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碗面條而已,雖然份大量足,擱在后世也就二十塊錢的事,但是在大唐朝卻需要足足六枚大錢,韓越表示沒有!
人若窮了,志氣便短,一文錢憋死英雄漢的故事其實每天都在上演。他恬不知恥的請求圍觀者付賬,實在也是有些說不出的悲哀。
曾幾何時,我韓躍連吃一碗面也要乞討了?
面錢,最終是中年大叔付的。雖然他掏錢的時候眼神如此無良,仿佛看一堆狗屎般盯著自己,然而掏錢便是掏錢了,這年頭兜里有幾個錢的都是大爺,再加上韓躍還沒弄清楚中年大叔跟豆豆的關系,所以決定戰略忍讓,暫時裝作看不見大叔那鄙視的眼神。
一大碗羊面,足足得有二斤,稀里嘩啦塞進肚子,漸漸消去。
吃飽的覺真好。
此時正是三伏天,雖然日頭有些偏西,但是畢竟炎熱,小丫頭捧著個大碗吃的香甜,瘦瘦的小臉蛋全是晶瑩汗珠。
韓躍吃完抹,眼見丫頭汗水涔涔,下意識起角幫了一。
“相公,嗚嗚嗚……”小丫頭抬起頭來,眼睛里泛出淚花。
臥槽不是吧,這就了?你們唐朝人的世界也太匱乏了吧?再撇撇中年大叔,雖然還是板著一張閻王臉,但是眼角深分明也有幾分釋懷。
看來,矯正一個人的厭惡認知,需要潤細無聲啊,打槍的不要,悄悄的進行。
“韓家小三,你有什麼打算?”中年大叔飯量很大,面吃完以后,又向面攤老板討了碗面湯,一邊呼嚕呼嚕喝著,一邊甕聲甕氣問著。
韓躍眼尖,早看見他端碗的手背上青筋凸起,顯然用力很大。不用懷疑,只要自己回答稍有差錯,那口大碗絕對要砸到自己腦門上來。
“回家,相公我們回家,好好過日子……”韓爺還沒有發話,小丫頭已經急不可耐的蓋棺論定。
著那的眼神,亮晶晶的彩,韓躍從來沒有想到,自己這種人渣,也有一份溫馨的時刻。
他淡淡的笑了!
此時無聲勝有聲,他只需要輕輕起角,幫小丫頭汗就行了。
“算你這慫娃還有良心……”中年大叔罵罵咧咧的嘟囔一句,然而這語氣,卻再也沒有毫的殺氣。
韓躍長長吁了一口氣,人形煤氣罐終于摒棄了炸形態,自己小命暫時可保!
……
午后的很是燦爛,這詞在文人眼中是多麼的妙,然而落到普通人中……
干尼娘,賊老天你要熱死老子啊!
一路之上,罵罵咧咧之聲不絕于耳,韓躍在罵,周邊的行路人在罵,就連古板的中年大叔,也冷不丁的從里冒出那麼一兩句。
唯有小丫頭開心無比,一手著個青草編織的螞蚱(韓爺泡妞專用法),一手挽著韓躍胳膊,笑靨如花,汗水漉。
“吁,我說丫頭,你能不能放開我,得這麼近,想要熱死咱倆不?”韓躍像條大狗一般吐著舌頭,抬眼了炎炎烈日,無打采息。
“我不……”小丫頭不說還好,一說,連另一只手也挽了上來。好麼,這抱住自己的架勢如此張,小妹妹你是要抓賊啊還是要人?
“放開,男授不親,如此,有傷風化!”既然勸解不,聽說循循善最適合蘿莉。
“我不……”小丫頭依然堅決,雖然得桃腮紅,小手卻仍然不放。
算你狠!
韓躍無奈搖頭,繼續吐他的舌頭。
韓家莊子在長安西郊,距離足足二十公里,在這個沒有公車,沒有TAXI的大唐朝,委實算不得近路。
古代趕路基本靠走,大戶人家才有牛車,至于騎馬?那是權貴才有的權利。
一路上歇歇走走,渾臭汗淋漓,仿佛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終于在日落西山的時候,到了地頭。
放眼去,這是一個鳴犬吠的小莊子,歷史上八水繞長安,意思就是長安城周圍全是河,這韓家莊子地長安城西郊,不用說肯定要靠在一條河流旁邊,依山傍水,倒也雅致。
古人晚飯吃的早,天還沒黑,家家戶戶已經炊煙裊裊,幾條土狗在村頭穿梭,十來個腚小屁孩蹲在水里,那咋咋呼呼的打水仗聲,讓韓躍忽然有種回家的。
中間大叔背著個褡褳,一路上從未說話,進了村子后更是一言不發,晃晃悠悠在前面領路,然后在一個破敗小院子前踟躕半晌,最終長嘆一聲,推門而。
韓躍著那狗啃一般的柴門,以為這就是到家了,正要抬腳跟進,卻被豆豆一把拉住。
“相公,中午吃食是田大叔請的,晚飯還去他家里蹭飯,田大嬸要罵街的……”
納尼?這不是咱家?
