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看來躲不過去了。
冉清谷笑了笑,端起桌子上一杯茶,站了起來:“如此,多謝二皇子言了。”
商執雙手執著酒杯,要同冉清谷杯。
兩人幾乎面對面,中間隔著一方圓桌,如果要杯,冉清谷必定要夠著腰,這無異于兩只手著腰間傷口往兩邊扯。
看來二皇子對他的份早有懷疑。
商容與拿著酒杯,直接同二皇子了杯,一飲而盡后說:“二皇子,我干了,你也爽快點。”
商執被完杯,錯愕一瞬,再次舉著杯子沖著冉清谷說:“世子妃,走一個。”
冉清谷無法,直接夠著同商執了杯。
腰間一陣銳痛,傷口似乎被拉扯開了。
他微微蹙了眉,抿了一口茶。
商執眼神始終落在冉清谷上。
司徒楓說那夜的人被傷得極其重,他看過那支帶的箭頭,確實刺得很深,如非一個月,那傷口絕對無法愈合。
他讓劉賢妃幫忙,將他帶王府,就是想看看這位世子妃,究竟是不是那夜被刺之人。
這人面很憔悴,靠著脂才有了那麼點,現今看不出來到底有傷還是懷孕導致的。
倘若世子妃真是那夜之人,那的忍耐力怕是非常人能及。
這才十天不到就能下地走,還能在宴席之間談笑風生,試問一般勇猛男兒都做不到,更何談如此孱弱之人。
但如果不是那夜被中之人,那那夜之人不是憑空消失了嗎?
而世子妃出現的時機又是如此巧妙,他不信這是巧合。
冉清谷剛坐下,劉賢妃含笑晏然:“二皇子都敬你們這對有福氣的夫妻了,本宮不敬一杯沾染點福氣就不合適了。”
站起,笑容和煦:“那就祝兩位永結同心,多為皇室開枝散葉。”
冉清谷眉頭微蹙,不愧是在皇宮里圣寵不衰的,明明跟二皇子一道在試探他,卻笑得滿目慈悲。
現在看來,二皇子拉攏了劉賢妃。那麼是不是說明李相選擇了太子?畢竟現今李相怕是恨死了劉賢妃與朗華公主。
再有者,李相如果不想制于人,想扶持一個能聽他話的,他能選擇的,唯有太子與三皇子。
畢竟選擇二皇子跟保持中立聽從皇上的又有何區別?二皇子從來都只聽皇帝的命令。
更何況,二皇子不容易被掌控,他那人天生就有一要掌控天下的氣勢。
所以……
太子會謀反。
一個對皇上不滿的權臣。
一個時常被父親迫的儲君……
這兩人相遇,必然會搞出點大靜。
看來現在得想辦法好好拉攏李相了。
劉賢妃站著敬酒,口口聲聲恤冉清谷:“世子妃子要,坐著,坐著,不要在意這些虛禮。”
冉清谷覺得很好笑。
倘若真的恤他,那也應該坐著,這個圣上的寵妃都站起來敬酒,若冉清谷不站起來陪酒,那還真是不知好歹。
他站了起來,腰間傷口傳來一陣溫熱,似有流了出來。
幸好今天穿的是紅抹襦,就算傷口裂開了,流了出來,也看不大明顯。
就在劉賢妃要同冉清谷杯時,商容與搶過冉清谷手握著的那杯茶,同劉賢妃了杯,之后再到冉清谷手上:“世子妃手短,夠不著下次就喊本世子。”
冉清谷:“是。”
坐下來時,商容與用余瞥了眼,冉清谷那紅襦在腰部位置已經一片暗淡,漬覆蓋上紅,漸漸暈染開。
可那人神淡淡的,不聲接過王妃盛起的一碗湯,拿著湯匙喝了一口,抿微笑,落落大方說:“謝母親,這湯很鮮。”
王妃慈看著他:“好喝就多喝點,真不懂容與將你帶去別苑干什麼?那里又沒有好吃的。”
冉清谷微笑:“也不能怪世子,都怪兒媳鬧脾氣。”
商容與耳邊是那談笑風生,眼角余是那慢慢染大的漬。
這人的忍耐力果然非常人所及。
他沒有波,難道也覺不到痛嗎?
喝苦藥的時候,他說他習慣了苦。
難不現在他也習慣了痛?
可天底下哪有人真的習慣了痛與苦?
