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的背影, 桑稚遲疑了幾秒。本想趴上去,但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事, 很快便收回了手, 一本正經道:“你不能背我。”
聽到這話,段嘉許回了頭:“這也不讓啊?”
桑稚點頭, 自顧自地說著:“醫生說你, 三個月要、要避免重力勞。”
段嘉許稍稍一愣,角彎了起來:“醉這樣也記得?”
仿佛沒聽見他的話, 桑稚沒應,只是低著眼, 掰著手指慢慢數:“你是十一月做的手。所以, 十二月, 十三,十四……”
“不對。”像是覺得不對勁,桑稚皺了下眉, “十二,十三……”
“……”段嘉許不由自主地笑出聲, “十二,一。”
桑稚這才看向他。的腦子得像團線,不懂為什麼一下就從十二跳到了一, 遲疑道:“那、那是幾個月……哥哥,你幫我數一下……”
“三個月。”
桑稚哦了聲,也沒覺得有哪不對勁。費勁地站起來,著鼻子問:“三個月了……那你能背我嗎?”
段嘉許笑:“能。”
沒等桑稚趴到他的背上, 突然又想起一個事兒:“可我有八十多斤……”說著說著,桑稚又開始哭,崩潰似的:“我有八十多斤……”
“……”
“我還,”往下看了眼,神呆住了,哭聲更加悲切,“我還沒……我沒有嗚嗚嗚…我沒有……”
段嘉許還蹲在地上。可能是沒想過會聽到這樣的話,他怔了幾秒,而后,被弄得直笑。他的膛起伏著,笑得有些不過氣,聲音都啞了幾分。
“說什麼呢。”
“你為什麼笑我。”桑稚啪嗒啪嗒掉著淚,指著他,很不開心地說,“你也沒有,你為什麼笑我。”
“嗯,我也沒有。”段嘉許立刻收斂了幾分,“所以咱倆互相安一下,行不行?”
“……”桑稚立刻止住哭聲,像找到了陣營一樣,心甘愿地趴到他的背上,“那、那你也別,別太傷心了。”
段嘉許站起來,忍笑道:“嗯,不傷心。”
桑稚用手套抹著淚:“哥哥,我要是一會兒又吐了怎麼辦。”
段嘉許把手上的服扔進旁邊的垃圾桶里,往周圍看了看,溫聲哄著:“你想吐的時候跟我說一聲。”
打了個嗝:“那我忍不住怎麼辦。”
“那就忍不住吧,”段嘉許說,“別吐哥哥頭上就行。”
桑稚哦了聲,沒再說話。
怕坐車會更不舒服,段嘉許沒上車,背著往宜荷大學的方向走。他隨口問著:“明天要趕飛機,今天怎麼還喝酒了?”
桑稚把下擱在他的肩膀上,低聲道:“我不開心。”
“……”
說著又要哭了,聲音悶悶:“只只不開心。”
段嘉許撇頭看:“只只為什麼不開心?”
桑稚沒回答。
段嘉許收回視線,看向前方。夜里線暗,他的表影影綽綽,看不太真切:“因為只只喜歡的那個人啊?”
桑稚又蹭了蹭眼淚,嗯了聲。
“不能說是誰?”
“嗯。”
“那你跟哥哥形容一下,”段嘉許的語氣很平靜,“這個人是什麼樣的,人好不好,對你好不好。”
桑稚抬起腦袋,瞅著他的側臉。半晌,歪著頭,磕磕絆絆地吐出一個字:“男、男……”
半天都沒把接下來的話說完。
“男什麼?”段嘉許說,“男神啊?”
桑稚搖頭,一字一句地說:“男、男狐貍。”
段嘉許:“……”
這什麼形容?
“他人很好的,對我也很好的。”桑稚的緒一下子低落下來,哽咽出聲,“但他對誰都好,他對誰都好……”
“……”
說到這,桑稚突然生氣了,聲音也瞬間拔高,邊哭著邊喊:“中!央!空!調!”
“渣男啊?”這次段嘉許沒笑出來,沉默了幾秒又道,“這麼喜歡嗎?”
桑稚是真的覺得傷心,把臉埋進他的肩膀,眼淚一直掉,哭聲也一直從間冒出來,完全抑制不住,哭得像個孩子。
段嘉許繼續問:“能讓只只這麼傷心?”
“……”
他的語氣溫和:“那就不喜歡了,行嗎?”
