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黃浦江畔，江邊公圓。

雪早就停了，但是風還有一些。

我穿著一件大，坐在椅上，呼吸的白氣一陣一陣的，想點一枝香菸，卻總覺得手指有些抖。

冷，太冷了。這見鬼的天氣，上海可有好多年沒這麼冷過了。不是說地球因爲溫室效應而漸漸變暖麼？

靠！

彎腰，從地上抄了一把雪，在手裡，冰涼。

這樣的天氣，這樣的時候，公圓里本沒有什麼人。周圍都是靜悄悄的，只有寒風過後，把樹木吹得沙沙作響。後從臺階下去，就是黃浦江了。聽不見什麼江水奔流，不過是微微盪漾罷了。

和約定的時間過了五分鐘了，不過我很耐心，我相信我等的人會來的。

深深吸了口香菸，讓菸草的味道在肺部打了個轉兒，我這才愜意的舒了口氣。其實大師兄一直建議我戒菸，因爲對於我們練武的人來說，菸草和酒都太傷人了。

可是……戒得了麼？

金錢，，財富，權勢……哪一個不傷人呢？只有區區的菸草麼？

嘿嘿！

又過了十分鐘，我等的人來了。遠遠的，一個瘦瘦的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上了臺階來。

和照片上的略微有些不同，直面這個王山虎的時候，會覺得他比照片上看上去要神一些，他的眼神也讓我回想起了楊微給我的資料裡對他格的評價：

狡猾，多疑。

而且……看著他後也走上來的幾個人，我笑了。

我猜的沒錯，他沒有一個人來。他沒那麼大的膽子，也沒那種膽識。這點我卻很高興。因爲面對一個沒膽識的對手，總比面對一個有膽的對手要容易得多。

王山虎站在遠，狐疑的看了我一會兒。我們的距離大約也就二十米，我從他的眼神裡看見了遲疑，看見了猶豫，還有一膽怯。

隨後我笑了，我隨手扔掉菸頭，然後大聲道：“老兄，這裡很冷，難道我們就這麼遠遠站著互相看著，喝冷風麼？”

王山虎的眼神四觀。很顯然，他終於放心了。

我所在的位置是一個高坡花壇的中間，雖然四周也有樹木，但是那稀稀拉拉的樹木之間，是藏不下人的。

終於，這個傢伙對後的人待了兩句，讓他們留在了原地，然後走了過來。

“陳？”他的口音有些怪異。

我淺淺地笑了笑：“你應該認識我吧。至也看過我的照片。”

旁邊就有一把公圓裡的椅子，我下手套，主幫他抹去了上面的積雪：“坐吧，放心，這裡沒有人會聽見我們的對話。”

王九金盯著我，他似乎還是不明白我的意思，終於，他才點了點頭：“我只是覺得奇怪，你膽子怎麼會這麼大。”

我沒說話。

他坐在了冰冷的椅子上，看了看周圍：“你不帶一個人就來見我？不怕我幹掉你？現在你的腦袋可是很值錢的。”

“哈哈哈哈……”我誇張的笑了笑：“王山虎，你缺錢麼？”

王九金沒笑，他冷冷的盯著我：“給老子故弄玄虛，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能把你幹掉！你在加拿大海上幹掉了我們多人！”

我撇撇，看了看這個傢伙：“能問你一個問題麼？”

“什麼？”

“我和你有仇麼？”我笑著。

“……沒有。”

“有利益衝突麼？”

“……沒有。”

“我搶了你的人？”

“當然沒有。”

“哦，那麼，我擋了你的什麼財路了？”我笑得更輕鬆。

“沒有。”王九金這次也笑了，帶著幾分狐貍一般的狡猾。

“那就是了。”我故意嘆了口氣，然後出煙盒，從裡面敲出一枝香菸遞給了他，他猶豫了一下接過，我還拿出打火機幫他點上，然後笑道：“你看，殺人麼，總要有個機。要麼爲仇，要麼爲利益，金錢，人，權力……可是這些東西，你我都沒有矛盾。所以，我爲什麼要擔心你殺我？”

故意看了他一眼，我漫不經心道：“況且……殺了我，對你有好麼？”

“……”王九金看著我笑道：“沒有，殺了你，唯一得到好的就是雷狐那個老混蛋。”

“不錯，他的確是個老混蛋。”我哈哈一笑：“你看，現在我們已經至有了一點共識了。”

