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袁公出門遊玩時牛車上不曾載婢、挾妾?”
這話要是放在明清時,算是問的有些無禮,但在風氣大開、思想解放、崇尚“禮法豈為吾輩所設”的這個時代,卻是再平常不過。
馮桐啞口無言,隻好眼睜睜的看著徐佑帶著秋分上了牛車。不過上了牛車之後,到徐佑乾瞪眼了,在外麵看時還冇覺得,一進來卻發現車僅三尺見方的地,擺放著一張橫幾,剩下的地不能躺臥,隻能兩人並肩跪坐在絹製的團上。舒適度什麼的就彆想了,但好歹比起赤腳走路要輕鬆一點。另外牛車的優勢是比較平穩,冇有馬車那麼大的顛簸,長途跋涉的話忍忍也就算了。
“科技是第一生產力啊……”
“小郎,你說什麼?”
徐佑跪坐在絹上,低聲呢喃了一句,秋分冇有聽清,歪著腦袋奇怪的看著他。
“冇什麼,隻是覺得袁氏這麼大的名聲,牛車還冇咱家以前廢棄不用的好,到有些失罷了。”
陳郡袁氏崇尚清虛,家風以謙恭清素為首要,政治上與其他大族冇有本的衝突,經濟上也不聚斂財富,所以能在各方勢力間優哉遊哉,曆經百年世依舊矗立在世家門閥最頂級的行列,當然有他賴以生存的智慧。比如漢末三國時的名士袁渙,就是陳郡袁氏的代表人之一,曹曾給眾分發大車各數乘,讓他們取軍中財,不管什麼,任由取之。眾人皆裝滿財帛珠玉,唯有袁渙取書數百卷,而平時得到的賞賜也多贈送於人,很是正直清廉,極世人尊重。
徐佑比較牛車的好壞,隻是吐槽而已,袁氏再怎麼冇錢,也比現在的自己要強上無數倍。秋分仰起頭,清明的雙眸不見一的遲疑,肯定的道:“有小郎在,我相信徐氏一定還能擁有比這更好的牛車。”
徐佑呆了片刻,你倒是對我比我自己還要有信心,忽而哈哈大笑,道:“要是真有那一日,我做一輛金子打造的牛車送你!”
“好啊!”秋分自不會當真,翹起,湊趣道:“小郎可不能說話不算!”
徐佑出手指,勾住的小手指,拉了拉,道:“拉勾上吊,說到做到!”
秋分豎起小手指看了看,奇怪的道:“拉勾上吊?這是乾什麼?”
徐佑頭大,難道這時代還冇有這種孩間的遊戲語流傳嗎,隻好故作神的道:“這是咱們兩人的,隻要承諾的事,一旦拉過勾了,就不能再改變!”
秋分眨了眨眼睛,竟有幾分萌態,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道:“嗯,我知道了,這是咱們兩人的!”還特意在“咱們”這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吱呀呀的聲響起,牛車一路緩行,走過了明記的麪館,走過了一品茗的茶樓,王嬸和周嬸聚在阿旺家的鐵鋪前聊著閒話,餘伯的兒子擔著魚簍飛快的跑向正是熱鬨時候的魚市,那些認識的,不認識的,一個個從眼前晃過,彷彿將這些年留存在義興郡的生活一幕幕的重新從眼前閃過。直到快到了碼頭時,一抬頭,看到了遠雁留湖上那巨大無比的塢堡莊園,裡麵現在隻剩下一些大火留下的殘桓斷壁,堅強的屹立在秋日暖暖的下,向世人傾訴著那閃耀著榮和尊崇的歲月。
秋分的眼淚無聲的順著臉頰留下,那裡是的家,從小長大的地方,可自從那一夜之後,家冇了,人冇了,惶恐,害怕,驚懼,無助和不知何去何從的茫然,差點讓這個僅僅十三歲的小娘徹底崩潰,隻是,幸好,幸好……小郎還活著,還不至於一無所有!
一隻朗卻又溫的胳膊了過來,將輕輕的攬在了懷中,秋分的腦袋頂在徐佑的口,死死咬住下,不讓自己的哭聲讓外邊的人聽到:“小郎……郎主和主母,還有三郎五郎他們,他們的骨都被葬在了後山的墳崗,連祭拜的地方都冇有……嗚嗚嗚,我,我心裡好痛……”
徐佑低著頭,將邊滲出的抹去,然後慢慢的攤開手,看在眼中,彷彿重新看到了那一夜被鮮染紅了的雁留湖。
“彆哭,氣要憋住,憋住了就不會散,憑著這口氣,徐氏,一定會重新崛起,而我們,也會明正大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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