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作甚？”焦爸看著在那兒耍寶的袁之儀，說道。

“這不是拜一拜麼，咱那個幾百萬的單都靠你家這貓了，說不準以後這貓還會給咱帶來什麼好事呢。”說著袁之儀將黑米粥裡面歪掉的筷子扶正，“來，再拜一個！”

“你還信鬼神之類的？我不記得老爺子有這方面傾向。”焦爸道。

“老爺子是個純粹的科研工作者，確實不信那些玩意兒，不過，老太太信。”

他們幾個老同學之間聊天的時候也會提起袁老爺子，就像袁老爺子還在一般，而不會刻意去避諱。

袁之儀將碗筷放回飯桌之後，轉坐下，問焦爸：“對了，後天你去鄰省開會是吧？”

“嗯，那邊有個學年會，我去參加下，今年有好幾位大牛會過去，機會難得。”焦爸道。

“那正好，你參加學年會之後和我一起去看看儀吧，昨兒我聯繫了那邊的一個生公司的老闆，他公司出現了意外事故，公司他不準備繼續開下去了，手頭的一些儀會賣掉，我聯繫過他，讓他給我們留著，到時候去看看，有些儀還在保修期呢，那老闆說了，保修卡票據什麼的都在。我琢磨著，要是看著可以的話，先買回來應應急。畢竟一臺新儀太貴了。現在咱公司接的一些業務也用不著太過高端複雜的那些功能，實用就好。”

“行，我到時候聯繫你，你什麼時候出發？”

“我明天就過去了，找了個工程師一起過去，先只是看看，畢竟二手的那些儀也得好幾萬，有幾臺沒個十來萬拿不下來，再貴些的儀那老闆也不會賤賣掉。對長未集團那樣的巨頭來說這點錢就是雨，但咱現在手頭資金張，不能花冤枉錢。”

焦爸要出差，走之前有很多事要安排。

焦媽的複查結果很好，基本恢復得差不多了，焦爸也能放心出差，不用太擔心家裡。至於院裡的工作，最張的時候已經過去，項目研究進展得很順利，易辛已經先同屆的同學一步投了一篇影響因子尚可的論文給國外雜誌，另一篇尚在準備中，估計明年院裡評選優秀碩士和國家獎學金是跑不了的了。

焦爸出差估計至得要個三四天才能回來，鄭嘆這段時間晚上也不怎麼出去了。晚上氣溫低，現在的鄭嘆不像還是人的時候那樣能夠穿著真皮外套或者羽絨服來寒，有的只是這一短。

焦媽給鄭嘆買過一件寵貓穿的小棉襖，但鄭嘆從來不穿那玩意兒，束手束腳的，麻煩，連爬個樹都展不開。所以，現在的鄭嘆除了早上跑步爬樹之外，只有白天才會再出門遛彎，還得是天氣不錯，正好的時候，不然出去幹嘛？找嗎？

鄭嘆早上去小樹林那邊玩了半天，午間飯點回家吃完午飯，便又晃晃悠悠來到生科院這邊，看了看，焦爸辦公室的窗門沒鎖。

從樹枝上跳到窗臺，鄭嘆先看了看裡面，如果有其他人的話他就不進去了。

好的是，裡面只有易辛一個，此刻易辛正趴在桌子上睡午覺。

易辛算不上“其他人”，說起來這傢伙也算得上焦家的半個保姆了，幫忙接送過孩子，幫忙帶過貓，還要幫焦爸帶本科生畢業論文，到哪兒能再找這麼好的學生？

鄭嘆用爪子撥開窗戶，跳進去。

電腦開著，易辛在整理他的第二篇論文，全英文的，很多專業名字和拉丁語鄭嘆不懂，也懶得去看，沒興趣。不過，鄭嘆興趣的是易辛放在旁邊的一個小本，這並不是易辛的實驗記錄本，鄭嘆見過生科院的人常用的實驗記錄本，比這個要大得多。但是，這個小本子一看就是經常用的。

莫非……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小？

鄭嘆興致來了，他現在閒得蛋疼，總得找點樂子讓自己開心一下，消磨時。

“咯吱咯吱咯吱……嘿嘿……嘿嘿嘿……”

