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遠雖然不如同吳憂那樣，只要願意就能知道姥姥心底的緒和想法。

但姥姥那句話一，某種直覺上就讓他明白有戲了。

姥姥說出那句話，黑山老妖沒有什麼反應，而是繼續懶散的躺回了自己的輦中，看樣子應該是默許了。

這麼一來一回，老和尚已經將在場的所有人或者鬼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阿彌陀佛，老衲命不久矣，想必是沒有餘力救諸位小友和燕大俠了。”

老和尚艱難的轉脖子，對著剛剛自己的戰友出歉意。

“大師，別這麼說，你不欠我們的！”

別人還沒說話，反倒是寧採臣率先說出這麼一句令人意外的話。

令所有人都高看他一眼，也包括聶小倩。

老和尚朝著他微微點了點頭，有含笑看了燕赤霞等人一眼，隨後把頭轉向樹妖姥姥。

“老衲修行至此依然超過一甲子，於佛道略有慧，佛門神通初涉宿命通。然而今日之局已然無解，老衲這一修爲怕是帶不去見佛祖了。”

老和尚心有餘悸但面淡然的看看鬼將，以及那始終看不清面目的恐怖黑山老妖。

“我念過去世，無量無數劫，有佛人中尊，號日月燈明；世尊演說法，度無量衆生，無數億菩薩，令佛智慧。。。”

老和尚再次面對樹妖姥姥時沒有講什麼話，而是念起經來。

這經文沒有給任何鬼帶來不適，樹妖姥姥也不明白經文的意思，但卻不妨礙它此時的心思隨著經文漸漸清明。

在場除了吳憂和鬼將，只有一人知道這是什麼經文。

燕赤霞著心底的寧靜清明，思緒變得快捷敏，恐懼和悲嘆也逐漸下。

這是法華經，全稱妙法蓮華經。

是佛教經典中讓人開悟的名篇之一，是佛陀釋迦牟尼晚年說教，明示不分貧富貴賤、人人皆可佛。

燕赤霞不明白道遠大師在這種關頭念這個幹什麼，再怎麼換地藏經超度大家也更合適啊，或許只是爲了心寧靜嗎？

道遠覺現在念經的狀態好極了，簡直有如神助，法華經這篇原本他打算做一做鋪墊就完的經文，念出了整整深含佛法的大智慧之，使得山野也變得空明。

樹妖姥姥是很想耐著子聽完的，它很喜歡這種覺，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但他瞥見到黑山老妖似乎有些不耐煩了。

老和尚唸經依然不急不緩，上開始滲出金的，不，那是老和尚的混合著畢生的修爲。

這是在將自己的生命和佛法獻祭在經文中了，樹妖姥姥忍不住想要裝作出言諷刺來打斷他。

但這時道遠停了下來。

他的氣息已經若有若無，但氣勢卻越發威嚴，猶如在世羅漢。

雙目好似金琉璃，明清澈，猶如一片鏡子，姥姥甚至能錯覺似得看到老和尚眼睛中倒影著一棵大樹。

“混沌開天地，洪荒演萬法，建木，你，還~不~開~悟~！”

老和尚最後四個字猶如晴空霹靂，發出響徹天地的巨厚，除了殺傷力，單純論音量甚至不遜於之前的鬼將大吼。

轟~~

樹妖姥姥的心中轟然炸響，那聲音猶如世界的破聲。

外界的所有畫面全部消失，所有議論和聲音全都遠去，唯有老僧人的四字不斷迴盪。

恍惚中，畫面再次展開，卻已經不再是蘭若寺外的山野間，不在面對著一行人鬼妖。

這是一片霧繚繞的混沌，好似沒有時間空間之分。

譁~

似乎有什麼將混沌分開，之後畫面以一種極限開始快進。

天地洪荒的演變，天上地下的爭鬥搶奪，一幕幕震爍古今常人難以想象的萬古征伐，一次次驚荒古的劫難，這一切好似異常悉。

畫面終於開始緩慢，漸漸變爲正常。

天空中四巨劍演變的殺機畫卷展開在視線的極致。

“那我，就斬去這建木！讓天地崩塌！！！”

