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顧飛給他包的那個生菜五花還好吃的,爽口也不膩。
吃完這半盤,他覺自己大概應該走回去,消消食兒。
不過外邊兒太冷了,他在商場門口的皮簾子後頭拿出手機想輛車,但是五分鐘過去了也沒人接單。
倒是潘智又打了個電話過來:“這票有倆站呢,時間也不一樣,我該買哪個站?”
“東站,”蔣丞說,“我隻認識東站。”
“好,”潘智說,“明天下午四點去接我,你一會兒把你地址發一個給我,我找找看附近的酒店。”
“估計沒有,”蔣丞回想那一片的整覺,就不像是個能有酒店的地方,“你隨便訂吧,這兒統共也沒多大。”
掛了電話之後,終於有人接了單,蔣丞坐進車裡的時候隻覺得渾不爽。
大概這就是水土不服,平時連冒都很有的人換了個環境居然變了一朵花,折騰一上午還吃了最喜歡的食居然一點兒好起來的跡象都沒有,快開敗了都。
他閉上眼睛歎了口氣。
這兩天估計是貓家裡過年的人都出來了,路上車多的,司機開車猛,一腳油門配一腳急剎,開出去沒十分鐘,蔣丞就覺得胃裡開始翻騰了。
雖然路途並不遙遠,全程也就半小時,但他剛看到顧飛家那個路口的時候,就撐不住了,連開口說話都做不到,直接拍了幾下車門。
“這兒?”司機問。
他點了點頭,又拍了兩下車門。
司機把車停下了,他跟被屁嘣了似地打開車門跳下了車,衝到路邊一個垃圾桶旁邊就吐了出來。
這慘不忍睹的場麵他自己都不忍心看。
一通翻天覆地之後總算是消停了,隻剩了腦袋像要炸了一樣地疼,他手撐著牆想從兜裡紙巾出來,半天也沒著。
正火從腳心起的時候,一隻小胳膊從旁邊了過來,手裡拿著幾張紙巾。
他一把抓過紙巾捂著了幾下才往邊兒上看了一眼。
這個世界還真是一點兒也不缺巧合。
顧淼就站在旁邊,戴著的綠帽子,後麵三步遠是一臉看戲表的顧飛。
“謝謝。”蔣丞衝顧淼點了點頭,這種又丟人又不能扭頭就走或者說一句“看你媽什麼看”的狀態還憋屈的。
顧淼出手,抓住了他的手,往前拉了拉,可能是想扶著他走。
“不用。”蔣丞出手。
顧淼又抓住了他的手,還是想扶他。
“真不用,我沒事兒。”蔣丞說。
再次想出手的時候,顧淼抓著他的手沒放。
“二淼……”顧飛走了過來。
顧淼還是不鬆手。
蔣丞不知道該怎麼跟通,各種不爽讓他有些煩躁地用力甩開了顧淼的手:“說了不用扶!”
顧淼沒,手還抬在空中,愣住了。
蔣丞的疚還沒來及得漫延開來,就覺得脖子上猛地一,被顧飛從後抓著領拽了個踉蹌。
“……”他轉過頭,胳膊肘同時往後撞了過去。
顧飛的手接住了他的胳膊肘,抓著他領的手又了,他不得不親熱地跟顧飛靠在一塊兒。
被勒著的脖子讓他又一陣想吐。
“很喜歡你,”顧飛在他耳邊低聲說,“但有時候不太能看懂彆人的緒,拜托多擔待。”
蔣丞想說我他媽活了17年還沒見過用這種方式拜托人的,但他說不出這麼多話,隻能從牙裡出三個字:“要吐了。”
顧飛鬆了手。
他撐著牆乾嘔了兩下什麼也沒吐出來。
顧飛遞了瓶水過來,他接過擰開灌了兩口,緩過來之後看了看顧淼:“我沒事兒,不用扶。”
顧淼點了點頭,退到了顧飛邊。
“我回去了。”他把喝了一半的水扔到垃圾桶裡,轉往前麵路口走過去。
!
回到李保國那兒,一開門,蔣丞就聞到了一陣飯菜香味。
李保國正站在客廳裡拿著手機撥號。
蔣丞剛想說話,兜裡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來看了一眼,號碼是李保國:“你……”
李保國聽到他手機鈴聲回過了頭,大著嗓門兒喊了一聲:“喲!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還給你打電話呢!”
“剛進門,”蔣丞關上了門,“你……沒聽見?”
“耳朵不好,”李保國指了指自己耳朵,“得偏頭對著聲音才聽得清。”
“哦。”蔣丞應了一聲。
“你去哪兒了?”李保國進廚房拿了一鍋湯出來,“我這等你吃飯等了半天呢。”
“我……”蔣丞猶豫了一下,沒說自己去吃了自助烤的事兒,“去了趟醫院。”
“去醫院了?”李保國立馬嚷嚷上了,一邊嚷一邊手過來在他臉上了幾下,“病了?哪兒不舒服啊?發燒了?是水土不服嗎!”
“吃藥了,沒什麼事兒。”蔣丞看在這一頓午飯的份上忍著他散發著濃濃煙臭味兒的黃黑的手,沒有一掌拍開。
“我跟你說,你要不舒服,不用去醫院,旁邊街上有個社區的診所,看得好的,”李保國說,“就是門臉有點兒凹進去不容易看見,在小超市旁邊。”
“哦,”蔣丞想了想,“小超市?是顧飛……”
“你怎麼知道顧飛?”李保國轉過頭,有些吃驚地看著他,“這才剛到,就跟他搭上了?”
“沒,”蔣丞懶得解釋,“我早上去小超市買了東西。”
“我跟你說,”李保國聲音大了起來,雖然他聲音一直都大的,但這會兒特彆大,“你彆跟他混一塊兒,那小子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哦。”蔣丞掉外套扔到裡屋。
李保國看著他,大概是在等他問為什麼,等了一會兒看他沒再說話,於是湊了過來,一臉故事地說:“知道為什麼說他不是好玩意兒麼?”
“為什麼?”蔣丞其實沒什麼興趣知道這些,但還是配合著問了一句。
“他殺了他親爹!”李保國說,湊得有點兒近,激的唾沫星子噴了他半張臉。
蔣丞猛地站起來躲開了,往臉上狠狠抹了幾把,正想發火的時候突然反應過來:“什麼?殺誰?”
“他親爹!”李保國半喊著說,“把他親爹給淹死了。”
蔣丞看著他沒說話,看李保國興致高漲的表,如果自己願意,估計他能就這類八卦聊上一下午。
可惜蔣丞不相信。
“殺了親爹不用坐牢麼。”他坐到桌旁的椅子上,了發脹的眉心。
“都多年前的事兒了,坐什麼牢,”李保國也坐下,“也沒人親眼看見。”
“沒人看見啊……”蔣丞笑了。
“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兒,警察來的時候他爹在湖裡,他在岸邊兒,那表……”李保國一連串地嘖嘖,“一看就知道是他乾的……你吃啊,嘗嘗菜合不合你的口味?”
蔣丞沒出聲,夾了一塊排骨。
“是為了他家二淼,”李保國大概是看出來了他不相信,像是為了加強可信似的補充說明,“被他爹摔得一腦袋,救過來以後話都不會說了。”
“啊。”蔣丞咬著排骨應了一聲,想起了顧淼腦袋後麵那條目驚心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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