商容與轉從熏香爐旁的架子上拿過來一件披風。
他將披風披到冉清谷的上:“夜里涼,你現在可不得凍。”
冉清谷含帶臊點頭:“是。”
他腰間的傷口定是染出來了,否則商容與不會為他披上一層薄款黑披風。
一旁的蘇喜咬牙切齒狠狠瞪了眼商翩風。
了自己的肚子,又是惱又是氣又是委屈。
憑什麼這麼好的事全讓白毓給占了?
現在全府上下將當寶貝,生怕磕著著了。
甚至王爺都開口了,現在全府上下都要以世子妃為貴,不就懷個孕嗎?有什麼了不起。
暗暗攪弄著袖,在心里詛咒世子妃小產。
冉清谷故意打了幾個哈欠。
商容與見狀,聲細語問:“可是累了?”
冉清谷點點頭。
商容與溫地好似一泓暖流,笑容寵溺刮著冉清谷的鼻子:“可真是個小懶貓。”
冉清谷一愣,這人真會演。
將溫細心的丈夫演得淋漓盡致。
怕是在座的無不羨慕他有這麼一位寵他至此的丈夫。
就連旁邊的兩三個年邁的老太監都對他出羨慕的眼神。
這兩三個老太監是王以前在皇宮的宮人,他開府后,那兩三個太監便跟著他到了府邸。
商容與歉然沖著滿座說:“不好意思,世子妃有孕,現今大概是乏了,我先送他回沉魚閣休息,待會兒再來罰幾杯同各位賠罪。”
王笑了笑:“去吧,照顧好世子妃。”
商容與領命,直接抱起冉清谷就走。
冉清谷用手了一把頭發,故意將手腕上的傷疤出來。
商執目瞬間鎖定在那傷疤上。
那傷疤是陳年舊傷,一道細細的或淺或淡的傷疤。
“世子,等一下。”商執喊道。
商容與扭頭:“二皇子有何吩咐?”
商執走了過來:“世子妃看著虛,不像是懷孕所導,倒像是……中毒,我的侍妾在懷孕時中了朱砂毒,最后導致一尸兩命,我記憶猶新。”
王妃與王狐疑,滿座的人都站了起來,看了過去。
商執說著:“世子妃的手出來我看看,中了朱砂毒的人,指尖里與常人的不同。”
冉清谷力不濟,頭靠在商容與懷里,說:“二皇子多慮了,我只是沒休息好,不是什麼中毒。”
商執不由分說拉過冉清谷的手:“世子妃還是讓我看看為妙,以防萬一。”
卻不想剛握住冉清谷的手,商容與就抱著人轉了一個,躲開商執:“二皇子,男有別這句話不需要我教你吧,如今你當著我的面,對我的世子妃上下其手,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再有者,當著一個孕婦的面,說中毒一尸兩命,你在咒誰呢?”
商執笑了笑:“本殿只是怕世子妃重蹈我寵妃的覆轍,世子不要誤會。”
商容與冷冷質問:“那你看出來什麼了?”
商執微笑:“世子妃吉人天相,并非朱砂毒。是本殿多慮了,世子妃安心養胎吧。”
冉清谷抱著商容與脖子,臉煞白,聲音抖:“世……世子,我有點不……舒服……我肚子疼……很疼……有什麼流出來了……”
商執:“……”
他就了一下這人的手,怎麼就不舒服了?
商容與抱著冉清谷就朝著沉魚閣走去,邊走邊喊著:“快,快傳太醫……”
甲出:“是。”
王妃嚇得臉發青,一顆心提到嗓子眼:“蒼天保佑,母子沒事。”
王也面如鐵,整個王府瞬間忙得一團糟。
劉側妃在一旁幸災樂禍微笑著:“世子妃子骨也太弱了。”
王瞥了一眼。
劉側妃當即僵在原地。
王從來沒有用這種眼神看過。
這個男人頂天立地,宛若百尺鋼,但在家里,他始終溫,明辨是非。
他可以斥責不懂事,也能你儂我儂包容的小子。
他說得起大是大非,也說得出甜言語。
但他從未如同這一刻般,對怒目而斥。
今日姐姐劉賢妃與二皇子要來拜府之事,也是到了下午才知道,人都來了,總不能趕人走。
只是不知道二皇子突然犯了神經,竟然當著世子妃的面說什麼中毒,一尸兩命。
倘若世子妃因此小產,那可真的要遭不白之冤了。
商容與匆忙將冉清谷抱回沉魚閣。
純兒嚇得連忙打開門,還未,就聽到商容與說:“世子妃我來照顧,你出去。”
純兒只得說“是”就退出門外。
商容與將冉清谷放到床上,掉服,看到腰間被撕裂開的傷口,傷口還淌著,冉清谷額間冒著細細的汗,他呼吸時而急促,時而平緩得像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