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方楠已經從房間裡走了出來來到了客廳,我讓方楠退後,我則走到房門口,藉著房門上的貓眼朝外看,黑燈瞎火的,也實在看不見什麼。不過很快的,我聽見了樓道里傳來了腳步聲,聲音很急促,隨即兩個人一先一後的跑了上來,當先的一個子輕盈,顯然是一個孩子,不過卻氣吁吁,想來停電之後,沒法乘坐電梯,一口氣上了這麼多層樓,也是累得不輕了。
當先的孩子一口氣跑了上來,而後面跟著的男子卻忽然一把拽住了,呼吸也有些急促,同時低聲道:“朵朵,別胡鬧了!”
這聲音,依稀有些耳,果然是曾經在上海見過一面的那個名字羅烈的年輕人。
當先的那個孩,自然就是倪朵朵了。黑暗中看不清的表,卻能約看見用力甩開了羅烈的手,喝道:“放開我!”
羅烈被掙,趕上來又一把拉住了的胳膊,沉聲道:“朵朵!小姐!如果讓你父親知道你又晚上跑出來,恐怕不好。最近他的心很不好,你還是不要惹他生氣了。”
“生氣……生氣又怎麼樣。”倪朵朵的聲音彷彿在冷笑:“你不是一直在跟著我嗎?有你看管我,他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哼!”
“唉……”羅烈嘆了口氣:“你真的不明白你父親的苦心啊。”頓了一下,他低聲道:“那個傢伙有什麼好的……那天在上海,他連多看你一眼都不肯,你又何苦這麼折磨自己?你經常半夜跑到這個地方來看,一棟空房子,卻又有什麼好看的。”
“你懂什麼!!”倪朵朵火了,一把推開羅烈,然後大步跑到了房門前,手了大門,然後聲道:“不對,今晚不對的!我剛纔在外面。遠遠的,明明看見這裡的窗戶裡有燈是亮著的!”
說著,就忽然擡起手來用力敲門起來。
我站在門口,默默的就這麼站著也不說話,只是無聲的嘆息。
“有人在麼?喂!裡面有人嗎!”倪朵朵敲了幾下,忽然哭了出來:“裡面有人嗎?有人嗎?開開門啊……”
忽然,後面的羅烈一把抓住了的手腕,低聲道:“朵朵,別犯傻了。你這麼癡。他又哪裡能看到!唉……”他聲道:“剛纔……剛纔或許你是看錯了,這裡一棟樓上那麼多窗戶,你看錯了也不奇怪。這個地方,你都來過那麼多次了,咱們也早就打聽過了。這房子很早就賣給了別人,而且一直空著都沒有人住的,外面的保安都這麼說的,你還不死心麼?再說了……現在他雖然已經回國了,可是以他的份地位,又怎麼可能再住在這種地方?以他和你父親的關係,又怎麼可能回南京來?這些,你都不明白麼?”
他越說聲音越和,最後幾乎就是帶著一奇怪的了。
我站在門,聽見羅烈的聲音,忽然心裡一:這小子,似乎對倪朵朵……
啪!
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原來是倪朵朵掙扎了幾下,一把打掉了羅烈的手,陡然大聲道:“我不懂?我不懂?我告訴你,是你纔不懂!!”的聲音,似乎終於哭了出來,然後“嗚”的一聲,雙手捂住了臉,原地蹲了下去,斷斷續續的哭泣道:“你……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討厭!我恨死你了!你……你說的這些,難道我不知道麼?難道我不明白麼?可是……可是我就是心裡忍不住想他……我,我當然知道他不會再回到這裡來了,他不會再回到這個房子裡了……可是我又找不到他,又見不到他……我唯一能想想他的地方,就只有這裡了……對啊!是啊!我就是自己在騙自己!可是我除了自己騙騙自己,安安自己,我還能怎麼樣!我當然知道這個房子裡他不會再來了……可是我除了來這裡想想他,懷念懷念他,我還有別的地方麼?我還有別的辦法麼?你……你這個人怎麼那麼討厭……你難道就不能讓我留一點幻想嗎……嗚嗚嗚嗚……”
我和倪朵朵此刻算是近在咫尺了,兩人之間就隔了一塊門板而已,聽見外面的這個孩如此哭泣,更是如此毫無表流的袒心跡,縱然是我,也不由得心中測然,就在我心思複雜的時候,忽然一隻溫的小手塞我的手掌裡,回頭看去,卻看見方楠無聲的站在我的背後,眼神裡帶著溫之,對著我輕輕地笑了笑,然後嘆了口氣。
這樣的溫表,輕輕嘆息,卻一點責備的意思都沒有,這樣的表現,卻反而讓我無言了。
外面,倪朵朵一面說,一面哭,說到最後,終於泣不聲了。而我從貓眼裡看過去,羅烈也只能無奈的站在一旁,不住嘆氣。
終於,羅烈低聲道:“朵朵小姐……你,這又是何苦呢。自從上海你見到他之後,回來的這些天,你每隔兩天都會跑到這裡來,可是來這裡看,又有什麼意義呢?你來這裡看,在這裡哭,他卻一點兒都不知道。你這番癡,終究是白費的。”[天堂之吻手打]
“你閉!閉!!”倪朵朵忽然跳了起來,張牙舞爪就朝著羅烈撲了過去,羅烈一把捉住了的手腕,輕輕把推開,正道:“好了,也很晚了,你還是趕和我回去吧,如果你父親知道你晚上又跑出來,多半我們兩個都要倒黴了。”
“不!”倪朵朵忽然聲音變得激起來:“我剛纔……剛纔沒看錯的!這裡的燈亮過,裡面肯定有人的!我不會看錯的!”