猶如大道之音不斷迴響。

讓天地崩塌。。。天地崩塌。。。崩塌。。。

隨後，無盡殺機向“自己”匯聚。

痛！！難以形容的痛！！

承接天地的建木被斬斷，誅仙劍陣乃天地間第一殺伐之陣，斬斷後，以建木的生機也不能活過來。

隨之而來又帶起一場天地浩劫。

建木之軀大多被大能或妖帶走，唯獨留下樹樁於原地。

無盡歲月流去，建木的樹樁被大地埋葬，世間變遷更是劇烈，天地終究四分五裂化爲碎片萬界，樹樁也在劫難中分化出大大小小無數碎片。

直到千多年前，某一荒蕪山間，一顆小樹苗破土而出。

再次睜開眼睛時，樹妖姥姥又看到了蘭若寺外的山野。

無盡鬼兵，深不可測的黑山老妖，自己的一羣小妖厲鬼，被抓獲的人，以及已然油盡燈枯的看著自己的老和尚。

‘原來我是建木碎片所化。。。’

建木本是平和之木，其上棲息了無數生靈，建木的自然棲息在“宿世畫面”中深深的影響了姥姥。

同時，一個偉大的意志和自己產生了若有若無的聯繫。

這讓樹妖姥姥欣喜若狂，只有它才知道，這個意志是什麼。

那是一種同源的氣息。

真正的建木，已經復活！

正因爲如此，千多年前，自己這小小的碎片才能復甦，只不過自己這分意識了歧途，爲了一個令現在的自己分外厭惡的食人樹妖！

當自己迴應建木本，召回自我的時候，自己才真正爲了“建木”的一部分。

此時的姥姥已經不再畏懼黑山老妖了。

它站出來，渾散發出一種自然和生命的祥和，吳憂知道代表著什麼，甚至道遠都覺得這是一親切悉的氣息。

“黑山老妖，你不能殺他們。”

這句話說得幾平緩又堅定，和往常的姥姥判若兩人，令聶小倩和一衆厲鬼小妖驚愕。

當然，燕赤霞等人同樣吃驚，唯有道遠心中狂喜。

黑山老妖好似嚴肅了起來，從輦上坐起子，語氣中的輕佻隨意已經消失不見。

“姥姥此話怎講？你上的氣息又是怎麼回事？”

姥姥卻沒有回答黑山老妖而是自古自說著。

“回你的枉死城去吧。”

同時，一強烈的生命氣息以同四周的冷截然相反的姿態散發開來，讓山野間的溫度都悄然回升。

“極度魔界~”

姥姥的口中低著往日的絕招法，但除了名字還是那個，法的散發形式和威力已經有了天壤之別。

“還有，小倩你也不能帶走！”

這句話帶給所有人強烈的王霸之氣。

四周的兵在充滿生命氣息的極度魔界之下，顯得虛弱無力，甚至能看到鬼將都晃了一下子。

唯一還有冷之的只剩下了黑山老妖的那座大輦。

彷彿一分鐘，又好像一小時。

大輦中傳出一聲冷哼。

“姥姥的這份恩我記下了！我們走。”

最終還是沒打起來，隨著鬼兵鬼將和大輦的離去，所有人和鬼都如釋重負。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樹施主終於開悟了。。。”

說完這句，道遠就昏迷了過去，不過卻倒在了姥姥的懷裡。

【任務終結，在三日自主選擇迴歸。】

所有迴者都到了主神的提示。

。。。

吳憂坐在前往枉死城的大輦中，卻在“看”著道遠他們那邊。

樹妖姥姥已經爲了世界樹的分，在它“看破”自己是建木的一份子之後，原本的姥姥已經死了，以後，它會越來越向著世界樹靠攏。

這過程緩慢但不可逆，唯一會留下一屬於曾經姥姥的個和記憶。

吳憂做的足夠晦了，估計主神背後真的有什麼存在，等得知這變故肯定會不著頭腦。

或許會真的以爲樹妖姥姥是建木的碎片？

畢竟就連吳憂自己創造的世界，也不能盡知世界的一切，他同樣不認爲主神或者主神後的存在能清楚瞭解這片異世界的一切過去未來。

當然也不排除“祂”能推導看出來，但絕不是現在。

通過道遠，吳憂已經知道了主神的任務變化，有些機械，但絕對不像是發現了什麼，也許正在懵中呢。

這一步試探證明，單憑主神還是差點火候的，希其背後真的有更高存在吧。

嗯，就算到時候被發現了，如果自己不安排別人的話，也就犧牲一個道遠罷了。

。。。

某個昏迷中的老和尚猛然打了個寒。

不是世界樹和其他手下，吳憂自己也有另立分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