王九金看著我，沒說話。

我愜意的吸了口煙，然後緩緩地吐出來，這才淡淡一笑：“你是不是在這裡看到我很吃驚？”

“廢話。”王山虎搖頭：“現在誰都以爲你在加拿大。你的人不是和雷狐的……嗯，和我們的人在海上殺得你死我活的麼？”

我注意到他用詞的不同，笑了笑：“是，是殺得你死我活。不過你看，你也注意到了，和我殺得你死我活的，是雷狐的人。這些和你也沒什麼關係的，對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這麼冷的天氣，你把老子約來，難道就是說這些屁話？”王山虎故意大聲罵道。

他在虛張聲勢，我笑了笑，緩緩道：“哦……其實，我只是想和你個朋友。對了，順便說一下，我剛剛和查猜將軍達了協議。恐怕從下個星期開始，你們就沒法再從金三角拿到貨了。”

“什麼？！”王山虎臉立刻變了，他的表彷彿被人砍了一刀！

“不信？”我搖頭：“你看，在威脅別人的時候。我從來不會說假話。”

王山虎的表迅速沉了下來，他的目閃爍，顯然是在飛快的計算著什麼。

“這是一場戰爭。”我沉聲，看著他的眼睛緩緩道：“而且挑起戰爭的人，並不是我。就在一個多月之前，我們還是頂著同一個字號的同門。是誰造了這樣的局面呢？”

看著王九金的眼睛，我繼續導：“而且，這場戰爭能帶來什麼？贏了，得到利益的是你麼？還是羅開山？都不是！是雷狐！如果我死了，你們贏了。那麼最大的好是雷狐的。你，什麼都得不到。如果你們輸了呢？我剛纔說了，我已經搞定了查猜將軍。而且，加拿大的老索林也擺明了支持我的。現在除非我死……否則你們輸定的。可是輸了之後，損失是誰的？是你們整個大圈的！你覺得公平麼？”

公平麼？

當然不公平！是個人都能明白其中的道理。挑起戰爭的是雷狐，贏了，他一個人得利益。輸了，卻要整個大圈都來承擔損失！

而且，失去了金三角的毒品生意，大圈還剩下什麼？！

王九金的眼神開始變化，他還在猶豫。他的目忽而狡猾，忽然殘忍，我知道他也了殺機了，可是我並不在乎。

“你知道太平天國吧？”我笑道：“太平天國後期，的時候，也是部幾個山頭打得你死我活。而那個時候，其中的一派，石達開，卻最聰明，他沒有參與鬥，而是拉了自己的人馬離開了。置事外，避禍遠走，這個計策是好的，嗯，是好的啊！”我看著王九金地眼睛，微笑道：“可是，你知道石達開是怎麼死的麼？他離開了太平天國，帶了自己的人馬遠走他鄉，最後全軍覆沒在四川大渡河！”

“老子不是石達開。”王九金著臉。

“對，你不是。”我笑道：“不過你還能怎麼樣呢？回去？雷狐會吞了你，羅開山也未必不想吃掉你！留在上海？那麼很好，當大圈失去了北的市場，背後也失去了金三角的支持。你一個王山虎，能支撐多久？”

沉默……

一陣窒息的沉默之後，王九金的眼睛裡終於閃過了一殘忍，他獰笑道：“不錯！你很會說話。但是老子就是討厭你這種太會皮子的人！你說的都不錯，但是隻要我在這裡幹掉你，就什麼麻煩都沒有了！幹掉你之後，任憑你和查猜有什麼易，查猜也不會跟一個死人講信譽的！”

他退後了兩步，然後看著我。

“沒錯。”我面不改：“可是……殺了我，好還是雷狐的。你能有什麼好？”

“……”王九金語塞。

“你看，我邊沒有一個手下就在這裡來見你。你後面幾十米就有你的手下，只要衝過來，幾槍打死我，也不是什麼難事。不過……我死了之後，雷狐一定會很謝你的。而且，不過我在想的是，等他收拾完了羅開山之後，會不會因爲對你的這份謝，就放過你呢？我呢……好歹也是一個當老大的，有不朋友，還有幾個盟友，手裡也有幾筆生意在做。我死了之後，必然會有人幫我報仇，到時候，雷狐會不會幫你？你不是傻瓜……殺了我，便宜了雷狐，你自己得到了什麼？得到了一幫仇家？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