“不會看錯……不會看錯又怎麼樣。”羅烈語氣有些不以爲然:“這裡的房子早就賣給別人了,就算燈亮,也是其他的不相干的人住在裡面。你腦子的幻想,也未免太多了些了吧。”
倪朵朵哼了一聲,然後轉過來,又用力的敲了幾下房門:“有人嗎!有人嗎!開門啊!!”
羅烈終於有些惱了,不由得哼了一聲:“你就是胡鬧是麼?!好,那就不妨鬧得更大一些!”說完,他也走了上來,用力砰砰狠踢了房門兩腳。
然後他對倪朵朵大聲道:“你看見沒有!裡面沒有人!按照你這麼敲法,就算是聾子也聽見了!裡面一點聲音都沒有!難道你還要繼續胡鬧嗎!!”
倪朵朵沉默了會兒,卻依然有低聲啜泣的聲音,羅烈看得不耐煩,忽然一把抓住了倪朵朵的手,拖著就走,同時憤憤道:“走!回去!”
“不要!”倪朵朵忽然尖了一聲,掙了幾下,卻掙不開,急之下一把抓起了羅烈的那隻手湊到邊,狠狠的咬了下去。羅烈吃疼,哼了一聲,鬆開了手,退開兩步,喝道:“你……你瘋了!”
倪朵朵趕退開,子卻退到了門口,的背靠在了門上,卻擋住了門上地貓眼,我再也看不見外面了,只能聽見聲音。
“羅烈……羅烈哥哥。”倪朵朵的聲音忽然了下來,低聲道:“對,對不起,我不是有心要咬你的。”
羅烈哼了一聲,悶悶的生氣,也不說話。
倪朵朵的聲音帶著一哀求了:“對不起,你別生氣好不好?我……我咬疼你了麼?我,對你道歉好了。你別生氣,好麼?”地聲音似乎又好像要哭出來一樣:“現在父親的邊,也只有你肯聽我說說話了……也只有你肯陪著我胡鬧……我也知道我做這些事是很傻很傻的。我也知道我這樣做只是對自己的一幻想,這些……這些統統都是不可能的。可是……可是我真的沒辦法,我一點辦法都沒有。除了你之外,也沒有別人肯這麼聽我說話,沒有人肯這麼陪著我了……上次,我跑到上海去,結果父親還因此責罰了你,害你捱了一頓子,我心裡很是對不起你。”
羅烈還是哼了一聲,不過聲音裡的怒氣漸漸平和了一些。
又聽見了倪朵朵幽幽嘆了口氣,低聲道:“你知道麼……三年了……這三年裡,我幾乎每天晚上做夢都會看到他,都會看到他對我笑,對我皺眉,對我瞪眼,對我發火。我還會夢見他當年牽著我的手,我們兩人在黑暗裡一路狂奔逃亡……當年,他抓著我的手,抓的那麼,還親口告訴我,他說的,無論發生任何事,他都一定會護著我,守護我的,絕對不會讓別人傷害我的……你知道麼?這些年,我只要晚上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這些場面。他說的那些話,幾乎每天晚上做夢的時候,都會在我耳邊響起……”
羅烈嘆息……
倪朵朵卻彷彿越說越癡了:“我在加拿大遇到他兩次,第一次我被人騙去了一個不好的地方,他又救了我一次,那次他發了好大的火,生了好大的氣,甚至打了我一個耳……可是我卻一點都不疼,一點都不氣,我反而很開心。也就是因爲那次,我知道了他還沒死,知道他還活著……他發火,生氣,也都是因爲他關心我,擔心我會學壞……後來……我又遇到了他,結果,他送我回家,卻被金河叔叔找到了,那天他和金河叔叔打了起來,打得全都是……我害怕死了,真得害怕死了,然後我暈了過去……最後聽說他還是跑掉了,我心裡好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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