聽到旁邊傳來的聲音，鄭嘆正準備翻開小本的爪子一頓，還以爲自己看被發現了，擡眼瞧過去，易辛依然睡著，沒有半點醒來的跡象。

麻痹，睡個午覺也磨牙！磨牙也就算了，還帶著笑！很驚悚的好吧！

扯了扯耳朵，收回注意力，鄭嘆爪子一勾，將小本子翻開。

本子裡面記錄了很多東西，前面幾頁都是一些大型學報告的簡要記錄，雖然易辛的字寫得不算很好，但勝在格式工整，記錄井然有序。

可鄭嘆還是失的，反正這些東西他是覺得沒意思。正準備關上的時候，鄭嘆的視線落在小本邊沿，小本後面的也顯然是經常翻的。於是，鄭嘆索直接將小本的頁面直接翻到後面幾頁。

然後，鄭嘆就看到了易辛的“隨行記錄和摘抄”。

越看鄭嘆越無語。

這裡面摘錄了很多詩，裡面記載的類型還多，但顯然並不是尋常的那些詩，而是專業詩。爲何這麼說呢？

有纏綿型，如：

“……

我想你就像抗想著抗原

你的麗是使我衝的乙xian膽鹼

數個春秋盡是數個夜無眠

每個鹼基都代表著我們永恆的誓言

期待那麼一天，

我們能再相見，

織纏繞世間最妙的雙螺旋

……”

有離愁型，如：

“……

心

像細胞分裂後期的著點一樣分裂

我們也像子染一樣

移向不同的一邊

迷霧掩蓋了

長亭古道

芳草碧連天

只有我們的影越來越淡

終於像末期的染一樣

無法看見

……”

有迷惘型，如：

“……

夕的餘

余中的植一片亮

彷彿可看見

葉綠中縷縷冒出的氧

[h]把二氧化碳還原糖

默默地聚集著能量

一切那麼匆忙

難道它們也擔心黑夜中的靜寂

靜寂中的彷徨？

……”

還有麻型，如：

wWW● ttκǎ n● ￠o “……

你是細胞核

控制了我的傳和代謝

你是線粒

沒有你我便失去能量

你是葉綠

讓我擁有了新的養料

你是溶酶

隨時可以溶解我的一切

其實

你就是核糖

把我像氨基酸一樣地俘虜

你就是質網

把我像蛋白質一樣地加工

你就是高爾基

包裹了我

又把我輕易地放棄

爲什麼

我還是那麼你

……

”

甚至還有深沉型的，如：

“……

偉人的影漸漸飄散

就像個在時間的河裡化作雲煙

它們的思想卻在思想庫中沉澱

就像基因在基因庫裡

代代相傳

將前輩的思維重組

讓我們不再簡單

就像基因重組

變異繁多而又常見

靜靜地

我思索著

我的這種思考

到底是基因的重組還是突變

……”

寫這些詩的人，鄭嘆只能想，那人一定是被氧核苷酸、核糖核苷酸、氨基酸在那一時刻靈魂附了。

關上小本，鄭嘆甩了甩尾，跳下書桌，翻窗戶離開，離開時順便將窗子拉攏。

從生科樓出來，鄭嘆往東家屬區那邊走去，走在花草叢裡，路過一個拐角的時候，鄭嘆又聽到有人在議論一件事，這兩天鄭嘆經常聽到。

聽說本校一個大四學生被發現在宿舍自縊亡，傳言是因爲掛科太多力太大。當時聽到的時候鄭嘆也沒有去想太多，這種事並不罕見，並不是某所大學的個別現象。

“我聽我住在那棟宿舍的同學說，後來警察在他的櫃子裡發現了一些趣手銬、膠布、面罩等，甚至還有麻醉藥，鎖住的那個櫃子裡有一個小型dvd播放機，碟盒裡面全是一些變態重口味的碟片……”

鄭嘆腳步一頓，聽到這話，他突然想到了一些事。

趙董和趙樂那邊果然出手了麼？

效率還真高。

也是，鄭嘆聽焦爸和袁之儀說過，那位趙董有些背景，連自己這隻貓都能找到詳細信息，找個人對於趙董來說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而且下手夠狠，一出手就斷了那人的後路。

豎著耳朵聽了那幾個學生的議論之後，鄭嘆扯扯耳朵，繼續往東家屬區那邊走去，不過，沒走兩步，鄭嘆又聽到一個騎著自行車的哥們兒對他同學喊道：“快，有一大波外賓正在往國際學報告廳那邊走，哥幾個趕搶位子去，不然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

鄭嘆神一震，大波外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