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晟還是不睜眼,很大爺地,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我暗中向他比劃了一個“鄙視你”的手勢,口中卻是正經地問他道:“雲西那邊戰事如何?”
齊晟這才睜開了眼,黝黑的眼眸中淡定無波,看了我片刻才答道:“很順利,若是不出意外,明年初戰事就能結束。”
說完了就靜靜地看著我,似在等著我的下一個問題。
我鄭重地點了點頭,然後又一臉張地盯著他,問道:“咱們中飯在哪兒吃?”
齊晟面僵滯了一下,接下來又是要深呼吸。
我忙笑著手輕拍他的口給他順氣,笑道:“開玩笑的,好容易出來一次,別總是繃著一張臉,都對不起車外大好的風。”
說著便探過去,手替齊晟開了他那一側的車簾。
車外一派初夏景,樹木青翠,花朵豔,就連迎面吹來的風裡都有著融融的暖意,吸進膛裡都是舒服的。
我轉頭去瞧齊晟,卻見他並未瞧外面的山景,而是瞄著我的口。我低頭,果見目落也是山巒起伏春正好。
我就嘆了口氣,彎著腰站起來從矮幾上邁了過去,坐在齊晟上,在他的驚愕中解落了衫,慢慢地向他俯下去。
齊晟子一僵,渾的都繃了起來,呼吸立刻了許多,下意識地手扶上了我的腰。
我從他脣上輕輕過,最後落在他的頸側,低低說道:“那日夜宿大明宮後,江氏曾攔在路上諷刺我是以侍君,可卻不知道我是多麼地激這個‘’。在你剪除了我所有的羽翼之後,我還有這軀可以取悅你,我即便做不翱翔九天的凰,也可以做一隻金籠中的雀鳥,不臨風雨之苦,免風霜之迫,甚幸,甚幸。”
說完便張口輕輕地含住了他的耳垂。
齊晟放在我腰上的手掌漸漸收,最後緩慢卻又堅定地將我從他前推離,垂著眼簾,默默地給我整理著已經凌的衫,直到將最後一帶繫好之後,這才淡淡說道:“你不是雀鳥,你是我的皇后,是以後與我齊晟並肩看天下的妻。”
我有些怔,狐疑地看著他。
他擡眼看向我,說道:“你不用和我心眼子,我之所以會迴應,是因爲我能從你的話中聽出我想知道的事。比如你提江氏,雖然是有意給上眼藥,卻也說明你已有了人的善妒。”
他淡淡地笑了笑,盯著我的眼睛,慢慢說道:“善妒,善變,甚至虛榮,蠻橫,你之前十幾年失卻的東西,我都會慢慢給你找回來,我會容你,縱你,寵你,你,直到你願意牽住我的手,與我並肩而立。”
我已經是驚得說不出話來,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愕然地看著他。
我,這還是齊晟嗎?不會是言男主附了吧?
齊晟看我這副模樣,輕輕地嗤笑了一聲,問我道:“怎麼了?嚇住了?難不還以爲只你一個會做戲?”
我愣怔了片刻,這才由衷地讚歎道:“皇上果然非凡人,佩服,佩服,臣妾佩服。”
齊晟譏誚地挑了挑角,別過了視線。
我不由得嘆,這男人下了牀智商果然是提高不啊。當然,我也要自我檢討,自己演技還是太過生,還需日後磨練,回頭還應向綠籬、寫意兩個學一學哭戲,適當時候也可以向影帝同志討教一下技巧。
旁的齊晟再沒說話,只開了一側的車簾,靜靜地看著車外愣神。
福緣寺建翠山半腰,已有四百餘年的歷史,香火一直十分鼎盛。馬車上山不便,在山腳下便停了下來,齊晟先下了車,極好心的回扶了我一把,然後便帶著我隨著上香的人羣一同往山上走。
我覺得拜佛這件事吧,心誠不誠先放一邊,這禮數絕對都得到了。於是進了寺不管三七二十一,見佛像就拜,生怕再把哪個菩薩給下了沒拜到。
齊晟見我在佛前求得虔誠,偶爾也會隨著我拜上一拜。
拜到觀世音菩薩座前的時候,邊齊晟裡也是低低地念念有詞,我實在沒忍住,便轉頭問他道:“你求什麼?”
