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系戶都有,沒人能避免和關系戶打道,不過關系戶的個人能力時常就要打個問號了。
“你林水程?”他問。
“是,老師。”林水程停下手里的作,站起來看著他。
王品緣隨手從袖子里出一張紙,往上面寫了五行凌的數字:“看一眼。來做個非常簡單的碼游戲,看看咱們新來的小伙子和數字有沒有緣分。”
這是他們做數據的人常玩的游戲。長期和數據分析打道的人,最重要的往往不是運算能力和專業知識,而是對數字的敏銳度,對剖析方法的直覺。
幾個沒走的同學也圍過來,各自在心里計算著。
林水程看了一眼:“兩次柵欄,碼樣本是我電腦上跑出的第一行數據。但我解不出里面的訊息。”
“好快。”旁邊有學生小聲議論著,有些驚奇,“他真是專業考進來的?”
王品緣含笑說:“不錯。因為我給的就是一串碼。謎底就是碼,你要怎麼解?”
林水程沉默了一會兒。
師姐在旁邊笑道:“師弟,你別理他,他回回都要這樣給新人下馬威。你知道,我們這一行經常遇到這種況,數據做到最后發現是無意義的,他總是怕我們陷死胡同,也是要讓你以后學會舍棄碼,及時調整方向。我們這一行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瞎貓死耗子,小到碼破譯,大到指數級別的異常數據排查,我們得學會甄選。”
“可是就算是碼,也會有其中的意義。”林水程說,“統計學家調查人們敲擊鍵盤每個字母的頻率,二戰時的數據分析師通過其中打出了碼戰爭。有人會偏7,認為7是自己的幸運數字,他的數據中會出這一點;有的程序員會有特殊的編程習慣……一個人死了,與他相關的數據會產生波,因為這個世界中有關他的那一部分數據消失了,浩如煙海的數據中缺失了他那一天打電話給人的通訊波段,缺失了他本該在那天確認收貨的與之相關的編碼,他看到了什麼信息導致他做出這個決定?現在是信息時代,每個人都能直接被分解為數據。如果是意外,一只蝴蝶偶然扇翅膀引發了一場巨大的風暴,那麼蝴蝶振翅的頻率會留下來,我們可以找到那只蝴蝶。”
“他好會說……”師姐和其他幾個同學呆住了。
林水程今天一大早來實驗室,基本沒有說過話,有也只是簡單的日常流。這個漂亮的新晉數據師寡言而冷淡,像是對一切都漠不關心。
王品緣看了他一眼:“你說的有道理,這就是我們的工作,從象中找到規律,在被抹除的痕跡下挖出傷口……許多做假賬的人會恨死我們。那麼你認為該如何解釋我選擇的這串碼呢?”
林水程說:“您橫向選取了我屏幕字段正中偏上的字段,視線距離和桌椅高度可以您的高,這是理上的分析。您的閱讀順序是從左向右,瞬間讀取范圍是二十四個字符以,您偏好7、4等有棱角的數字,可以從數字心理學上進行側寫,您是……”
王品緣笑著打斷他:“完了,再這樣分析下去,你連我晚上想吃哪道菜都得知道了。你很敏銳,林水程。這個世界上的確沒有意外,災禍降臨都是有征兆的,幫大家剔除災禍也是我們工作的一部分。”
林水程低聲說:“是,老師。”
“你在江南分部的課題給我看一下,結課之后愿意的話,直接跟你師姐進研二的項目組吧。”王品緣說。“早點下班,你男朋友在外面等你呢。”
師姐在后面暗暗心驚——剛學就直接跟研二的項目組,王品緣親自帶,那是可以跟聯盟軍方直接接洽的機會!
如果能被蕭氏、傅氏這些軍工集團看中,說不定以后一輩子都不用愁了,王品緣對這個學生的重視程度可見一斑。
“男朋友?”
林水程愣了一下。
他轉向外看去。
隔著明的玻璃,傅落銀一常服,抱臂安靜地等在實驗室外,英氣中著軍人的利落。周圍行走的人紛紛側目。
“小小蝴蝶小小花, 快快樂樂來玩耍; 一個開在春風里, 一個飛在下。兩個朋友在一起, 兩個名字不分家……好聽嗎?這是我每天要給我兒唱的歌,小林啊,不過更多時候,蝴蝶就是蝴蝶,會飛的那種,不是每一只蝴蝶都會引起風暴。”老教授的聲音逐漸在風中遠去。
林水程出門關燈關上燈。實驗室里頓時陷一片黑暗。
他抬眼看向傅落銀。
視線及的那一刻,他有一剎那的恍惚。
然而很快他就拋棄了這種覺——他的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直至向他奔跑過去,撲進他懷中。瓢潑雨聲中,他的聲音聽起來不是那麼清楚,溫熱的呼吸噴在傅落銀耳邊,抬起臉時,眼睛亮得像星星。
傅落銀手了他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