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賢妃趕用帕子掩了口,乖順地低下頭去,“臣妾知錯了。”
其餘幾個也俱都老實地承認了錯誤。
見們認罪態度還算誠懇,我滿意地點了點頭。能知錯就好,剩下的就是怎麼“改”的問題了。
我首先強調了一下“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的主旨,然後又分析了一下“雲西正在打仗,國家還很不富裕”的嚴峻形勢,就“各宮如何給齊晟送吃食”這一問題進行了的安排部署後,又從此事發散開來,說道後宮日後的建設上來。
衆人聽得很是神。
待我後面提出“皇帝宿制”時,李昭儀已是專注地連口茶都顧不上喝了,只端著茶杯呆愣愣地看我。
陳淑妃瞪大了杏眼看著我,驚愕地問道:“皇后娘娘,您說以後要衆宮平等,流著伺候皇上?”
我鄭重地點頭,說道:“家和萬事興,只有後宮和諧穩定了,皇上才能不被後宮所擾,專心朝事。可人人都說要後宮和諧,姐妹友,這個和諧友如何而來?說直白了就得是雨均沾。誰都是好人家的兒,誰進宮也不是爲了守活寡來的,大夥既然都是抱著同一個目的進得宮,沒得旱得旱死,澇的澇死。”
這大白話雖然俗,可它易懂啊,這話一說出來,衆眼睛裡都快能冒了。
黃賢妃張地盯著我,問道:“皇后娘娘既這麼說,可是已有了安排了?”
這事我考慮好幾天了,還真有個大概的想法了。眼下聽問,便說道:“倒是有個想法,就是不太,我說出來,你們大夥也跟著參謀參謀。”
話音未落,們幾個已是異口同聲地道:“娘娘快說。”
我笑了笑,故意先不不慢地喝了口茶,直到們幾個臉上都帶出急來,這才說道:“咱們皇上是個節制之人,滿打滿算宮裡有名分的不過你們幾人,咱們也別論什麼大小位份了,著排吧,一人一天的,再給皇上留兩天休息的空,也差不多剛好一旬了。前一陣子皇上忙,往後宮裡來的,以後總不會一直忙下去。咱們得把這個事形一個制度,皇上若是不往後宮裡來也就罷了,來了就得按著日子往各宮裡去,至於那天能不能沾得雨……那就看各位自己的神通了。”
話說完,殿一片寂靜。好半晌,黃賢妃才漲紅著臉問道:“娘娘此話當真?”
“真,自然是真,比真金白銀都真!”我笑道。
李昭儀思量了一下,怯生生地問道:“那以後再有新人晉位怎麼辦?”
“自然是加序列,跟著排隊。咱們呢,既不欺負新人,也不能辜負老人,大夥說是不是這個理?”
年紀稍長的黃賢妃與李昭儀就著點了點頭。
陳淑妃估計數學不太好,剛纔一直沒說話,只低著頭板著手指頭數,這會子總算是數清了,驚喜地問我道:“娘娘,這麼說咱們每人每月都能上三天?”
多新鮮吧,您纔算明白啊?
我笑了笑,打著腔答道:“眼下來看是這樣的,不過日後要是進了新人,數量上可能還會有些變化。”
王昭容向來是個沉默寡言的,此刻也出聲道:“皇后娘娘顧惜我等,臣妾們十分激,只是皇后娘娘不應與臣妾們一同而論,您是後宮之主,理應與臣妾們區別對待纔是。”
我忙擺手:“做事最忌諱的就是搞特殊,講特權,我爲皇后更要以作則,不能壞了規矩。”
黃賢妃幾個明顯鬆了口氣的樣子,生怕我再改主意,忙著上來和我敲定事的細節。
捎帶著腳的,我把後宮的裁減計劃,乃至下一年的工作安排、財務預算、人事調等諸多議題也都提了出來,就著大夥討論“皇帝宿制”的熱度,也一下子都敲定了。
果然心齊好乾事啊!
不過因爲我還缺主持大規模婦會議的經驗,到後面就有點不住會場了,被這幫子人吵得頭暈腦脹,連腦仁子都跟著疼起來了,待會議完畢,兩個耳朵裡已是灌滿了嗡嗡之聲。
期間,寫意幾次給我做眼,可惜一直沒能得到發言的機會,等我再想起來給走個後門的時候,早已經不知道被人到哪裡去了。
就這樣,熱鬧了多半天,第一屆後宮大會終於圓滿結束。
會後總結,這是一次團結的大會,這是一次勝利的大會,通過這次大會,整個後宮首次團結在我這個皇后周圍。
寫意這會子才逮到機會與我私聊,一臉焦急地埋怨我道:“娘娘!您怎麼能由著子胡來呢!皇上那裡定會惱了您的啊,他本就不可能去各宮宿啊!這事怎麼也得事先和皇上打個招呼的啊!”
