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分開再見的的開場白不了一句“好久不見”。羅關北為了避免自己說出這樣俗套的臺詞,停好車推開車門時有意提醒自己看到黎子晴的第一面要說些別的。
問黎子晴是迫不得已。高日朗在范姜云那里拿不到錢,自己也不可能再在哪里變得出來好幾十萬了,這一次把臉丟了也得向黎子晴開口——他心里竟然有莫名的一信心,看在那麼多年的份上,黎子晴應該會幫他的。
他們約在黎子晴的新公司附近,是黎子晴的意思,看來黎子晴也刻意避開了他們當時在一起時去過的任何一家店。羅關北只在電話里說有些事想麻煩,聰明如,可能便猜測到了和錢有關,也沒說好也沒拒絕,只說見面再說。也是,前任男朋友,事關借錢,總不能電話里三言兩語就談妥了。
他到的時候,黎子晴已經坐在位置上,他遠遠地看到坐在角落,走了過去。表如常:“你喝什麼?老樣子?”
“隨便。”他拉開椅子,看向黎子晴。黎子晴看上去還不錯,致的妝,得的黑白套裝,他無法控制地瞄了一眼,的手上多了一只鉆戒。
點了兩杯拿鐵,等服務員走開,看向他:“怎麼樣,最近還好嗎?”
“如你所見,不太好。”他很坦白地承認。都要開口借錢了,沒有必要再假裝些什麼。
“我可看不出來你好還是不好。”貌似很認真地審視他一眼,“不過確實是憔悴了些。”
他決定直主題,不要浪費兩個人的時間:“公司最近接了個單,想問你借50萬周轉。”
“我都退出都這麼久了,公司還差50萬周轉。”看著他,“沒有半點起?”
他想謝拿著好幾十萬退出,留下爛攤子給他和高日朗收拾,想想還是不理的嘲笑:“沒辦法,我就這點能耐。”
嘆了口氣:“50萬,說實話我是有,不過,萬一你還不上呢?”
他真厭惡自己此刻和曾經也算喜歡過、過的人算這些賬,他覺自己現在不是低聲下氣,簡直是忍辱負重了:“一個月,最多兩個月。我接了一個1000萬的單,估計下個月能回一筆款,回款了我就馬上還給你,利息你說。”
“都要給我算利息了,你在銀行貸不到錢了?用一個月的話,做一筆過橋不難啊,利息也不算高。”
要是他能在銀行想得到辦法也不會找了。他從不知什麼開始的以前就難以忍黎子晴上莫名表現出來的優越,他承認優秀、能力強,但他大概大男人主義缺點明顯,永遠無法接的這一套,直接站起來:“走了。”想想回頭,“不好意思,謝謝你請的咖啡。”
“羅關北!”黎子晴的表終于有些微的變。
羅關北站定,回看:“怎麼樣,需要我買單?好,我等會出去買單。”
黎子晴的聲音像是從牙齒里出來:“你永遠都是這個樣子,我提醒過你的,你這個格,是不可能有人賣你人。”
“謝謝指教。”羅關北戴上墨鏡,“至我知道,你不會賣我這個人。”
“我說過不借給你嗎?”
“你沒說過不借給我,事實上,我開口問你借,就是猜測你很大可能會愿意借給我。”他看著黎子晴的眼睛,音量放低,“我只是忘記了,每一次我需要你幫我做些什麼,你總得先給我一場奚落、教訓,讓我明白我有多麼的不如你、我的決定是多麼的錯之后,你才會為我做些什麼。”他強調,“這就是我們分開的本原因。”
黎子晴轉開臉不看他:“隨便你怎麼說。”
“我很后悔今天來找你開這個口,不然我們最后的結局是和平分開,還可以彼此祝福,而不是莫名其妙又吵一架。”他看,“你過得很好,也不需要我的祝福。”
羅關北開了將近30分鐘的車才回到公司。他走進辦公室,陳寄然跟他打招呼:“羅總。”
他沒有任何反應,轉徑自上了二樓。王秋晨和梁非凡互相看看,很識趣地低頭不語。
陳寄然看著羅關北的背影,向王秋晨輕聲詢問:“羅總怎麼了?”
王秋晨沒說話,又怎麼會知道呢?梁非凡湊近陳寄然:“外面不是在下雨嗎?老板為什麼戴著墨鏡?”
