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沒多想，隨口答了一句。就見旁邊的綠籬一個勁地衝我使眼，眼皮子眨得都跟筋了一樣，我忙又加了一句，“就是有時候腸胃不太舒服。”

齊晟沒發現我和綠籬之間的“流”，聽了神就有些凝重，問道：“腸胃不好？用不用太醫過來瞧瞧？”

“不用！”我忙擺手，很是不在意地說道：“孕婦都這樣的，吐吐也就習慣了。”

齊晟眉頭微微地了，許久沒有出聲。

殿中一時有些沉寂，我便沒話找話地問道：“江氏那裡如何？吐得厲害嗎？”

齊晟像是沒聽到我的問話，只板著張臉問我：“都想吃些什麼？我人去給你找。”

我暗道你總算是說了句人話！張了正要答話，那邊綠籬就輕輕底咳了一聲，我生生地嚥了口吐沫，這才困難地答道：“沒什麼想吃的，就想吃些清淡的。”

不知爲何，我就覺得齊晟這小子的角似地勾了勾，像是藏了一子壞笑。他也清了清嗓子，這才又問道：“吃酸的還是辣的？”

綠籬忙搶話道：“酸的，娘娘吃酸的！”

齊晟沒理會綠籬，只看向我。

可不是得吃酸的嘛，酸兒辣嘛！我無力地嘆了口氣，答道：“酸的，每頓無酸不歡。”

齊晟臉上便出輕快的笑意來，我心中一，忽地又想到了江氏上，若一舉得男還好，若是生個小丫頭出來，那我豈不是還要接著熬？

這樣一想，我頓時有些坐立不安起來，心中帶著十分的期盼，小心翼翼地問齊晟道：“江氏吃酸的還是辣的？”

齊晟一怔，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凝注了，過了片刻才冷聲答道：“辣的！”

我也跟著愣了下，心裡也是頓失起來。

又見齊晟一臉心煩模樣，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安一下他，便說道：“酸兒辣那話也就是人們胡說的，都不準的，我娘懷著我的時候特別吃辣，人都說得生個丫頭片子出來，可結果怎麼樣？生了我出來偏偏……”話道最後，我一下子驚醒過來，生生地拐了回來，“還——就是個丫頭片子！”

齊晟面無表，問：“你到底想說準還是不準？”

我被他繞的有點暈，試探地問道：“那你說準還是不準？”

就見齊晟額角上的青筋似又歡快地跳了跳。

我想了想，張：“皇……”

綠籬一手把果盤塞到了我的懷裡，一迭聲地勸：“娘娘，吃果子，您不總想著這個麼！”

我轉頭看綠籬：“綠籬，我……”

綠籬眼疾手快地往我裡塞了一把果乾，笑著說道：“奴婢知道，娘娘吃酸的。”

我就覺得先是舌尖上起了點酸頭，口水頓時旺盛的分泌起來，這一來可不要，片刻的功夫，就連腮幫子都是酸的了，我一邊嘬著，一邊道：“這什麼玩意？怎麼這麼酸？！”

“梅子幹啊，娘娘最的啊。”綠籬上答著，拼了命地給我使眼。

我這纔想起對面還坐著齊晟來。

齊晟起走到我面前，出兩手指了一片梅子幹，仔細地看了看，一本正經地問我：“真這麼好吃？”

我一手捂著腮幫子，痛苦地打道：“真……這麼好吃！”

齊晟目從我肚子上轉了一圈，又落回到我的臉上，卻是輕輕地笑了起來。

我便又好心地問了一句：“你用不用給江氏捎點？”

齊晟笑容僵滯了一下，冷哼一聲道：“不用了，多謝皇后費心了！”

說完竟再無後話，徑自轉走了。

我愣愣地看了片刻，指著殿門問綠籬：“哎？你說他一大老爺們，怎麼就喜怒無常的呢？”

綠籬那裡還在拍著口後怕，半天后才轉過頭來，雙手合什地求我道：“我的娘娘啊，您都快氣得皇上吐了，快歇歇吧！”

我冷笑一聲，把懷裡的果盤往桌上一丟，冷聲道：“你給我打馬虎眼，快點給我想法把肚子裡的這塊假去掉，別到了該顯懷的時候再給我綁個假肚子出來！”

綠籬默了一默，垂頭說道：“娘娘，這事奴婢做不了主，得先去問過老太太。”

我點頭：“行，那你就趕去問過老太太！”