每句話後面都帶個“啊”字,充分表達了強烈的。
我笑了,不在意地說道:“這不還只是想法呢嘛,還沒落實到實際中去呢。再說了,你覺得齊晟最近可會宿在後宮?”
寫意略一思量,搖頭道:“眼下雲西戰事正,皇上每日裡都是宿在大明宮的。”
我點頭:“就是嘛,那你還著什麼急?”
寫意一噎,頓時沒了話。
我起往殿裡走著,很是肯定地安寫意:“後宮用度一下子裁減了那麼多,怎麼也得給大夥個甜頭嚐嚐,放心吧,齊晟不會因爲這事和我計較的。”
事實證明,齊晟果真是不會因爲這樣的事與我計較的,因爲他就沒有留宿後宮的打算。
黃賢妃幾個白白激了幾日,然後發現“皇帝宿”不過是掛在空中的幾張大餅,待回過味來,自個宮裡的人也裁了,兜裡的私房錢也捐了,上的服首飾也了,碗裡的大米白飯都快換菜糰子窩窩頭了。
們終於也怒了。
又恰好趕上春三月,風和日麗,鶯飛草長,萬鬧春,於是這怒火來得便有些兇猛。我被這怒火燒得招架不住,只能帶著寫意去大明宮找齊晟。
齊晟聽我說明來意,挑高了眉看我,問道:“你朕回後宮去安們?”
更準確地說應該是“安”,不過這詞我實在不敢用,只十分小心地說道:“主要是爲了皇上放鬆一下,整日裡埋頭政務對子也不好……”
齊晟不說話,只把手中的奏摺往案子上隨意地一扔,子也懶散地往後靠了過去,微微擡著臉,似笑非笑地看我。
我這話便有些說不下去了,停了片刻,改口道:“子青春短暫,一旦韶華失去,怕更是天難近。黃氏們幾個又都是跟著皇上從東宮裡過來的老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皇上即便不喜們,看在們無辜的份上,也該多憐惜憐惜。”
齊晟不聲地看著我,仍是沒有說話,
我一看這小子不吃、油鹽不進,只能低下頭坦白道:“皇上臣妾削減後宮用度,臣妾沒本事,只好許了大夥以後宮中雨均沾。”
齊晟微微瞇了眼,問我:“你這是拿朕去送人了?你可知後宮因何而在?”
我忙擡頭,辯解道:“沒有,我開始是尋思著你怎麼也不往後宮裡去,要旱大家都旱著,也沒什麼好講論的,可沒想著……”
“沒想著怎樣?”齊晟冷聲問道。
我從他這話音裡已是聽出怒氣來,可又不能不答,只好小聲答道:“沒想著春天到了,大夥都旱不住了。”
齊晟愣了一愣,然後怒極而笑,寒聲問我:“你說得這什麼話!你這什麼皇后?”
我垂了眼皮,沉默片刻後,可憐地輕聲說道:“我以前從沒做過皇后,也沒管過這麼多人,我只當大夥都相互遷就些,日子才能和順……這次是我做錯了,我以後會改正的。”
許是看我認錯態度十分良好,齊晟沒再繼續發火,殿又一次沉默下來。
我琢磨著做人裝委屈也得有個度,想了想,說道:“皇上忙吧,臣妾先告退了。”
齊晟沒應聲。
我默認他這就是同意了,便屈膝向他行了一禮,小心翼翼地往外退去。沒想到齊晟那裡卻是忽地問道:“先去哪裡?”
我一怔,答道:“先太皇太后那裡問安。”
齊晟不說話,只繃著角看我。
我頓時明白過來,忙答道:“黃氏、陳氏、李氏幾個,哪裡都行。”
齊晟沉著臉,深吸了口氣,略點了點頭,“朕知道了。”
當天夜裡,齊晟就去了淑妃陳氏那裡。
第二天後宮就沸騰了。掛在半空中的餅竟然被人咬到了,這就說明這餅並不是虛的,而是一張實實在在的,香噴噴的餅,雖然掛得高點,但也不是咬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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