看向玻璃門外的雨蒙蒙的天,是呀,大雨天,為什麼他會戴著墨鏡?有時太曬得人眼花,他從外面回來都不戴眼鏡的。
梁非凡慫恿陳寄然:“要不你去打探一下?你和老板關系好。”
陳寄然搖搖頭:“算了。”
于是 三人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再說話。過了一會兒,清潔阿姨披著雨、穿著雨鞋走進來:“天哪,王小姐,今天這雨太大了。”
王秋晨去幫拉出雨,把雨水抖出門外。阿姨掛好雨,去一樓洗手間拿了小桶接水,拎了抹布就要上二樓。
王秋晨心里一,住阿姨:“阿姨,你先弄一樓的吧,羅總在二樓,我有些文件要給他簽。”
阿姨愣了一下:“好吧,那我先你們的桌子了。小梁,你的桌子要不要,咿呀,這麼多餅干屑,還不一?”
王秋晨從自己的座位上拿了新的合同和準備合作的新廠志京的訂單文本,走上樓梯。自從第一次弄合同版本被羅關北退了好幾次,之后再理萊方的合同就不用他再皺著眉頭要改,但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們三個都知道羅關北一定哪里不對了,但不知道是不是適合去做任何形式的關心——說服自己,就只是讓他看看合同,不管資金能不能到位,合同先備好了總無妨。
在羅關北的辦公室門口遲疑了兩秒,敲了敲門。
那聲悉的低沉的“進來”沒有響起,但明明看見羅關北坐在辦公椅上的,推開辦公室門:“老板,新的合同我做好了——”
卻驚愕地看到羅關北靠在辦公椅上,眼睛卻是潤的通紅。他沒有煙,甚至沒有開冷氣,房間里只有下雨的悶悶的熱,不曾預想過自己會看到這一幕,直覺想重新合上門,但又覺得這比自己貿然推開門好不到哪里去,站在原地,進退兩難。
羅關北的大靠背椅轉了90度,留給一個背影。
慌之間找到借口離開,好避免他的尷尬,也避免的尷尬:“好像我弄錯了第2頁,我先下去改一改吧。”
“不用了。”羅關北的聲音比以前更暗啞,他轉,看他,他眼角里的意已經稍減,只是他間的酸很明顯,他看著,“我們的資金不夠,接不到這個單子。”
還是站在門口,不敢走近:“我是覺得這對公司來說,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知道假如做這個單子,公司有100多來萬的利潤。
“但是資金不夠。”他看著,“確定不夠。”
的心里忽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涼。覺得自己還算堅強,但看不得別人尤其是平時極強的大男人在自己面前表現出極弱的一面,就好像當時手下帶著幾支小施工隊的父親一下子垮了,那時候更害怕的不是父親失去了經濟來源,而是他失去了往日的氣神。大概,讓人覺到最為恐懼的不是某一次的失敗,而是自始沒有了希。訥訥:“要不再想想辦法,問問銀行或者貸款公司。”
他看著:“你懂勞法嗎?”
啊了一聲:“怎麼了?”
“如果公司不做了,要給你們幾個多經濟補償?是一個月還是半個月的工資?”
好像懂他在說什麼了:“可是,即使不做這個單子,我們把之前的賬追回來,再加上公司現在的業務量,還是可以維持下去的。”
他閉閉眼:“就是這個想法讓我撐了這麼久,一次一次又一次。維持——但我要的不是維持。”卻沒想到,只是跟前友借錢借不到而已,就足以讓他全盤否定了自己這麼久以來的苦苦支撐。
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幸災樂禍不是的個,何況面前坐著的是關系的生計的老板,不論對他有過什麼樣的態度,拿著他發的工資,這是事實。
他看著苦悶的樣子,他大概也大不了幾歲,大概五六歲而已,但應該沒有會過擁有千萬資產的,當然也不會有過負債累累的力。還是一個簡單的孩,而他是一個被失敗的創業經歷折磨得千瘡百孔的男人:“你下去吧,剛才的事我再組織你們說。”
腳步沉重,挪不開步,前幾天還在想北朗還可以撐一段時間的呢,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努力說服老板不要放棄:“我問過融資公司,資料也給他們看過,那個業務經理說可以給我們50萬的,利息1個月1萬多,2個月差不多3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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