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宴請的新的三個經理各自告辭離開,羅關北和高日朗在門口送了兩回,最后又回了房間。
羅關北靜靜地煙,高日朗拿著果盤里的圣果一顆顆地吃,兩人都無話,但也不尷尬。晚上的這頓飯大家沒有喝酒,畢竟合同也簽了,該做的也都做了,這頓飯相對就吃得輕松許多。
“等下個月錢回來了,公司就算過氣了?”高日朗看羅關北沉默煙的樣子,看上去羅關北的心說不上輕松,先開了話題。
羅關北的手指在煙灰缸上彈了彈:“階段地過氣了。”
“階段。”高日朗笑,“前途是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我都曲折山路十八彎了。”羅關北看看高日朗,“有事你就先走吧,我坐一會兒也走了。”
“也沒什麼事,范姜云回媽家了,今晚不回來。”
提到范姜云,羅關北建議:“下個月等新的首期回來了,你老婆出來吃個飯。”
“特意謝的意思?”
“難道不該謝?”羅關北不想想某些糟心事的,但還是不由得想起自己失敗的借錢經歷,“能把自己的私房錢掏出來都給了你,你要知足。”
“那也是,在這件事上是沒得說,剛開始是不肯,最后還是心了。”高日朗笑了一聲,“人。”
“你之前還說人錢勝過老公。”
“還不是我那個大學教授岳父大人,好像我跟他兒在一起,是坑了他兒一樣,搞得范姜云一直也防備著我。不過,也可能是范姜云運氣不好,跟我在一起就是我最倒霉的時候,確實沒怎麼為花過錢。”
“你婚禮怎麼辦?”
“先看吧。要是最近資金能緩過來,就怎麼樣也得擺個酒席,對雙方家里有個代。要是資金暫時緩不過來,那就等孩子出生以后再看了。”
“再等一兩個月吧。”羅關北又點了一煙,“到時,先把你老婆的錢還了,看看還剩多,要是還有能周轉的,你就先拿去用。”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但總得有個計劃。反正我能把每個月的信用卡賬單、車貸房貸按時還了就行了。”
“到時再看吧。”高日朗看他,“你也點煙。我在家里都不敢煙,著煙癮變小了。”
羅關北在心里嘆氣,高日朗控制煙癮是為了老婆孩子,自己沒老婆、沒孩子,只能靠煙解解愁了,有些話好像不想說但也出口了:“前幾天我去問黎子晴借錢。”
高日朗眼睛瞬間睜大了些,但又很快整理好表:“不肯借?”這是當然的,否則也不會最后用了范姜云的私房錢。
“三言兩語不合,我就走了。”羅關北最后自嘲地笑了一下,“我還以為真能在那里借到錢呢。”
“怎麼拒絕你的?”
“來來去去不就是幾大盆冷水先潑過來,說公司弄來弄去沒起,萬一還不上了怎麼辦。”
高日朗了小小的一句,心想要不是當時把公司的現金全拿走了,也不至于錯過前期幾個訂單,那也許老早之前況就緩過來了:“現在這樣的姿態也是有原因的,聽說混得不錯,人嘛,要是自己過得好自然就對別人挑挑揀揀了。”
“還不錯,反正比我們兩個要好。”
高日朗手拿過了羅關北面前的煙盒,出一點了:“你還想著?”
“是想起,不是想著。”羅關北緩緩吐出一串煙圈,“偶爾還是會想起,借錢借不到,這幾天心里想得更多。”他自嘲地笑。
“恨?”
“也不算。就是覺得,突然之間什麼意思都沒有了,最后一點點分都沒有了。”
“你們之間分開的時候,的所作所為就代表你們沒什麼分了。”高日朗見羅關北看了他一眼,“我不批評你的任何決定,我現在只是以外人的角度談我的看法。”他想了想,“我是覺得你們那麼多年,到最后是這樣分開,充分證明是不合適。”
“我也想是不合適。”
高日朗也找不到什麼合適的安之詞,并且之事外人也幫不了實質的忙:“努努力,混得比好,還能掙點面子,不然就更沒什麼意思。”
羅關北吐出一串煙圈:“世上的,有沒有能同甘也能共苦的?”
