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0、全家總閉關

呆愣半晌，水臨波聲喚：“姑姑……”

陌天歌慢慢地道：“你的份完全沒有疑點，無論怎麼查，都查不出問題，如果不是無意中發現了白玉散人的手札，恐怕我們永遠都不會知道，你曾是他最寵信的侍。”

“……”水臨波沉默著沒有說話。

陌天歌也沒說話，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茶杯。

許久之後，水臨波慢慢地跪了下來：“臨波無話可說，請姑姑責罰。”

“你要我怎麼責罰？”陌天歌仍然沒看一眼。

水臨波閉了閉眼：“就算姑姑要趕我出去，或者廢了我的修爲，我都……我都……”餘下的話，說不出口。

“真的無話可說嗎？”陌天歌道，“面對真機也無話可說？”

水臨波怔住了，眼淚無聲無息地流下來。

陌天歌著道：“我再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還想留下來的話，就實話實說。”

水臨波呆呆地看著，半晌後，止住淚，低聲開始述說：“臨海大之後，我輾轉來到昆吾。爲了謀生，什麼都做過，給人做婢，當夥計，去森林深採過藥，獵過……什麼能賺錢，我就做什麼。可就算這樣，賺的錢也無法維持修煉所需，別說築基，連煉氣高階都難……”

“後來，我聽說昆中城散修衆多，十分繁榮，就去了昆中城。昆中城果然機會很多，想賺錢就有活幹，而且，到可見築基修士。如果能得他們指點一二，對我們這些煉氣低階的小修士來說，就是天大的福分。”

“但是，昆中城不是那麼好混的，如果修爲低。就會被其他人欺負。我去南面森林採藥時，無意中採到了好幾株數百年的紫玉靈芝，欣喜若狂。以爲築基有了，結果……不小心被藥鋪老闆發現，靈芝就被他搶走了。”

水臨波停了一會兒。平靜了心。才繼續說下去：“我只是個煉氣小修士，沒有背景，沒有靠山，誰會替我作主？我甚至要謝那個老闆，只搶了東西，沒有殺人。我除了認命，別無他法……後來，散修聯盟張出告示。白玉散人招收侍，我狠了狠心，去應徵了……”

陌天歌盯著：“你知道白玉散人是什麼樣的人嗎？”

“我知道。”眼淚從眼眶裡滾落下來。水臨波的神卻很平靜，“昆中城的人都知道。白玉散人修習採補之，經常會用各種方式尋找合適的子，奪其元，助自己修煉。所謂的侍，其實也就是爐鼎。”

擡起頭，卻見陌天歌坐在上首，漠漠地看著，沒有任何表。

水臨波苦笑一聲：“我知道，您看不上我這種行爲，可是，那種無所依靠、毫無希的覺，已經摺磨得我快崩潰了。我想報仇，可資質不好一無所有的我，本無法找藥鋪老闆報仇，如果了結丹修士的侍，或許還有一線機會……”

“……我順利爲白玉散人的侍，進了他的府，只是，他嫌我修爲太低，資質又不好，一直沒我。可白玉散人的邊，有那麼多姬妾侍，日子豈會好過？一開始，我被欺凌得很慘，欺凌得多了，火氣就上來了，火氣一上來，心也跟著活過來，但我已經沒有後悔藥可吃了。在那裡，表面看起來風，其實，每一個活著的人，都踩著無數的。再說，就算贏了所有人又怎樣？只要白玉散人一個轉念，就得獻出自己……”

臉上的眼淚乾了，水臨波深深吸一口氣，再次平穩地敘述下去：“我沒辦法擺這樣的命運，在白玉散人眼裡，我就是一顆塵埃，他要如何就如何。於是我想，如果我沒辦法改變自己的弱小，那就讓這顆塵埃變明珠吧，向他證明，我有更大的用，也許他會願意尊重我。”

“我並不蠢笨，甚至比一般人聰明，我努力地向周圍的人學習，學習揣人心，學習勾心鬥角……我花了十年時間，做了許多原本不願意做的事，終於爲他邊最信任的侍。白玉散人不是個好人，濫殺無辜、擄劫子，幾乎沒有什麼壞事是他不做的，但他對我不錯，如果不是他，我本不可能築基。我那時就想，這樣子過一輩子也不錯，他給了我安之所，我伺候他一輩子。”

說到這裡，水臨波頓了一下，才道：“如果不是後來，他要我當爐鼎的話……”