我這裡只綠籬去問過張老太太，不想沒過兩天竟然把張老太太請來了宮中。

我一時不覺有些傻眼，只得著頭皮見了。

遣退了隨侍的宮，張老太太第一句話就是：“大丫頭，看你之前的行事，我只道你長進了，大智若愚了，不曾想你只夠上若愚了，大智卻是沒長多！”

我愣了一愣，暗道這老太太說話還真幽默！

張老太太便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你道那江氏真的是好相與的？若生子，必然容不下你坐皇后之位。”

我想了想，決定有些話可不與別人說，但張家的頭號人卻不能一直瞞著，便盯著張老太太的眼睛說道：“祖母，江氏若真能生子落在我的名下，我做不做皇后又有什麼打的？”

張老太太微愣，掉得快禿了的眉輕輕地了一。

我咬了咬牙，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說話就把話說了：“祖母，咱們張家已是樹大深，作爲皇帝的妻族，只能是遭他忌憚，早晚剷除了才能心安。可若張家了皇帝的母族，那麼……”

張老太太垂著臉皮沉默片刻，擡眼看我，問：“大丫頭，你真能看破二字了？”

我咬著牙點頭，自從司命那廝把老子推下雲頭的那刻起，老子想不看破都不了。

張老太太又問：“楚王那裡，如何理？”

我沉聲道：“我已和他結盟，共輔新君，所以不管那齊晟如何許諾，如何對我示好，父親那裡都不用理會，對楚王相鬥只能兩敗俱傷，白白齊晟撿了便宜，咱家只需應付拖延便是。”

張老太太沉片刻，終於點了點頭。

我心裡也大鬆了一口氣。

送走了張老太太，我一連神清氣爽了好幾日，只一門心思地等著綠籬給我安排個好日子，我這皇嗣不用再繼續“懷”下去了。

誰知綠籬這裡還沒安排好，幽蘭殿那邊卻是突然出事了。

綠籬像是被流氓從後面追著一般，驚慌失措地從外面跑進來。

我正啃著糟鴨掌解饞，用手點著綠籬，報復似地訓：“儀態，儀態，注意一下儀態！”

綠籬還是沒顧上儀態，只幾步竄到了我的旁，湊到我耳邊小聲說道：“娘娘，可了不得了，太皇太后知道了幽蘭殿的事，大怒，已派了嬤嬤帶著藥去了！”

我一怔，一時沒反應過來，奇道：“江氏又病了？”

綠籬急得要拍大：“不是病了，是那種藥！落胎的！”

我噌地一下子就從椅子上站起來了，罵道：“那不早說！”

說著拉開綠籬就疾步向殿外走。

綠籬跟在後面，裡一個勁地喊著：“娘娘，慢點，注意儀態，儀態。”

我步子邁得更大，到後面乾脆跑了起來，老子的太后都快沒了，還儀態個屁啊！

待趕到幽蘭殿的時候，還是晚了。

殿中空的，太皇太后派的嬤嬤已是走了，只江氏一人對著個棋盤沉默地坐著。

我看了一眼棋盤旁那個已經空了的藥碗，急了，問江氏：“你真喝了？”

江氏不說話，只擡頭靜靜地看我。

我因剛纔跑得太快了些，氣都有些倒不過來，一屁坐倒在棋盤前，氣道：“你傻啊，你就不會拖延一會兒啊，多等一會，齊晟聽到信也能趕來了啊！”

江氏卻是笑了，問道：“我若不喝，表姐來了豈不是要失了？”

我不得這怪氣的腔調，索也不理會，只低著頭坐在那裡順氣。

江氏悠閒自得地獨自下著棋，說道：“其實你不用急著來看結果的，這藥我喝與不喝都沒什麼兩樣。”

我一愣，偏了頭去瞧。

江氏脣角微微地勾了下，出一抹譏誚的笑意，看著我的眼睛，緩緩地說道：“因爲我本來就沒有懷孕，說我懷孕了，只不過是皇上走的一步棋而已。”說著，捻起一粒棋子來，“啪”的一聲地落在了棋盤上，笑道：“一粒激得你張家自陣腳的棋子而已。”

我默默地看了半晌，卻是問：“你張家，你張家，你在張家吃了多年的白飯？從來就沒能喂過嗎？”

江氏原本那風輕雲淡的笑容便僵在了臉上。

我嗤笑一聲，拂袖站了起來，走了兩步又停下與江氏說道：“我原本還憐你孤弱悽苦，打算圓你一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夢想，不過現在看來，是用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