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丞看著他沒說話。
“中午還是晚上看你方便,”顧飛又說,“有時間嗎?”
“……不用這麼客氣。”蔣丞說。
“也不是客氣,”顧飛說,“昨天要不是你,二淼不知道會怎麼樣,我想想都後怕。”
蔣丞沉默了一會兒:“那晚上吧,中午我要補覺。”
“好。”顧飛點了點頭。
下午照例是自習課練球,這段時間的自習課大概是王旭那幾個最熱的課了。
中午蔣丞去了趟醫院,傷口換了藥,讓醫生給他用了點兒據說是進口的什麼粘合劑。
下午主要是練習配合,沒有正式打比賽,傷口的狀態還行,沒什麼覺。
“我覺得這回咱們有戲,”練習結束的時候,王旭隊長蹲在球場邊,用手指在地板上一下下著,“就按現在的狀態……不過保工作還是要做好,要讓大家像以前一樣,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你彆滿大街吹牛去就行。”蔣丞說。
“沒事兒,”王旭滿不在乎地說,“隻要不暴你和顧飛就行,我反正怎麼吹也沒人信。”
“……哦。”蔣丞看著他,第一次覺王旭是如此的真誠,而且有點兒吃驚他居然能如此直麵殘酷的現實。
“大飛,”王旭轉頭看著他,“哪天有空再把那幾個哥們兒請過來跟咱們練一場吧,我覺得效果還是不錯的。”
“嗯。”顧飛應了一聲。
“好了,解散,”王旭一揮手,“一會兒彆的班該來了,都記得我們現在的口號吧!”
“口號?”盧曉斌愣了愣,“咱們還有口號呢?”
“哦,我沒說是吧,”王旭說,“我們的口號是——我們有武!”
蔣丞在他說完了之後都沒反應過來這是他的口號,愣了愣才忍著想要發出來的狂笑偏開了頭。
大家一塊兒沉默地看著王旭。
“我們有武!”王旭又重複了一遍,然後再次一揮手,“解散!”
放學走出校門的時候,蔣丞習慣地看了看四周,沒有看到經常抱著板像個小老大一樣在門口等著的顧淼。
他看了一眼顧飛,顧飛也沒解釋,手往兜裡一揣就順著路走了。
“今天沒騎車?”蔣丞看他沒去取車,問了一句。
“嗯,”顧飛拉了拉領,“破車早上騎一半車方了。”
“什麼?”蔣丞一下沒聽懂,“車有什麼方的,又沒人揍它……”
“……你好可哦,”顧飛看著他,“車沒有好方好方,它是真的從圓的變方的了。”
“哦。”蔣丞也佩服自己的。
“摔死我了。”顧飛歎了口氣。
蔣丞看了看他沒說話,如果是潘智,這會兒他肯定得好好鼓掌並且歡慶一番。
“想吃什麼?”顧飛邊走邊問。
“不知道,也沒什麼特彆想吃的,你也不用弄得太正式,”蔣丞說,“平時你跟朋友怎麼吃的就怎麼吃得了,也不是什麼答謝會。”
“我跟我朋友啊……”顧飛笑了笑,“我們吃的奇妙的,怕你不了。”
“吃|屎麼。”蔣丞順問了一句,他跟潘智的習慣對話,他倆有許多無聊而稚的習慣對話。
有時候覺得不看人能以為他倆隻有七歲。
“不吃,”顧飛說,“你要想吃的話我也可以給你安排。”
“還是吃普通的吧。”蔣丞歎了口氣。
現在想起潘智都會歎氣了,也真是一件神奇的事。
最近潘智的爺爺住院了,全家流去醫院陪著,他倆都沒怎麼聯係,有時候看到靜默的手機,蔣丞會覺得很孤單。
“先去趟超市吧。”顧飛說。
“超市?”蔣丞愣了愣,“買什麼?”
