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桑稚突然想起, 初二的那個暑假。
在上安廣場三樓的扶手電梯前,被傅正初告了白, 然后段嘉許也是這樣突然出現在他們的后。
也是這樣, 不知道在后邊呆了多久。
本來喊出這三個字,桑稚的心是舒暢的, 又因為被罵的當事人聽見, 讓的心虛百上千的涌了起來,還夾雜了幾憋屈。
下意識否認:“不是喊你。”
段嘉許淡淡地嗯了聲, 像是聽進去了。
桑稚剛松了口氣。
段嘉許又問:“那喊誰?”
“……”桑稚頭皮開始發麻,因為喝了酒腦袋也有些不清醒, 磕磕絆絆地說著, “你不認識的。”
段嘉許拖著尾音“啊”了聲:“這樣啊。”
桑稚連忙點頭。
“那哥哥還想認識一下的, 什麼人能讓小桑稚這麼罵。”段嘉許笑,“小桑稚說給哥哥聽聽?”
“……”
都說他不認識了,他還是要問。
現在要說誰。
說誰啊!!!
早知道剛剛就直接把桑延搬出來了。
可已經說了是他不認識的人, 現在說是桑延好像也來不及了。隨便扯一個人又覺得良心不安。
桑稚別過臉,刻意扯開話題:“你怎麼這麼八卦?”
“嗯?”段嘉許往下走了兩個臺階, 站到的側,“可能因為老東西閑得慌吧。”
“……”
“走吧,年輕的——小朋友?”段嘉許咬重“年輕”兩個字, 緩緩道,“老東西送你回學校。”
“……”
說完,段嘉許便抬腳繼續往下走。
桑稚手心不知不覺就冒了汗,惴惴不安地跟在他后邊, 猶豫地解釋道:“這個詞,我覺得還,文明的。”
“……”
“就是,我覺得,”桑稚張得用手扣著包上的鏈子,吞吞吐吐道,“我應該,不算是在說臟話。”
一走出外邊就是停車場。
段嘉許從口袋里拿出車鑰匙,對著不遠摁了一下。他像是沒聽見剛剛的話一樣,只說了兩個字:“上車。”
桑稚沒:“嘉許哥,你家在哪呀?”
“文庭苑。”
桑稚才剛來這個城市一個多月,完全不了解,含糊地哦了聲。
段嘉許又解釋了下:“市圖書館那邊。”
“那跟我學校好像是反方向,”桑稚指了指旁邊的地鐵站,“都這麼晚了,我坐地鐵回去就行了,不麻煩你了——”
“年輕的小朋友。”段嘉許把玩著手里的車鑰匙,撇頭笑,“哥哥呢,是想跟你算一下賬,然后順便送你回去。”
“……”
“不是要專門送你回去,”他故意停頓了下,看向,語氣慵懶,“聽懂了嗎?”
“……”桑稚理虧,沒再說什麼,沉默又不安地走到副駕駛座的位置旁,用力把門拉開。可出于意料,門卻還上著鎖。
下意識回頭看了眼段嘉許。
就見他走了過來,站在的側,距離不算近,卻破天荒地給了迫。段嘉許停了兩秒,又按了一下車鑰匙,替拉開車門。
桑稚順勢鉆了進去,把包取下。
很快,段嘉許坐到駕駛座上,瞥了一眼:“安全帶系上。”
桑稚哦了聲,乖乖照做。
他沒立刻發車子,指尖輕敲著方向盤,半晌后突然停下,開始審問:“今天喝了多酒?”
桑稚想了想:“加起來應該就一兩瓶。”
段嘉許:“自己在外面要注意點,跟不悉的人在一起不要喝酒。”
“大部分都是認識的人,我舍友也在。”
“嗯,哥哥就提醒你一下。”
“我知道。”
桑稚本以為還有一大串的訓話要聽。
但說完這話之后,段嘉許就發了車子,沒再提剛剛的事,想象中的“算賬”也沒像意想中那樣到來。
反而讓桑稚覺得提心吊膽。
沒主說話影響他開車,從包里拿出手機來玩。
恰好看到微信通訊錄那多了個紅點,桑稚點開來看,看到加的那個人備注著“江銘”兩字。
這個名字讓桑稚想起了寧薇的話。
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微信號的,桑稚不喜歡加不認識的人,想當做沒看見,直接退出。卻又莫名手抖點到了通過。
“……”
算了。
段嘉許在這個時候開了口:“小孩,咱倆通一下?”
