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好好休息，謝鐸哥，我明天再來看你。” 崇詩睿起要走，從下午三點來病房到現在的四點一刻，謝鐸始終沒有正眼看過，哪怕噓寒問暖，幫他端茶切水果。

謝鐸用電腦理文件，頭也不抬地說：“明天不要再來了。”

崇詩睿的臉有些難看，出一個笑容：“你明天很忙是嗎？那我后天……”

謝鐸終于將視線投到上：“不要再來了，崇詩睿，我不知道我父母對你說了什麼，值得你冒著 B 國這種惡劣天氣來看我，我已經有人了，我不想因為你影響了我們的。”

崇詩睿忍住腔里沸騰的酸，委屈道：“抱歉，我只是聽說謝鐸哥你傷了所以想來看看，沒有別的意思……”

謝鐸重新開始作鍵盤：“麻煩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謝謝。”

崇詩睿提著包遲遲沒有挪步，等著謝鐸能再留一會兒，然而片刻后，只換來謝鐸一句不耐煩的：“還有事嗎？”

崇詩睿終于走了，謝鐸煩躁地合上電腦，剛才他看起來在理文件，其實不過是在一篇空白的文檔上打滿了沈安途三個字。

今天是聯系不到沈安途的第五天，雪依舊下得很大。

晚上九點，謝鐸洗漱完畢后躺在了床上，這幾天有傷在，遵照醫囑他都休息得很早，但這不代表他能很早眠，事實上他比以往睡得都要更晚，因為和大腦都在不控制地思念沈安途。

這兩天練習走路的時候謝鐸有些急躁，差點又扯到傷口，所有人都勸他不要著急，李薇和謝長青甚至打算在 B 國過年，但謝鐸恨不得現在立刻飛回國，親手把沈安途從 Z 市的某揪出來。

睡前的步驟總是這樣，先是焦慮，再是憤怒，最后是無奈，不過睡意總是會來的。

這段時間 B 國總是下雪，這家醫院又格外僻靜，謝鐸會在大腦筋疲力盡后聽著落雪聲眠，但今晚不太一樣，深夜，謝鐸被門外的靜吵醒了。

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謝鐸聽不清外面在吵什麼，但從激烈程度而言，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

謝鐸的心跳數開始不控制地飆升，他從床上坐了起來，盯著門外，不知道為什麼，他有某種預，他就是有某種預。

吵鬧聲更大了，有英語有中文，謝鐸聽見幾個字眼：“進去”、“別”、“冷靜”、“開槍”……

謝鐸掀開被子，他想下床了，他必須要立刻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兩個人影匆忙地了進來，然后其中一個又迅速把另一個推了出去，接著又關上了門并落了鎖。

謝鐸坐在床邊，因為要下床的作，牽扯到了上的傷口，很疼，但他現在沒空管這個。

病房里沒開燈，謝鐸什麼也看不清，那人也不說話，但從作可以約看出，他正舉著槍，一步一步朝謝鐸走來。

“誰？”

那人作明顯一滯，但很快便加快作朝床邊走來，謝鐸在他把槍抵在自己腦袋上之前拉亮了床頭的臺燈。

一個裹著破舊羽絨服，滿雪漬狼狽不堪，但又異常漂亮的男人出現在了他的視野里。

是沈安途。

謝鐸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因為前天晚上他就夢見沈安途翻窗戶來見他，可他的病房在十六樓。

沈安途一直沒有說話，也許是因為凍得很了，他臉頰通紅，發白，但眼神非常狠厲，那不是應該出現在 “沈安途” 上的眼神。他雙手握著槍，雖然微微發抖，還是固執地把它抵上了謝鐸的額頭，現在的他比謝鐸在前幾天槍擊案里遇見的那幾個人更像個殺手。

謝鐸像是沒看見那把槍似的，沉聲問他：“你來干什麼？”

謝鐸明顯覺到額頭的槍口抖得厲害，他聽見沈安途回答說：“你看不見嗎？我是來殺你的，謝鐸。”

在謝鐸的目下，沈安途的眼角眼可見地泛起：“然后，我躺在你的尸邊，再給自己來一槍，這樣我們就可以死在一起了。”

房間里寂靜無聲，B 國持續了近五天的漫天大雪突然停了。

一瞬間，兩人同時了起來，謝鐸握住了沈安途的手腕猛然用力，沈安途勾住謝鐸的脖子俯下，他們像是磁鐵的正負極，一旦靠近到某個距離就會自發吸住彼此，沈安途的槍還在手里，但是已經不控制地上了它的另一半。

真正的抵死纏綿，仿佛要把對方融進，房間里都是他們的息。

謝鐸用力揪著沈安途的長發，在接吻的空隙里質問他：“你來干什麼？我走之前怎麼說的？不要跑，乖乖等我回來，為什麼不聽？”

“我不行，我做不到……” 沈安途揚著下去夠謝鐸的舌頭，得像是在沙漠里失迷了半個月，“我要見你，謝鐸，我一定要見到你，否則我會死的，只有你能救我，謝鐸，救我……”

謝鐸一用力把他拉到懷里躺下，期間因為大力扯到傷口，突然一陣刺痛。

“嘶——”

沈安途兔子似的立刻跳起來在床邊站直，驚慌地看著謝鐸的：“你怎麼樣？我是不是倒你傷口了？我…… 我去醫生！”

疼痛來得快也去得也快，謝鐸拉住他的手腕，嘲笑他：“慌什麼，沒事。”

過了大約半分鐘，沈安途平復了下來，他沒敢再往病床上爬，只是力地跪坐在地上。

謝鐸握住他冰涼的手說：“上來。”

沈安途固執地搖頭，他趴在床邊，一雙眼睛盛滿了緒，一眨也不眨，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謝鐸。

兩人明明都有許多想問想說的，卻又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最后還是謝鐸先開口：“都想起來了嗎？”

沈安途垂下眼簾，沒有說話。

謝鐸扣著他的下他抬頭：“說話。”

沈安途看著他：“沒有。”

謝鐸冷笑著松了手：“沈安途，都這時候了還要騙我嗎？”

沈安途慌了，不經大腦思考的劣質謊言一個接一個往外冒：“我沒有…… 我，我真沒有，我就想起了一點點，我們高中…… 還有，還有季遠的事，就一點點……”

謝鐸沉默著，低垂的眸子里不帶一緒，冷得更甚 B 國的雪夜。沈安途本無法承這樣的目，他在一瞬間崩潰，開始全發抖。突然間，他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他重新握手里的槍，再次對準謝鐸，這一次是膛。

“謝鐸你不能這樣對我，謝鐸，謝鐸……”

謝鐸手握住槍口，作比沈安途穩當多了，仿佛他才是持槍的那個：“你在干什麼，沈安途？你今晚到底來干什麼的？”

沈安途那雙總是裝滿了狡黠的桃花眼里空的，里面只映著謝鐸一個人的影，他表茫然地看著謝鐸，握槍的手突然卸了力道。他把那柄槍掉轉了方向，送到謝鐸手里，槍口正對著自己。

“謝鐸，如果生氣你可以開槍，但是求你不要取消我們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