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懶洋洋地攤在牀上,連都懶得。
趙王爲什麼會落馬?這還用問嘛?整個球場上,還有比他更合適落馬的人嗎?
想著想著,我不由得失笑出聲,其實趙王一直就是個倒黴孩子,一個看得無比徹卻又十分無奈的倒黴孩子。
過了幾日,趙王拐著腳進我宮裡來探。
我正躺在殿前的搖椅上曬懶筋,見他來了也沒起,只隨意地說了一句“坐”,然後就寫意去給他沏茶。
趙王左右看了看,認命地坐在了旁邊臺階上,開口第一句話就是:“皇嫂,咱別再和皇上賭這口氣了,麼?”
我樂了,瞄了一眼遠垂頭侍立的宮,從搖椅上撐起半個子,湊近了趙王,低聲調戲他道:“哎?如果有朝一日我能離了這個地方,咱們兩個結伴去遊遍天下的名川大河,如何?”
趙王下意識地往後仰著,強自鎮定著,小聲問我道:“皇嫂是覺得咱們兩個加起來就能算計過皇上了?”
好大一盆涼水從頭淋到腳。
我嘲弄地笑了笑,坐直了子,“自然是算計不過的,這世上有誰是他的對手?我想與楚王結盟,他用事實告訴我男人靠不住。我轉回頭去籠絡人,他又用小小一場球賽,給我揭開了人們虛僞的面紗。”
趙王沉默半晌,忽地輕聲說道:“偏生還那樣傻,明知他的目的,卻還要留在他的邊。”
我一怔,問:“你是說江氏?”
趙王擡眼看我,問我道:“你恨不恨?”
我想了想,搖了搖頭,對於這麼一個不圖名不圖利只知道低頭幹活的好同志,我向來只有佩服之啊。
趙王卻是扯著角自嘲地笑笑,“我卻恨,恨對我奉到面前的不屑一顧,卻要去追一份明明無的。”
他看著我,忽地問道:“你可知道那年馬鞍下的鋼針是誰放的?”
那年江氏因爲那鋼針而落馬,摔得上幾骨折,借了那個機會,趙王才能留守盛都,纔會有了後面的宛江之事……我沒有答話,他既然能問出這樣的話來,那就說明十有j□j不是他放的了。
趙王苦地笑了笑,說道:“是,想不到吧,是自己。不管我多恨,我都對下不了這樣的狠手。爲了我向皇上出手,也爲了我以後能對放手,將自己摔了那般模樣。”
我聽得驚住了,這都是一幫什麼人啊?非但個個裡沒有真話,還都這樣心狠手辣,對自己也能下得那樣的狠手。
我忽地想起了宛江上齊晟知道是趙王暗算他時的神,他眼中的痛苦之濃厚而又無奈……當時的他,是不是已經看了這一切?
趙王沉默片刻,低聲說道:“皇嫂,自從那年落水後,你就全變了一個人。可就是現在的你,纔會他喜歡。因爲你不是我們這種人,不論你表現的怎麼張牙舞爪,說多狠話,辦多自認爲心狠手辣的事,你都和我們不一樣。你手上沒有沾,也不會兩句話不對就會要人命。我們從小便在這樣的壞境中長大,從上就已經是爛了的。可你不同,你裡是明亮乾燥的,是我們這些人做夢都要嚮往的。所以……”他靜靜地看著我,“皇上那裡不會害你,不管以後形勢如何,只要你肯站在他的邊,他都會拉住你的手,他纔是你真正的依仗。”
聽他說出這樣文藝的話來,我心中明明想笑,面上卻是一片淡然,只輕聲問道:“當我和他的利益起了衝突的時候,當他要把整個張家都連拔起的時候,他還會是我的依仗嗎?他還能護得住我嗎?”
趙王嘆了口氣,答道:“這世上從來就沒有護住護不住之說,只有想不想護。再懦弱無能的丈夫,只要他想,也能在刀斧劈過來的時候把妻子掩於後,只是看他把什麼看得更重罷了,除此之外都是藉口。”
我有些怔怔地,好半天才能回過神來,問他道:“你爲什麼要和我說這些?”
趙王笑了,答道:“這就看出我其實也是個很卑鄙的人,因爲我想著皇嫂能和皇上恩,想著江氏也會一下自己的心被人棄之如敝帚的覺,也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那個人全心全意地上別人。”
我睜大了眼睛瞅他半天,也沒能從他的神中看出點端倪來,最後只能放棄。
趙王爽朗地笑了,說道:“皇嫂,我就說你以後腦子,別的且不說,就說我剛纔說的話中,你可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看他笑得如此賤皮,我是真想給他臉上來一腳啊。老子這大智若愚好不好?
他見我不說話,又笑著繼續道:“連這你都分辨不出,你又如何知道他們誰在對你說真話,誰在對你說假話?”
那邊寫意已經端著茶出來,我深吸了一口氣,突然傾近了趙王,低聲問道:“當江氏還是你媳婦的時候,齊晟有沒有給你戴過綠帽子?”
趙王的子就僵了僵。
我不等他反應,湊到了他耳朵邊上,故意將聲線得低啞曖昧,“那你想不想報復他一下,也送他一頂戴戴。”
眼角餘就瞥到寫意端著茶杯的手抖了一抖。
趙王卻是火燒屁般,“噌”地一下子從地上躥了起來,腳也不拐了,利索地往遠連躥了幾步才停下來,聲道:“皇嫂,開這玩笑可是會要人命的。”
看看,雖然比謀略,比心機,比狠辣,或許我不是他們對手,好歹我還是有一樣可以拿出手去的,我臉皮比他們都厚啊!
我終於心裡平衡了,衝著趙王招了招手,示意他近來喝茶。
趙王忙面上帶著驚恐的表,眼中卻閃著溫暖的笑意,擺了擺手,說道:“不了,臣弟還得去給皇祖母請安,就省了皇嫂這杯茶吧。”
說完,竟又拐著腳走了。
待他走上抄手遊廊,我忽地高聲道:“錯了,錯了。”
趙王回頭疑地看我,我指了指自己的腳,又指他的,低聲音喊道:“拐錯了,剛纔是那一隻!”
趙王低頭找了半天覺,最後終於換了另一隻腳,繼續拐著出去了。
寫意在我後掩口而笑。
我漫不經心地問道:“寫意,皇上已經幾天沒來後宮了?”
寫意出手,大仙一般掐算起來。
我等了半天,終於聽答道:“五日,自從上次球賽之後,已經有五日了。”
我以爲會說出點別的來,沒想到就只是給我報了個數。
寫意問:“娘娘想做什麼?”
我咧著無聲地笑了笑,想做什麼?
我鬆了那麼多日子的線,現在總得收上一收了。
不是有那麼一句名言嘛,男人靠征服世界來征服人,人靠征服男人來征服世界。
武則天眉怎麼樣?手段謀略都有吧?還不是在一個男人下跌倒了,又從另外一個男人上爬起來了的嘛。
趙王說了那麼一堆的廢話,無非就是想告訴我現在得依附齊晟而活。
其實哪裡用他說,我早就是想了的。
且不說齊晟對我還有那麼點意思,就是他對我一點意思都沒有了,我也得想法子他重新對我有意思了!
我從搖椅上站起來,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吩咐寫意道:“廚房裡煮一鍋大補的湯藥,咱們給皇上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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