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芳菲，初秋瑟瑟，雨淅淅瀝瀝得下，空氣有些。

天北第一醫院，手室外的燈亮著，空氣中有消毒水的味道，肆意充斥。

手臺的無影燈打下的，不刺眼，灼灼白，心電監護儀上有跳躍閃的。

滴——滴——滴——

靜謐的手室中，監護儀里突然發出預警聲，數據異常，生命特征起伏的電圖跳躍加速，數據扔持續在變。

這時，人急切的聲音驚擾了手里的寂靜。

“時醫生，病人突然下降。”

“時醫生，病人心率加快！”

人的語調越來越急切，越來越慌張：“時醫生，病人溫下降，氧飽和度降低。”

“時醫生——”

人的聲音驟然被打斷，緩緩語速：“安靜。”

平鋪直敘，并無緒，淡淡懶懶的音，敲在耳上，卻格外溫潤和。

當真一副好嗓子！護士在驚愕中閉了。

三四位穿著藍無菌手的醫護人員似乎都見怪不怪，并無任何反應，有條不紊地配合白無影燈下專心致志的男人，和的打在他側臉，戴了消毒口罩，依稀能勾勒出男人朗的廓，立分明，刀削斧鑿很是致，額頭上有細的薄汗，出的皮白皙，被手燈的打得白細膩，眉宇微微凝著，尾部一分上揚，和里添了幾分張揚卻斂的氣度，出一雙眸子，漆黑漆黑的瞳，是潑墨般的黑，分明沒有一雜質，卻深邃幽深得看不清半點深的緒。

這是個眉眼里藏了浩瀚星辰的男人，像冬夜的星際。

他斂眸，睫低垂，長而的睫翼在眼瞼落了一層灰青，嗓音溫潤：“吸。”

音像淡淡清風，無波無瀾，好似不是在開膛破肚進行一場功率不破5的手，而是在切割一堆沒有溫度的模型。

淡定，冷靜，沉斂，而且優雅，作竟慢條斯理，這是剛才那位慌張失措的護士對主刀醫生的印象。

他依舊不瘟不火，用那輕描淡寫的語調，道：“管鉗。”

“鑷子。”

“止鉗。”

這聲音，耳，該死得好聽。

只見一雙帶著無菌手套的手修長而纖細，比江南子不沾春水的手指還要細三分，正有條不紊地剖開病人的心臟，一層一層。

男人似乎輕笑了一聲，帶了幾分愉悅：“找到了。”

藏在靜脈管里的腫瘤，在的手刀下，格外模糊，男人緩緩抬手，切除，很干脆利索的一刀。

滴——

心電監護儀刺耳的聲音戛然而止，數據正常，警報解除。

儀旁的護士松了一口氣，一直擰著的眉頭這才疏開：“病人和脈搏都正常了。”

主刀的男人只是掃了一眼，便開始進行管接合，手法很快，作干脆，不過十多分鐘，手刀便停下了。

還是溫潤好聽的嗓音，低沉而微微沙啞：“周醫生。”

一旁的輔助醫師應道：“我明白，合掃尾嘛。”帶著笑意說，“時醫生，辛苦了。”

他稍稍頷首：“大家辛苦了。”

放下手刀，男人轉走出了白手無影燈，影修長，很高，有些清瘦，便是這千篇一律的藍手穿在他上，也別有一番看頭。

這是個連背影都極其迷人的男人，讓人移不開眼。

護士趕收回目，拍了拍口，心有余悸：“剛才真是嚇死我了，真的好險，病人差點就——”

一旁輸的科系護士長抬頭，問了句：“第一次進手室？”

“嗯。”年輕的護士點頭。

葉嵐，在門診部做了三年護士，剛調來心外科不久，這確實是第一次進手室。

劉護士長邊忙著手頭的善后工作，邊提攜指點新人幾句：“以后別一驚一乍了，時醫生不喜歡手的時候太吵，會，”想了想，劉護士長照原話轉述，“會影響時醫生刀的心。”

職場菜鳥護士：“……”

懵了，難道大名鼎鼎的天才全能外科醫生，是看心刀嗎？

葉嵐嘟囔了句：“可是剛才病人真的很危險？”

“危險？”劉護士長似乎聽到什麼好玩好笑的，侃了一句，“沒聽說過醫院里的傳聞？”