“買吃的啊,”顧飛說,“原料什麼的。”
“自己做?”蔣丞很吃驚。
“嗯,”顧飛點了點頭,“我跟我朋友一般都自己做,你要想吃現的我們就……”
“不用,”蔣丞覺得還是按顧飛的習慣來就,他本也沒想著因為昨天的事兒就要吃顧飛一頓,“不過我得先說,我煮麵條都隻能煮方便麵。”
“沒事兒,簡單,燒烤。”顧飛說。
蔣丞又吃驚了一次,這種天氣,自己燒烤?上哪兒燒去?
超市裡轉了一圈,顧飛買了一隻砍好的,又買了一些做好了的燒烤用的牛羊,又拎了兩袋餃子。
“餃子怎麼烤?”蔣丞看不明白。
“餃子是煮的。”顧飛一臉嚴肅地給他解釋了一下。
“我知道餃子是煮的,我就是……算了我等著吃吧。”蔣丞說。
“你喝什麼?酒還是飲料?”顧飛問。
“什麼也不喝,”蔣丞腦子裡全是他倆站在刮著老北風的荒地裡守著一堆一點就滅的柴火凍個半死的場景,此時一想到喝什麼,就一陣發冷。
買好東西之後,顧飛帶著他往回家的那個方向走過去。
雖然覺得如果顧飛是讓他上家裡燒烤……他真有點兒不習慣,他跟顧飛最近集不,但覺上依然並不,跑家裡去會相當不自在,潘智家他都不願意去。
走到顧飛家店的時候顧飛沒停,隻是往裡看了一眼,就繼續往前走了。
蔣丞也往裡看了一眼,過玻璃能看到收銀臺那兒站著個的,看發型應該是顧飛他媽。
再往前走,這條街和李保國家那條街就彙到了一起。
蔣丞來過這邊,荒涼的,走過前麵的那個廢廠之後,有一條路一直通到一個沒什麼水了的湖邊……他打了個冷,如果顧飛是要去那個湖邊燒烤,他估計會選擇請顧飛下館子。
但顧飛直接從一個小門走進了那個廢廠裡。
“這兒?”蔣丞跟著進去了,“這是個什麼廠吧?”
“嗯,以前的鋼廠,”顧飛說,“已經倒閉很久了……這片兒很多人以前都是這個廠的,李保國也是。”
“哦。”蔣丞看了看四周。
進了大門之後發現這個廠非常大,廠房什麼的都還在,看上去還很結實,但已經荒了一片,肯定也沒人清掃了,地上全是沒化的冰。
顧飛一直帶著他往裡走,經過了幾個籃球場之後,進了一棟看上去應該是舊辦公樓的建築裡。
“我跟……不是好鳥他們,”顧飛一邊上樓一邊說,“平時不想在店裡待著的時候,就在這兒聚會。”
“這兒連電都沒有吧?”蔣丞看著腳下七八糟的東西。
“自己接了線,”顧飛說,“其實這兒夏天的時候熱鬨,外麵空地多,老頭兒老太太的街舞活都在這塊兒。”
“街舞?”蔣丞重複了一遍。
“嗯,還鬥舞呢,非常時尚,走在時代的浪尖尖兒上。”顧飛上了三樓,拿出鑰匙打開了一個門。
蔣丞往裡看了一眼,居然是一間收拾得很乾淨的空屋子,屋子中間用磚頭搭了個灶,旁邊有很多矮凳和棉墊子,還有一張沒兒了的沙發。
牆邊放著燒烤架和電磁爐,居然還有鍋,油鹽什麼的瓶子一堆。
“我靠?”蔣丞很震驚,“這都能過日子了吧。”
“怎麼樣,好玩吧,”顧飛把菜放到桌上,“鎖是我們自己配的,你想要的話給你一把鑰匙,以後不想回去又沒地兒可去的時候可以在這兒待會兒,李炎他們過來一般是周末,彆的時間沒人。”
蔣丞沒說話,靠在牆邊看著顧飛,對於自己經常“無可去”的境況被顧飛一句話給點了出來有些鬱悶。
雖然不爽,但他意外地沒有生氣,隻覺得連個同桌都能看出自己的狀況,實在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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