“天殺的啊,六枚大銅板啊,老娘要給主家洗三天裳才賺的回來,你這沒良心的,怎麼就隨手花了,韓家小三那種混賬,你請他吃飯做啥?天那,老娘不活了……”
柴門里傳出呼天搶地之聲,大唐悍婦發飆,聲勢十分駭人,韓躍和小丫頭面面相覷,齊齊打了個哆嗦,然后落荒而逃。
“田大嬸是好人,就是兒兇狠了一些!”小丫頭心地善良,不忘解釋一番。
韓躍不置可否,任憑拉著自己的手,眼角四下打量這個村落。
窮,破!
很窮,很破!
門巷唯苔蘚,誰言不稱貧,家家戶戶都是樹枝子圍個小院,土坷垃筑就得矮屋,上面苫點草,一扇狗版柴門,這特麼也能住人?
“豆豆,咱家呢?快到了麼……”韓躍大是猶豫,生恐自己住的地方,也是這種狗窩。
事實上,他多心了,韓爺怎麼能住這種房子?
“相公你傻了,那不就是咱家?”
蘿莉的語氣如此傲。
嗯哼,了解,聽這意味,自己家應該強于別人。
韓躍的擔心暗暗回落,然而當他順著小丫頭手臂指點的方向去后,瞬間,整個人都凌了。
那是一條小溪,河水嘩嘩流淌,遠青山,周邊蟲鳴可聞!
好一依山傍水的地方!擱在后世房地產稱雄的年代,這里建一棟別墅的話,說也得大幾千萬才能拿的下來。
河畔花園,多麼妙的詞匯,可惜,這里是該死的唐朝。
但見小河旁邊,荒草濃,其間一條小路,通向半間破屋。
這尼瑪,畫風又不對了啊,說好的穿越土豪流呢?怎麼突然就了窮困主流了?神轉折的太離譜了吧?日,這個鄉村紀錄片不能看了,老板吶,再換碟……
剛才他發現村子里最窮的一家至也還有一整間房屋,外帶一圈木柵欄的小院子,為什麼到了自己這里就半間草房?孤零零立在荒草之中,若是門前白旗,半夜都能招出鬼來……
“相公,你先進屋歇著,豆豆趁著天還沒黑,再刨一會兒地,今年爭取開墾五畝荒田,都種上!”小丫頭全然沒有鬼屋的懼怕,一張黑瘦瘦的小臉上全是相公歸家后的欣喜,一把將韓躍推進屋門,然后也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把鎬頭,拎在手里急慌慌便要去刨地?
扯淡,眼看天就黑了,趕了一下午路又累又又乏,不趕吃飯沖涼睡覺覺,大傍晚去開荒?這到底是唐朝固有的風俗?還是你們家一貫的規矩?
可是,著那瘦弱的影,手里拎著一把沉重的鎬頭,那欣喜十足的干勁為什麼讓人看了如此心酸?
“丫頭,你回來……”韓躍嗷嚎一嗓子。
豆豆是個好姑娘,聽見相公呼喚,急沖沖的步子頓時停住,只是,小臉上有些疑?
“怎麼了相公?”
“你,你這是,要去墾荒?”韓躍不敢直視小丫頭的眼神,目瞥向不遠的荒地,那里,荒草縱橫連綿,一直延到河畔,其間遍布石頭土塊,怎麼看也不像是能種糧食的地方。
“這荒地,還有開墾的必要嗎?”
一句話而已,本就是個語氣助詞,跟今天你吃了沒差不多的含義,為什麼小丫頭的臉突變,笑靨如花不再,瞬間變得發白。
“相公,你別嚇我,你不能賣地,你可不能賣地啊……”
額?這是咋啦?我沒說要賣地啊?再說就算要賣,這滿眼的荒草卵石,又不像后世那樣能建別墅,誰家瞎了眼才要。
韓躍極其納悶,正待開口解釋一番,卻見小丫頭似乎撞了邪一般,整個人忽然氣神不在,似乎被瞬間走一般,的坐在地上。
“相公,不要賣地,咱家的天字田都被你賣了,這十畝荒地,是咱們家里最后的一點產業,不能再賣了……”噎噎,凄凄慘慘,一張小臉已經煞白,就連那曾經泛著彩的大眼,此時也忽然變得死水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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