天北第一醫院是H市最大的公立醫院，所有科系加住院部總共十七棟大樓，消息就是再靈通，也沒辦法在一棟的門診部聽到九棟心外科的所有傳聞。

葉嵐是新調來的護士，秉持不恥下問的原則，一本正經地向護士長取經：“什麼傳聞？”

不待劉護士長開口，在做掃尾合的周醫生接了話：“從醫五年，六百七十二臺手，功率百分之五以下的四十三臺，失誤死亡率，”特地著重咬字，“零。”

小護士懵，這麼神乎？

劉護士長補充總結：“可以說，只要時醫生點頭了，就是一只腳已經進了棺材，也能給拉回來。”

果然是天北第一醫院的王牌，手技能扛把子……

葉嵐星星眼，崇拜之來得猝不及防啊：“時醫生好厲害啊！”

周醫生笑笑：“你還是太年輕，不知道天才和普通人的區別。”他從醫十五年，也是第一次見識到，什麼是天才。

手室外，門突然打開，男人緩步走出來。

守在走廊里的家屬立馬沖上前：“時醫生，時醫生，我兒子怎麼樣？”

是個老人家，六十歲左右，白發花白顯得蒼老，正抓著男人的手腕，他用另一只手取下口罩，對老人家展眉：“手很功。”

好個俊郎干凈的男人，口罩下的五，很，恰到好，致勝過子，卻沒半分氣，只是有些淡，不像他的眉眼那般濃墨重彩。

老人家也看愣了一下，才移開眼。

老人是患者的父親，大抵是年輕時從事過化學料的工作，指甲有些發黃，激地抓著男醫生的手，不停地道謝：“謝謝時醫生，謝謝時醫生。”

他溫和地笑著：“不用謝，是我應該做的。”

“謝謝，謝謝，要是沒有時醫生，我兒子他……”

老人哽咽，語不調，被他抓著手的男人拍了拍他的手背安，道了句‘我還有病人’，便轉離開。

老人怔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這位時醫生的手，真涼。

這位醫生是他兒子的主治醫生，他打聽過，都說這位時醫生醫高超，待人良善，是個極其好的人。

時醫生有個溫的名字，像江南子，時瑾。

手室這條走廊一直往里走，右拐，是消毒清潔室，這時候已是近黃昏，沒有人，亮著一排燈，還是有些暗。

時瑾低頭站著，半邊臉籠在暗，水聲雜無章，他一遍一遍洗方才被老人到的手腕，涂抹皂，用刷重重地，直到手腕的皮通紅，才淋水，沖去手上暗黃的消毒泡沫，取了無菌布，慢條斯理地去水漬。

他抬起頭，的金屬消毒柜上，倒影出男人致的容貌，還有一雙翳的眸……

外科樓大廳里，這會兒是新聞聯播的時間點，晶電視上播放著異常吵鬧喧囂的鏡頭，像是演唱會的現場，尖與歡呼聲振聾發聵。

咨詢臺的兩個小護士，閑看著電視。

萬人空巷的育館，絢麗的鎂燈下，人站在舞臺上，畫著濃厚的煙熏妝，短，夾克，長發起，微微仰頭，沙啞而獨特的嗓音飆出最后一個轉音，舉起手里的木吉他，親吻琴弦，高聲道：“我的榮耀，與你們同在。”

聲落，狂的尖與掌聲一波接一波。

隔著屏幕，電視外，也是一陣狼嚎。

“啊——啊——啊——”

咨詢臺的這小韓護士，槽要空了！暈頭轉向，一手扶額一手扶住旁的同事：“我要暈了暈了！快扶住我！”

同事小趙護士瞟了一眼電視機里的人。

唱搖滾彈吉他的人，確實，很，很帥，冷艷又神，笑起來三分純七分魅，可……又瞅了一眼邊捂臉氣快要暈厥的小韓同事：“要不要這麼夸張。”

對方給了一個白眼，然后就對著電視機一臉花癡：“你不懂，為資深笙，沒有一個不想嫁給我家笙爺的，我家笙爺的存在，就是為了打擊男人這種生！”

笙爺。

演藝圈只有一個人，被稱為爺，那就是創作搖滾巨星姜九笙，一個邪魅又清冷的人，笑起來總是帶著三分涼意。

小趙護士不由得想起了家里那對才七歲大的龍胎，打小不對盤，有生以來第一次統一戰線就是——為了姜九笙的腦殘。

一個人，怎麼會這麼男老通吃！

小韓還在漾呢，轉頭就看見一個人，水墨畫里走出來的人兒似的，得清淡舒服，甜甜喊了聲：“時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