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搞不懂,為什麼父王要寵溺這麼一個不務正業的紈绔?
明明他比商容與上進,也比商容與孝順懂事。
二嫂蘇喜白眼直翻:“可別說了,人家是嫡子,我們這庶出哪兒比得上啊,這大雪天的,全王府等他們夫妻兩,還不曉得這兩人起床了沒?”
簡醉歡臉一沉:“你們若等不了,可以先去吊唁,誰也沒有攔住你們的路。”
劉雪月皮笑不笑:“小孩子口無遮攔的,王妃何必生氣呢?”
如今王爺不在,世子便是一家之主,倘若一家之主未到場,們這一系庶出先去了,豈不是讓京都的宦人家笑掉大牙?
簡醉歡淡淡道:“側妃,你嫁給王爺也有數年,你出生自名門族,也該知曉嫡庶尊卑,既然是庶出,就該恪守本分,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口無遮攔,這到底是無心呢,還是有心呢?”
劉雪月被三兩句話說得面紅耳赤,只得點頭:“王妃教訓的是!”
“母親,你又沒有錯,憑什麼教訓你。”商翩風將劉雪月護在后,挑釁道,“王妃,我又沒有說錯,世子確實冥頑不堪,如此時日,所有的人都在等他,他卻溺在溫鄉中,您不應該教訓我的母親,而是應該好好教育一下世子,別讓他再害我們王府出事。”
“二哥,你是去吊唁太子呢?還是趕著去當孝子呢?”商容與牽著冉清谷的手走過來。
商翩風怒指商容與:“你……”
商容與眼神銳利瞪著商翩風:“你怎麼比死了親爹還著急?真以為給太子當孝子,你就是皇長孫?”
商翩風被瞪得心發慌,又被商容與一番話氣得面紅耳赤。
這個混賬東西向來沒大沒小、離經叛道,說出的話更是不堪耳。
他真不知這麼個東西,父王為何把他視若珍寶?
冉清谷了商容與的手。
商容與回頭看了眼冉清谷,拍了拍冉清谷的手背,示意自己明白了。
冉清谷是在告訴他,他二哥不對勁。
平日里就算是裝,商翩風也會裝出兄友弟恭的模樣給王與外人看。
但如今商翩風渾寫滿“我不裝了”。
說白了,就是小人得志。
可問題是,小人得志,這個“志”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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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眾人到皇陵時,皇陵外站著不員及其家眷,都穿著孝,滿臉惆悵,各個都活像死了親娘一般。
白紙錢被撒上空中,與雪花一起落下,紛紛揚揚的,分不清到底是紙錢,還是大雪。
霧濃得化不開,咸元帝一夕之間蒼老了十多歲,他病態蒼白,步履蹣跚,被老太監扶著。
東宮的太子妃與一眾侍妾跪在棺槨兩旁,哭得肝腸寸斷。
商容與扶著王妃,冉清谷與劉側妃跟后,走到停放棺槨的案臺前,宮人立刻送來幾炷香。
王府眾人接過,對著棺槨拜了三拜。
宮人接過香,進棺槨旁的香爐上。
雪下得很大,寒風冷冽呼嘯,卷起雪花旋轉崩騰,香燃燒得極快,沒過一會兒,那香爐里的香灰就滿了。
冉清谷凍得發白,小聲打了個噴嚏,吸了吸凍紅的鼻子。
商容與手過去,握住冉清谷的手,將他拉得靠近自己。
此刻刮的西北風,商容與擋在冉清谷的西北方,擋住了一部分寒風呼嘯。
冉清谷的掌心傳來一陣溫暖。
商玉州轉,就看到大雪紛飛中相依相偎的一對璧人與相握的雙手。
這場雪,下得很大,也很諷刺。
他母親死時,就是這樣的大雪。
他遇到冉清谷時,也是這樣的大雪。
如今,他看到冉清谷一臉平淡幸福與另一人相依相偎時,依然是這樣的大雪。
他討厭這滿目的白,也討厭這樣的寒冷。
就好像全世界就他一個人這樣冷,就好像只有他的世界如同這暗沉的天空般滿目瘡痍。
以前他還有個人能陪著,那人陪在他的邊,他雖孤獨,卻也不孤獨,他雖冷,但有人陪著他一起冷。
仿佛只要那個人在,他什麼都不怕,刀山火海都敢去闖。
他們兩個就像一起走夜路的人,在漫天雪地里走著,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
他曾以為,這個人會陪著他地老天荒。