桑稚不再說話,只是哭。
段嘉許也沒再吭聲。
他進了宜荷大學的校門,按照之前的印象往桑稚的宿舍樓走。背上的人的哭聲漸漸小了下來,直至沒了聲響,似乎是睡著了。
夜間的學校安靜又熱鬧,來來往往的都是扎堆的學生。走進宿舍樓的那條路,燈是暖黃的,將細小的雪染了。
像是在一瞬間,進了另一個世界。
安靜下來。
靜謐到能聽到飄雪的聲音。
段嘉許突然回頭看。
注意到桑稚已經閉上了眼,像是哭累睡著了,但眼淚還順著往外冒。連睡著的時候都很難過的樣子。
段嘉許喊了一聲:“桑稚。”
得到的只是沉默的回應。
的呼吸勻速有節奏,拍打在他的脖頸,溫熱又淺。
段嘉許盯著看了很久,忽地笑起來,用氣音說:“喜歡那樣的?”
“……”
“男狐貍?”
“那,”段嘉許喃喃道,“我變那樣的行不行?”
小姑娘沒半點靜,被疲倦和困意扯進了夢境當中,任何話都聽不見。
“然后只對你一個人好,行不行?”段嘉許繼續說,“那我們只只就不會那麼傷心了吧。”
“讓別人來照顧你,我還,真有點放不下心。”
“行嗎?”
“……”
“你不應的話,哥哥就當你同意了啊。”
段嘉許等了好一會兒。他的眉眼漸漸舒展開來,聲音里含著笑:“好,我們只只同意了。”
“哥哥的條件也還行吧,”段嘉許吊兒郎當道,“也不窮了,長得也多帥啊。除了年紀比你大一點。”
“我二十的時候你就說我老,四舍五的話,你現在也快二十了。”他似是覺得有點道理,調笑道,“所以,我們小桑稚也老了。”
這個被他照看了那麼多年的小姑娘。
如果能遇到一個,喜歡的,又永遠對好的人。
那當然很好。
可他怕在這個過程中,會到傷害。
會像今晚這樣,連喝醉的時候都不敢把心事說出來。
連睡著的時候都在哭。
段嘉許想。
除了的家人之外,應該也沒有人,能比他對更好。
“哥哥賺多點錢,讓你能吃得上一千塊錢一顆的糖。”段嘉許說,“然后你就原諒哥哥——”
“打算老牛吃個草的行為。”
他笑:“行吧?”
桑稚迷迷糊糊地,聽到段嘉許把醒,問宿舍號是多,而后被他背著上了樓。他給泡了杯蜂水,讓喝完。
似乎還了隔壁宿舍的一個生來幫著換服。
之后桑稚便爬到床上睡覺了。等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的頭疼得厲害,呆滯地坐了起來,一下子還有些茫然。
昨晚的回憶在一瞬間涌了上來。
說了很多話。
也跟他說了自己有喜歡的人了。
不過喝醉酒了依然嚴實,好像并沒說什麼該說的。
但。
!往!他!!上!吐!了!啊!
“……”
桑稚用力抓了抓頭發,崩潰地把臉埋進被子里。看了眼手機,發現段嘉許給發了幾條微信。
抿著,打開來。
其余幾個舍友早就醒了。
注意到的靜,都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汪若蘭坐在位置上,仰頭看,八卦道:“桑稚,昨天送你的那個就是你之前說的,你哥哥的朋友嗎?”
桑稚頓了下,抬起眼:“嗯。”
虞心興起來:“我,真的好帥啊!你之前說的時候我還沒怎麼信,這他媽也太帥了吧!”
“唉,真的,對比起來我男朋友跟恐龍似的。”寧薇捧著心臟,“我們昨天回來的時候,還以為走錯宿舍了。”
桑稚忍不住問:“他什麼時候走的啊?”
“我們十二點左右回來的吧,”寧薇說,“他好像一直坐在你的位置上,我們回來他就走了。”
汪若蘭:“應該是怕你不舒服,就留著照顧你。”
桑稚點頭,低頭看手機。
哥哥2號:【我讓你舍友九點你起來。】
哥哥2號:【這時間的機票都被買完了,也改簽不了。再晚也沒有了,你得起來了,不然回不去。】
哥哥2號:【醒了之后多喝點水,我十點過來送你去機場。】
桑稚回了個“好”,而后看了眼時間,剛過九點。掀開被子,開始收拾床鋪,邊說著:“我這輩子再喝酒我就是狗。”
虞心好奇:“干嘛了啊。”
桑稚說不出口。
汪若蘭笑瞇瞇道:“你酒后親他了啊?”
“怎麼可能。”桑稚猛地抬頭,“別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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