高日朗看他:“不看以后,看目前的話,范姜云算是做到了。不然以的條件,長得還可以,隨便都能找個不差的有錢人,沒必要非得跟我在一起。”
羅關北陷了深深的沉默。也許他是矛盾的,他不想人跟著他吃苦,那代表他的無能,但某個因為現實而無可奈何的瞬間,他還是希有一個人能給自己搭一把手,好讓自己撐過去。
王秋晨覺得工作的節奏漸漸明快了起來。
新的定金到位之后,跟高日朗確認,從中拿出20萬付了振華的貨款,剩余的部分雖然不算太多,但至足夠支付當月的工資和下個月的租金。就像當年自己剛出來工作一樣,只要把下個月的房租和伙食解決了,心里就踏實些了。
想,只要下個月那200多萬能夠按時回來,很多曾經的煩憂都不再是問題了。
也觀察過兩位老板的神,高日朗和以前沒有太大區別,該笑的時候還是會笑,至于羅關北,臉確實似乎放緩了些——有好些天,總是想起那個下著雨的下午,他紅著眼眶坐在辦公室里發呆的畫面。那樣的表曾經讓很困擾,其實不愿窺探到自己的老板如此脆弱的一面,那好像突破了老板和員工之間的某種界限。不知道羅關北會不會尷尬,但因為羅關北可能尷尬而自覺尷尬。當然,羅關北不在面前提起這件事,就像他們從振華回來的那個下著雨的夜晚一樣,對于發生的一些事當事人很有默契地不在對方面前提起,也沒有其他人知道,就當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也很看到羅關北和高日朗了。和剛職那時一樣的是,他們經常出去跑業務,不一樣的是,不知道公司從什麼開始形了羅關北和陳寄然、高日朗和梁非凡的固定組合,但凡是出去辦事,都是這樣的兩兩組合。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想,他們都出去了,那可以靜靜的留在辦公室,做本分且擅長的勤工作。一個人自得其樂,也是好事吧,想。
下午,梁非凡沒有出去辦事,辦公室里只有王秋晨和他兩個人。他在面前很認真地分析,說陳寄然跟著羅關北會不會談到更好的單。不明白他為什麼好像特別信任,還是他覺得一定不會把他這些小心思轉達給老板知道——事實上當然也不會——但忍不住小小地刺激了他一下:“上次寄然姐談的新的單,是和高總去談的,不是和羅總”,意思就是,陳寄然不管和誰去談業務,自然都有的本事。
梁非凡聯想到陳寄然即將會有的不菲提,他嘆氣:“要是我也有機會談個大單就好了,不然領著干薪也沒什麼意思。”
王秋晨沒有接話。之前在中凱從4000工資升到6500差不多用了2年,但那時也覺得滿足,再后來升到了七八千,已經覺得相當不錯了。在看來,領著固定工資沒什麼不好,至那意味著安全而穩定。很知道以自己的個并不適合做業務,并沒有傳到父親過去作為小包工頭時那種豪爽開朗的個,的格更像母親。
梁非凡轉了話題:“等發工資了,我請你吃飯?我知道一家海鮮自助不錯的,399一位,價比很高。”
399一位,怎麼做價比很高,這已經是一個星期的伙食費了:“不用了。”
“上次你請我吃飯了呀。”
“那是因為你上上次送粽子給我吃了。”
梁非凡聽了的回答,好像第一次意識到上次請他吃飯并非基于雙方的什麼好,而僅僅是因為的回禮,他眨眨眼睛:“那我請你吃飯,你下下次再請我吃飯。”
笑了一下:“一直要這麼請下去嗎?”
梁非凡也笑了一下:“你來我往,不就更了嗎?”
王秋晨并沒有要和梁非凡“更”的意思,這個年紀比略小的男孩,大概腦子里還有著不天真而熾熱的白日夢,而是一個活在現實的人,顯然頻道不同:“我要去忙了,你手上有什麼工作就先做吧。”
“反正老板不在。”
轉頭提醒他:“你現在還在試用期。”意思就是讓謹言慎行。
他被潑了冷水,訕訕然回了自己的座位:“那我就把我的意向客戶列表做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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