爐鼎，又是這兩個字。陌天歌嘆息一聲，這就是散修子難以逃的命運嗎？

水臨波低下頭：“我築基後，白玉散人就了心思。我求過他，這輩子爲他做牛做馬都行，只求他給我一點尊重，可是沒用。他警告我，他再寵我，我也只是一個寵，寵沒有資格向主人要求尊重……”

“所以，你就逃了？”

“是，”水臨波低垂著頭，雙拳卻握，“我跟了他幾十年，爲他做了那麼多事，卻連自己都得不到保全……我不甘心，所以我逃了。”

“那真機呢？爲什麼真機會捲其中？”

水臨波遲疑了一下，低聲道：“我本來有機會逃的，結果真機糊里糊塗，破我的行藏，讓我失去了這個機會。我……一時惱火，就故意讓白玉散人以爲，是真機幫我逃的。”

好半天，陌天歌都沒說話。

反正都說出口了，水臨波索放開來說：“我心裡想著，這回就算是死，也有人陪著一起，下黃泉也不孤單。只是……沒想到，因我之故被抓，真機居然還維護我……”

“他十歲開始，就跟著我，不曾見過人世險惡，所以對人至真至善，這是他的缺點，也是他的優點。”

“是啊……想不到壞事做盡的我，居然會遇到那麼單純的一個人。”水臨波笑，笑中有淚。

“對白玉散人來說，膽敢逃跑，就是背叛，對於背叛的人，他從來不手。真機來頭太大，他不敢殺，索就將我們關在一起，有空了，就把我們弄過去折磨一下。”

“所以，”陌天歌說，“什麼藏元的說法，都是假的。”

水臨波苦笑：“是啊，不然我如何解釋，他不看重元，對一個抓來的爐鼎恨之骨。”

“真機能殺了白玉散人，也是因爲你的佈局，對嗎？”

水臨波點頭承認：“不錯。”

陌天歌輕敲杯沿，道：“殺了白玉散人，殺了府中大部分知人，再由真機激起宗門怒氣，將散修聯盟滅口，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你的過去了。而你，藉由真機，得到一個明的份，擺暗的過去。”

水臨波苦地笑了笑，沒有否認。

“那麼，臨波，”陌天歌注視著，目無悲無喜，“你費盡心思，這樣的日子，還滿意嗎？”

“……”水臨波垂著頭，“當年，我浪跡天極時，就想著，爲什麼我的靈沒有好一點？如果好一點，就能跟那位仙子走了。後來，跟著真機來到玄清門，見到姑姑，我就想，一場迴，我還是來到了這裡。”

始終低著頭：“我要求的始終不多，只要有一個地方可以讓我棲息，就夠了。我費盡心思，這樣的日子，是我甘願。”

“那真機呢？你也甘願？”

擡起頭，目平靜：“姑姑，除了這段過往，我從未說過一句謊言。”

陌天歌想起，當年初見的時候，曾經問過一句話，你喜歡真機嗎？答的是，喜歡。

也許，像這樣用盡心機才能活下來的人，反而會上單純得不懂心機爲何的人，始終會記得，那十幾年，他曾經一門心思、什麼也不問地護著，和生死與共。

“近期我們會要求真機閉關結丹，你也不能再困於瑣事了。等封雪派來的人一到，你也去閉關，直至結丹。”

水臨波猛然擡起頭，著：“姑姑……”

陌天歌神不：“去吧。”

在的神間，找不到一不悅，水臨波便明白了，深深地叩下頭去，真心誠意地道：“臨波，謝姑姑再生之德。”

…………

水臨波走後，秦羲從修煉室出來，見仍在出神，便問：“怎麼，還有什麼問題？”

陌天歌回神，搖搖頭：“就這樣吧。”

秦羲翻著手中的書冊，說：“這次真是巧合，當年滅了散修聯盟，拿了一堆的典籍回來，又沒人去讀，如果不是我們正巧要找東西，又怎麼會發現。臨波，還真是心機深沉，這樣一個人，放邊安全嗎？”

陌天歌道：“你剛纔還說，有什麼事，臨波就是。”

“……”秦羲道，“我看這些年規矩得很，就算瞞了什麼，也不必太追究。”

“我之前就想著，”陌天歌說，“如果對真機有，真心替我們打理府，就什麼也不追究，不然……”

“不然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秦羲說罷，話意一轉，“真機和臨波都閉關，你趕把飛飛也回來吧。我們來一次全家總閉關，從老到小，從人到，無論是你的靈還是我的靈。”

這句話功地把陌天歌逗笑了：“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