桑稚立刻抬頭:“啊?”
段嘉許:“為什麼罵哥哥?”
桑稚悄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最后只能誠實地把話說出來:“我不喜歡被當小孩。”
“……”段嘉許眼睫微,“就因為這?”
“嗯。”
這一聲“嗯”的語調倒是嚴肅。
段嘉許覺得好笑又莫名:“為什麼不喜歡?這就跟你以后結婚了,你爸媽都還覺得你是個孩子,是一樣的質。”
“……”
桑稚的心有些不順。
這個人除了想當哥,現在還想當爸。
不想再跟他計較,側頭看向窗外。
中途經過一家便利店的時候,段嘉許下車買了點東西,很快就拿著個塑料袋回來。桑稚也沒問他買了什麼。
不知不覺已經開到了校門口。
車子開不進學校,段嘉許找了個位置停車,說:“我送你進去。”
桑稚點頭,解開安全帶下車。
從正門走到桑稚所在的宿舍樓的距離不算遠,走進去大概十分鐘。
桑稚想說點話,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半天才憋出一句:“嘉許哥,你明天不用上班嗎?”
段嘉許輕笑道:“明天周六。”
“噢。”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基本是桑稚絞盡腦地主拋出問題,為的就是想讓氣氛不要太過尷尬,畢竟他是好心送自己。就這麼一路尬聊到宿舍樓下。
桑稚總算松了口氣,朝他擺了擺手:“嘉許哥再見,這麼晚了,你開車小心點。注意安全。”
還沒走幾步,段嘉許突然住:“桑稚。”
桑稚回頭。
下一秒,他舉起手中那個提了一路的塑料袋:“回去沖點蜂水喝,別明天起來頭疼了。”
桑稚頓了下,慢慢接過:“謝謝。”
“你自己一個人過來那麼遠的地方,如果有要幫忙的,可以找我。”段嘉許了的腦袋,角彎起來,“哥哥跟你開個玩笑,知道你們這個年紀有自己想做的事。沒真的覺得小桑稚沒良心。”
“……”
“至于老東西那個詞。”段嘉許忍不住笑出聲,帶著低啞的氣息,“怎麼就不是臟話了?小姑娘說話文明一點。”
桑稚沒敢看他:“我以后不會說了。”
段嘉許:“自己知道不對就行,回去吧。”
他思考了下,又補充一句:“有空可以來找哥哥吃個飯。”
桑稚手中的塑料袋,小幅度地點頭:“好。”
“哥哥一個人在這邊,所以聽你哥說你要過來這邊讀大學的事。”段嘉許垂眸,溫和地看著,“哥哥覺得很開心。”
桑稚回到宿舍。
宿舍空的,燈都是關著的。桑稚把燈打開,走到臺,趴到欄桿往下看。但夜太濃,不太能找到段嘉許的影。
走回自己的桌子旁,把手上的東西都放了上去。
桑稚把那盒蜂打開,用勺子挖了一些進杯子里,然后裝了點熱水進去。的胃有些不舒服,喝了幾口水緩解了些。
想到段嘉許最后說的那句話,桑稚的角拉直,盯著虛空中的一個點,口像是被上了塊石頭。
好奇怪。
為什麼覺得心好差。
他說一個人。
他家不是在這邊嗎?為什麼是一個人。
應該不是想的那樣吧。
如果是的話,那過來這邊了之后,都不怎麼聯系他,甚至還不接他的電話,這樣的行為是不是不太好。
這個人,對沒有做任何的錯事。
從一開始就對很好。
這樣的行為,是不是真的太過白眼狼了。
可桑稚很清楚。
如果再像從前那樣,跟他經常呆在一起,經常聽他跟自己說話,經常到他對的好。
一定會,又變得像從前那樣喜歡他。
洗完澡之后,桑稚像往常一樣給家里打了個電話,之后便回床躺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疲倦,沒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但因為喝了酒,睡得并不好。
凌晨兩點,桑稚聽到舍友窸窸窣窣的靜聲。
們大概是剛回來,但怕吵醒,只開了個小臺燈,作也輕輕的,但還是避免不了弄出一些聲音。
醒了之后,桑稚也睡不太著了,抬起腦袋,低聲說:“你們開燈吧,沒事兒。”
聞言,寧薇立刻抬頭看,語氣有些愧疚:“對不起,吵到你了?”
“沒有。”桑稚說,“剛睡了一覺,現在也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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