齊晟雙目微垂,模樣十分虔誠,答道:“求我側之人與我所求相同。”
這話有點繞,我咂了一下才明白了他的意思,頓時就覺得有些心虛,忙轉過去衝著觀世音菩薩又拜了拜,暗暗禱祝道:菩薩,這事上您一定得向西方的同行多學習學習,也講究一個士優先。
就這樣見菩薩就拜,磕頭磕到後面,我已是有些頭暈腦脹起來,待拜完了普賢菩薩出來時,若不是齊晟從旁邊拽了一把,我差點就要撞上了那殿門。
齊晟微微皺著眉看我,問:“怎麼回事?”
我想了想,答道:“許是剛纔心不誠,再回去拜一拜吧。”
說完便又回跪倒在團上,認認真真地磕了三個頭。
齊晟終於不耐煩了,一把將我扯了起來,二話不說就拉著我出了佛殿。
我琢磨著,這小子估計是又哪筋了,索也不問,只閉著隨著他走,不一會的功夫就繞出了寺院,進了後山。
齊晟這才把步子放慢下來,卻沒鬆開我的手,只拉著我沿著山間石徑慢步緩行。可即便走得這樣慢,寫意與做了小廝打扮的小侍兩人還是被落在了後面。那些在暗中保護的侍衛更是不用說了,基本上連個人影都看不到了。
我約明白過來,齊晟這廝是往這來和我約會來了。
約會這事我以前倒是是經常做的,什麼時候牽手,什麼時候摟腰,早都門路了,眼下別雖然變了,也不過是變攻爲守罷了,不算什麼難事。只是齊晟這廝心思太過深沉,從不做無用之功,他今天忽地這樣反常,卻我心中有些不安起來。
別不是還有什麼坑在前面等著我呢吧?
這樣一想,我更是張起來,哪裡還有什麼心思看風景,只用眼角餘瞥著齊晟,留心著他的一舉一。
齊晟一路走著,一面隨意地和我講著某棵樹是誰種的啊,某個石棋盤是誰用過的啊,某個石刻是誰留的啊……
我跟著一道小心應對著,覺得齊晟句句話裡都別有深意。
又走了一會兒,齊晟忽地停下了,轉靜靜看我片刻,低低地嘆了口氣,說道:“回去吧。”
我終於大鬆了口氣,忙點頭道:“好啊,好啊。”
正要轉頭回去呢,卻又忽聽得前面傳來一陣子清朗的笑聲,擡眼看了過去,就見幾個打扮貴氣的年輕子被人簇擁著從山上下來了。
待朝郡主那張明的小臉從人羣中出來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挖坑的終於來了。
這個小,雖然與我接不多,但是我對卻是印象深刻。
第一次是在大前年元宵節家宴上,其名曰約我去看花燈,結果卻領著我湖邊小樹林去捉去了,下場是那夜之後我被齊晟足三個月,宮中人人傳說太子妃紅撞邪。
第二次是前年前往避暑行宮的途中,將我從馬車裡糊弄出來瞧春,結果卻是帶到了茅廁君面前,一番試探之後,茅廁君終於認定我是個假貨,於是宛江之上,齊晟與茅廁君一番鬥法,我差點被人在宛江裡煮了餃子。
這一次見面,小臉上先是閃過了意外和驚訝,接著,又燦爛地笑了。
這一笑不要,我只覺得周一陣小風颼颼刮過,連帶著頭頂的太都失去了熱度。
我低聲問齊晟:“你約來的?”
齊晟微微搖了搖頭,鬆開了牽著我的手。
朝郡主拋下了那幾個同行的,獨自一人向著我與齊晟歡快地跑了過來。
我眼角餘就看到四周一下子多出好幾個影來,不痕跡地向著齊晟四周圍了過來。
齊晟微微擡了擡手,那些影頓了頓,眨眼間就又消失在四下裡了。
我正驚歎這幫子暗衛如影如魅的手呢,朝郡主已經是跑到了跟前,潦草地向著我和齊晟行了個禮,笑嘻嘻地問道:“三哥,三嫂,你們也來遊玩嗎?”
齊晟在兄弟中排行老三,早年還是太子時,茅廁君也會偶爾他三哥,不過自從齊晟登基之後,他就已經跳出了兄弟們的排行,於是,就再沒人敢他三哥了。
朝郡主此刻這樣稱呼,說明兩個問題:第一,這丫頭腦筋活絡,一看我與齊晟的打扮便知道我們兩人私下裡出來的,自然不願意人識破了份。第二,這丫頭臉皮子也夠厚的了,不管雙方關係怎樣,口頭上是一定要親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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