,先問其他人:“你們覺得呢?”
“我覺得好的。”方宇率先開口表示支持。
“前幾章打的都是懷牌,劇是不錯,但玩家也反映場景不夠細緻,如果是咖啡館,我們組會有很大的發揮空間。”
“確實更迎合衆人羣的喜好。”
有驚無險地過關,這個靈機一的想法算是得到了初步認可。
“策劃組下週給個詳細方案,今天就先到這。”李至誠放下疊的,宣佈散會。
這話比堪比下課鈴,姜迎聳了聳肩,呼出一口氣將額上的劉海吹起。
正當大家收拾了東西陸續走出會議室的時候,李至誠朝姜迎看了一眼:“姜迎,等會來我辦公室一下。”
老師的絕招——留堂。
散會的輕鬆愉悅剛發生就被無驅散,姜迎勉強出一個笑容:“好的,我知道了。”
李至誠的辦公室在最裡間,姜迎敲門進去的時候,他正靠在椅背上看手機,姿態懶散。
放輕腳步走過去,喊了一聲“老闆”。
李至誠收起手機,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
“前兩天加班到很晚?”李至誠也沒鋪墊,開門見山地問了。
這話問的倒是出乎姜迎的意料。
他怎麼關心起這個了?是保安大叔和他告狀的?他心疼公司的電費?
卑微打工仔趕解釋道:“啊,也沒有很晚,我看沒剩下多就不想打斷。下次我一定帶回家做!”
李至誠抿著脣,無奈地嘆了一聲氣:“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提倡熬夜加班,下次別這麼晚,早點回家休息。”
姜迎快速眨了幾下眼睛,沒聽錯吧?
冷麪魔王什麼時候施行人道主義了?
李至誠又問:“是我給的DDL太?”
姜迎連忙擺手:“沒有沒有。”
他也料對方不會說實話,起從掛在架上的外套口袋裡出一張卡:“去給大家買點下午茶,這段時間辛苦了。吃什麼你定,我報銷。”
姜迎的眼睛偏狹長,這下因爲倍寵若驚而睜得老圓,雙手鄭重接過銀行卡,就差鞠躬謝恩:“謝謝老闆!”
李至誠揮揮手:“去吧。”
姜迎剛從辦公室出來回到自己座位,周晴晴就坐著椅子了過來,湊近小聲問:“李天王找你說什麼了?”
姜迎勾起角,用拇指和中指夾著銀行卡在周晴晴眼前晃了晃:“說要請大家喝下午茶。”
“我去!”周晴晴忍不住驚呼,被姜迎瞪了一眼,趕忙掩降低音量,“李天王變慈父了?”
姜迎猜測道:“可能是今天開會順利心好吧。”
周晴晴認同地點頭:“說起來,你今天那咖啡館的方案什麼時候想的?他提問的時候我都慌死了。”
“什麼時候?”姜迎拿起桌上的本子,翻到那一頁遞給周晴晴,“就剛剛。”
周晴晴接過那本子,上面哪有什麼方案,紙上七七八八列著姜迎近來的開銷,右下角還有開小差畫的簡筆畫。
“不過也多虧了它。”姜迎的視線停留在最後一行字上——芝士蛋糕,22。
剛剛就是看到這一行字,想起那天的事,才靈乍現提了個春日咖啡館的想法。
姜迎舉著筆記本,眼前又浮現那晚男人在前臺忙碌的影。
好幾天沒見,對方的長相模糊在記憶裡。只記得他左眼下方有顆小痣。
“晴晴,我去買下午茶了啊。”姜迎騰地一下起,從桌上了手機和卡就快步出了工作室。
—
今天天晴,微風暖洋洋的。
雲峴訂的幾株苗到了,他自己手栽在了店外的空地上。
前幾日剛好是植樹節,這也算爲綠地球做了一份貢獻。
襯衫沾染了泥污,一雙白淨的手也髒了。剛剛在勞不覺得,這會兒潔癖犯了,雲峴舉著手走回店裡,用手肘打開水龍頭,仔仔細細打了兩遍洗手將裡外都洗個乾淨。
等洗完了手,他把襯外套下收了起來,就穿著裡面一件T恤。
雲峴出生在九月,座人士,雖然格不咄咄人惹人厭,但典型的那些小病也不。潔癖還好說,乾淨怎麼說都是好習慣,就是有點強迫癥,不了白的東西被弄髒,多小一個污點都不行,看著扎眼,心裡難不舒坦。
他偏又最喜歡白,襯衫T恤多是白,店裡的主調也是白的。
——要不怎麼說座事兒多呢。
今天是工作日,到店裡的顧客不多,一個下午也就來了三桌,中午的時候倒是賣出去許多杯咖啡。
春困伴著天氣回溫侵襲人類,趙新邊杯子邊打哈欠,一個接著一個。
都說哈欠會傳染,蘇丞坐在一邊的小板凳上打遊戲,也跟著打。
兩個人此起彼伏,跟二重唱似的。
雲峴終於看不下去,邊用紙巾乾手邊對兩人說:“小趙、蘇丞,今天客人不多,明天週末有的忙,就給你們放半天假吧。”
趙新眼冒星星:“謝謝老闆!”
蘇丞熱淚盈眶:“哥你人真好。”
兩人的睏意然無存,興高采烈地了圍拿上自己的揹包準備下班。
雲峴低頭笑了笑,下班的作倒是迅速,生怕他這個老闆又改了主意。
手機發出提示音,他從口袋裡取出解鎖屏幕,是好友李至誠發來的微信。
【至誠:剛散會,把小姑娘到辦公室安了一下,還掏卡請員工吃了下午茶。】
【至誠:有被仁慈的自己到。】
【見山:公拔,難得啊。】
【至誠:還不都是你給我嚇的。】
【至誠:媽的,讓老子負罪滿滿了一天。】
他又發了一張表包,攥拳頭的小胖手。
雲峴看著屏幕上的消息,低聲笑起來。
今早簽收樹苗的時候他想起姜迎來,那個在植樹節過生日的孩。
他媽平日最給他轉發推送文章,當季養生食補到最新社會新聞,各種各樣,全方位涵蓋。
雲峴翻了幾頁聊天記錄,挑了幾篇給李至誠發過去。
“驚!公司職員連續在崗24小時猝死!”
“五十條熬夜的危害!看完你還敢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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