然而,他只是一個陪著他走夜路的人,而商容與才是。
他拋棄了他,去找屬于自己的。
商玉州就那樣靜靜看著,朦朧霧中,漫天飄雪下,冉清谷神是如此和,他不再冰冷得像這漫天寂寂的雪一般。
可是,他本該陪著他的。
喪號已經吹來,欽天監的天師一揚拂塵,鏗鏘有力喊著:“起。”
商決的棺槨被宮人抬了起來,冥錢往天上一拋,雪下得愈加大了。
東宮的太子妃與侍妾等人哭得泣不聲。
太子下葬后,東宮的妃嬪都要送往城外的尼姑庵,在那里度過余生,妃嬪們說是為了太子哭,更多的是為自己的余生而哭,畢竟二八年華,余生卻只能晨鐘暮鼓青燈古佛。
而太子的孌們,都被咸元帝給殺了。
商千咸淚眼婆娑看著棺槨被抬皇陵,捂著,站在冰天雪地里咳嗽著。
自從商決死后,他這就以摧枯拉朽之勢壞了。
商執遞過一方巾帕,恭敬道:“父皇,保重龍,皇兄他也不希看到您這樣為他傷心。”
手帕是棉質手帕,放在他懷里暖熱了,他就這麼遞著,滿懷期等著商千咸接過去。
商千咸沒有接,只是淡淡看著商執。
他說不上是失,還是厭惡,亦或許是期許。
他對太子覬覦厚,希太子做事果決,結果太子沒做到,他最喜歡的二兒子做到了。
溫熱的手帕很快被大雪浸,變得冷冰冰的。
商執接過太監撐著的傘,說:“父皇,您不好,千萬別再……”
商千咸平淡開口:“決兒已經瘋癲癡傻了,你相煎何太急?”
商執一愣,像是早已了然什麼,自諷般笑了:“果然,兒臣在父皇的眼里果然就是如此壞,壞到連自己的親大哥也不放過……早在史臺中丞遞折子給父皇您的時候,兒臣就期著,期父皇能信兒臣,期著父皇不會猜忌兒臣……只要您哪怕給兒臣一的信任,兒臣都愿意為您做一切事……可是您沒有,你猜忌兒臣,閉門不見。”
商執手里的傘落在了地上,在雪地里滾了一圈:“從小到大,只要父皇您喜歡的事,兒臣就拼命的去做,你喜歡優秀的兒子,兒臣就日夜不睡,勤加練習,你想要兄友弟恭,兒臣就讓著太子,什麼都以他為先,你想要誰死,兒臣就不余力將他的人頭獻給您……這麼些年,我哪一點不比太子強,你為什麼總要把目放到他的上,從來就沒有考慮過兒臣呢?我與他一母同胞,我比他強那麼多。”
商千咸著蒼天笑了,漫天大雪紛紛,比冥錢還大。
像一場殉葬,也像一個笑話。
皇家的風水真不好,他殺自己的兄弟上位,背棄自己的摯友,現在到他兒子們了。
大雪紛紛下著,所有的人都靜默著。
商翩風突然出列,跪到臺前,高聲喊著:“皇上,太子枉死,請皇上將真正的兇手繩之以法。”
商千咸看向臺階下的商翩風,眼神冰冷無若這刺骨寒風:“你說真正的兇手,何出此言?”
商翩風指向商容與:“是世子殺害太子的。”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商容與神態自若,沉靜出列,掀開袍跪地:“皇上,微臣冤枉。”
這就是商翩風小人得志的“志”?
看來他早就跟二皇子設計好來誣陷他。
二皇子要挽回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必然要找個替罪羊。
“你冤枉?”商翩風嘲諷道,“太子在鐘鳴寺用十個老弱病殘乞丐侮辱世子妃,還差點失手殺了王妃,你寵世子妃如命,自然懷恨在心,于是買通宗正寺的人,讓那人悄悄告訴太子,不吃東西會變瘦,不吃東西皇上就會夸他,所以太子才不吃不喝,直到把自己活活死。”
商容與平靜自若問:“那個人是何人?”
商翩風鎮定咬牙:“海大人,我親眼見海大人穿便服在王府后門與你談。你后來見他落馬,就殺他滅口,活活將他折磨死,商容與,你好狠的心啊,如此做,你就不怕報應嗎?”
商容與掃了在場所有的一眼,滿不在乎笑了:“商翩風,你知道蠢字怎麼寫嗎?”
他一旦落馬,王府就要跟著落馬。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商翩風還真以為將他拉下馬,自己就能安然?
商翩風聽完,怒道:“商容與,你……”
商容與面不豫:“二哥,快把你將要誣陷我的證據呈給皇上,他娘的拐彎抹角的誣陷,誰人不知你狼心狗肺,奪世子之位,你還真以為把我誣陷死,你就能當上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