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微出了地牢，回到供祠。

玄非問：“你覺得他說的是真的？”

“八九吧。”明微想了想，“不過瞞了重要的信息。”

玄非道：“皇城司有藥，你要真覺得很重要，可以讓殿下派人過來，給他喂下。”

明微搖了搖頭：“這手段，對張倓這樣的絕頂高手，不會有用。何況……”停頓了一下，微嘆一聲，續道，“那藥說穿了，就是攻人心智，會壞掉腦部經絡。他好歹也算個人，若是落到大小便失控的形，未免太難看了。”

玄非點點頭：“你這麼說也有道理。既是攻人心智，那麼功力夠深，便可抵藥效。我玄都觀的高手，也有幾個能做到。”

明微瞥了他一眼：“國師大人別是對那藥好奇，想借我之手把玩吧？”

玄非哈哈一笑，裝得十分正經：“怎麼可能呢？我玄都觀也有不藥，不差這一個。”

“呵呵。”明微懶得拆他臺。

想了想，說道：“張倓應該不會坐以待斃，就是不知道他會出什麼招。這些日子，要辛苦你與幾位前輩了，盯好了他，千萬不能讓他跑了。”

好不容易弄死了玄武，又抓到了一個白虎。

朱雀目前還留在南楚，以唐劭的個，兩人怕是有得鬥，目前應該騰不出手。

現在只要按住了白虎，星宮的勢力便能夠打散大半。

不把星宮揪出來，實在不放心，誰曉得他們以後還會不會出來興風作浪。

玄非道：“他應該會找人來救吧？不過他困居於此，敢進宮救人的，必是高手中的高手，比如……”

“那位老玄武。”

玄非點點頭。

明微轉頭看著供祠四周，思索道：“明知道玄都觀的高手出了，他們直接闖進來的機率很低。可要說進宮的道……”

“玄都觀有一條。”玄非主說。

“進玄都觀不比進皇宮容易。”明微笑著說，“我這裡還有一條道，有勞國師大人多多留意。”

“哈？”

明微便領他去了太元宮，將安王發現的那條道告訴他。

玄非跟著，進去逛了一圈，冷汗直冒：“宮裡居然有這麼一條道，若是被人知道，簡直來去自如。”

明微笑道：“沒那麼可怕，前燕準備這麼一條道，防的應該是有朝一日大難臨頭，可以藉此逃出去。你能夠站在這裡，說不定有這條道的功勞。”

玄非的祖父，便是前朝十皇子，很難說他逃走時有沒有藉助這條道。

“這條道，確實是個患，但若填了，未免可惜。等我騰出空來，再將它改造一番。至於目前，就先這樣吧，把人引進宮來再說。”

玄非點點頭：“我派人守著這裡。”

“不。”明微否決，“你們守著張倓就行。我已經改裝了道的陣法，他們不會來太多人的，只要守著張倓，就能甕中捉鱉。”

玄非想了想，供祠確實比這裡更容易設伏，便笑著點頭：“好，我明白了。”

……

事待完，明微想著自己也該出宮了，便去明殿道別。

誰知，還沒見到楊殊，就看到寧休坐在偏殿外的欄桿上，寂寞地著他的琴。

走過去。

“先生。”

寧休看了一眼，低頭繼續琴。

“先生怎麼不開心？”

過了會兒，寧休才道：“很不真實，當初師父明明囑咐我，進京保護小師弟，再找機會帶他離開，可是現在……”

“他了京城的主人。”明微一笑，坐到他對面，問，“這樣不好嗎？”

“也不是不好。”寧休想了想，吐，“就有一種……一直完不任務的覺。”

明微哈哈一笑：“先生要留下來，一直保護他嗎？”

寧休搖頭：“當然不。命師，要守護的是蒼生，不是某一個人。”

明微點點頭：“等事都結束了，先生可以繼續行遍天下。他不缺人保護，或者說，應該他去保護別人。”

“嗯。”寧休完了琴，慢慢調著弦，間或撥一兩下。

明微正要離開，忽然聽他問：“你這是要留下了？”

這個留下是什麼意思，明微一聽就懂了。

直言：“我沒有不留下的理由。但天道會給我多時間，現在也說不上來。走一步看一步吧，活一天留一天。”

“我覺你的命運變了。”寧休說，“等忙完這些事，讓我替你觀一觀命星。”

明微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一直沒敢觀星，似乎心裡在害怕，萬一還是沒有命星怎麼辦？但理智上知道，這樣逃避不是辦法，總要去面對的。

……

明微回到紀家，發現家裡快被禮淹沒了。

董氏看到，如同盼來了救星，連忙喚道：“表妹！你回來就好。快看看，這些人簡直瘋了，我們現在都不敢開門了。禮這麼多，想一家家退回去，也不知道退到什麼時候。”

明微掃了兩眼，說道：“既然不好退，那就不退好了。”

“這行嗎？”董氏遲疑，“你現在……不退的話，是不是對你不好？”

明微笑道：“這有何難？表嫂，別人再有送禮來，你儘管收，只是要記好名單。等喪事辦完，我再跟宮裡說一聲，全拉了去。”

“咦？”

明微面不改：“不是都盼著南征嗎？想必軍費越多越好，咱們正好出一份力。”

董氏恍然大悟：“好法子，就這麼辦！”

這麼一捐，看別人日後還敢不敢隨便送禮。

嬤嬤倒是一臉喜氣洋洋，拉著去給明三夫人上香，絮絮叨叨說了好久。

明三夫人的魂魄，是明微親自送走的，自然知道聽不到。不過，嬤嬤這麼高興，就不敗壞的興致了。

隨後，來侯良，將一應事務理掉，馬上又準備進宮。

嬤嬤一臉欣：“貴妃娘娘這會兒一定很悲痛，你進去陪著也好。家裡不用擔心，有冰心和素節在，外頭也有侯先生支應。”

明微沒有解釋，只笑著應了。

要是讓嬤嬤知道進宮打架去的，還不知道嚇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