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明奇是香島人, 行很早, 以打戲火起來的, 是圈子里為數不多的打星。今年四十五歲，中等高，年輕的時候還有些英俊，濃眉大眼式的那種，那個年代這種長相比較吃香一些。年紀慢慢上來了, 面相不知道怎麼的就有幾分兇煞氣，可能也跟他之后接片有關。

大多都是手好的黑道大哥, 還演過變態殺人狂之類的角。

年輕時的英俊拍攝的電視劇沒讓他火起來，反倒三十歲之后拍攝的黑道警匪變態狂讓他火了。

雖然拿了香島那邊的影帝, 可徐長命想起這個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電影頻道播放的變態殺人狂角了。

“ ……就是演烹尸案的那個。”徐長命點點頭表示想起來了。龔明奇就是因為這個角拿了影帝的，徐長命看電影的時候對上里面人眼神，都覺得不寒而栗, 這人演技確實很厲害, 在里面就是地地道道的變態。

易曦點頭, 眼里帶著厭惡，能看出也不喜歡龔明奇。

“這人不喜歡我們，準確來說是嫌棄地人。”易曦想到幾次因戲遭口頭暗示調戲就覺得胃不舒服，不想回憶這些，繼續道：“肖瀟演的是侍衛, 跟他有對手戲, 一場戲中肖瀟被他打的起不來了, 直接暈了過去。”

徐長命一臉不可置信：“劇組沒有武行嗎？沒武指導？導演做什麼的？”

“事后對方道歉了, 進度拍了一大半，龔明奇是反派一號，肖瀟戲份不多——”易曦捧著熱的咖啡杯，沒喝低著看著，說：“之前幾次我被龔明奇出口調戲，肖瀟幫我擋了兩次，可能就記恨上了。”

“徐哥，對不起。”易曦覺得經歷了之前的事已經夠有勇氣了，可在龔明奇那種老油條含糊不清的暗示下，無法報警——沒證據，還會讓劇組惹上麻煩，以后導演對也有意見，戲路損，“ ……因為對方沒說太骨，也沒對我做過什麼接，我就想著避開就好了，我太膽小自私了。”

“你還年輕，也不容易。”徐長命安了兩句，匆匆起說：“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我有事先走了。”

易曦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徐長命握著手機匆匆出去，想也是給肖瀟打電話了。不由垂下眼，有些討厭自己太自私懦弱，肖瀟比還小卻只因為隨口提了句徐哥人好曾經幫過，就能替出頭。

太沒用了。

徐長命在樓道，關上了防火門。手里的電話已經撥通了，沒開外音也能從安靜的樓道聽到肖瀟的聲，活潑開心跟以前通話沒兩樣，要是沒有易曦，還不知道要被騙多久。

“哥，怎麼啦？”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肖瀟就直接徐長命哥了。

“想問問你在劇組怎麼樣？我最近閑的要死，想去劇組找你玩。”徐長命聽到電話另一頭肖瀟小聲抱怨：“哥，我這邊可忙了，沒時間接待你，導演可重視我了，每天忙哈哈的，可能不方便探班 ……”

肖瀟的聲音依舊輕快，抱怨中帶著幾分得意：“老師們都很照顧我，學到了不東西。我還遇見了易曦，哥你和一個公司的，給你發了張好人卡，我倆都沒說你壞話。”

大多年不幸的孩子都很穩重老，有種報喜不報憂的習慣，像是一切都能自己扛。因為沒有報憂對象，或許就算說了外面力不痛快，也不會得到關心和溫暖，反倒會覺得很煩是個包袱痛罵一聲。

肖瀟就是如此，他以前跟父母訴說過他的痛苦不易，但換回的幾乎都是不耐煩的聲音和快速的掛電話。

徐長命朋友不多，王萌萌已經是他的兄弟親人朋友混合了，除此之外也就肖瀟能玩到一起，可能大家表面上嘻嘻哈哈特別痛快，其實過去心底還是有些相似的。不過肖瀟比他和老王藏得更深，也不會學著放開自己，更會偽裝快樂。

電話另一頭肖瀟還在高高興興說著劇組快樂的事。

徐長命不由嘆了口氣：“我知道了，哪家醫院？”

對面瞬間沒了聲，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一樣，咯咯了兩聲，不死心的繼續：“什麼哪家醫院，我們在橫店——”

“易曦告訴我了。你還要嗎？”

“定安醫院。”肖瀟有點怕徐長命真的生氣，討好說：“真的沒大事，哥你生氣了嗎？”

徐長命眼底帶著笑，不過沒出聲，惡聲惡氣的說：“生氣了，你就等著我和老王的炮火吧。”然后掛了電話。

那頭醫院病床上，肖瀟盯著掛斷的電話嘿嘿笑了兩聲，高興的往病床上一躺，蹭到胳膊疼的呲牙咧但是眉眼都是笑意，被推門進來的經紀人看到了，愣了下，問：“怎麼了這是？還疼呢。”

“有點。”肖瀟很快收斂起來，不在意的靠在床上。

經紀人也不管肖瀟緒變化，說：“劇組那邊想遮著，打算賠錢了事。他娘的，這戲沒你的事了，之前的戲份也刪了，媽的辛苦了一個多月，真是不要臉的一群狗東西，就是欺負我們沒后臺，龔明奇什麼事都沒有，劇組有一部分香島投資關系，只能欺負我們這些沒關系的——”絮絮叨叨說了一通，經紀人撇頭看肖瀟沒反應。

不由直接說：“你到底怎麼想的，朝天老總愿意你這個朋友，只要有朝天老總面子，以后誰還敢欺負你？以前又不是沒有過，怎麼現在就的死活不同意。”

“朋友？”肖瀟眼底藏著譏諷，冷聲道：“我一個三流小明星，高攀不起朝天的老總，你要是愿意你自己去。”

經紀人氣得臉鐵青，在房間打轉踱步，口氣也不好說：“肖瀟，你給我裝什麼純？真要是清高早先干什麼去了？現在反口不愿意，要不是我——現在劇組擺明了欺負你，只要你答應一切都好辦。”

“要不是你？”肖瀟眼神鋒利的過去，“你替我私下答應了？”

經紀人臉一時漲紅又鐵青，顯然是肖瀟猜中了。

“難怪‘擺明欺負’，就等著我上鉤。真是看得起我給我面子。”肖瀟說話的譏笑沒在掩飾，神冰冷，一反他樣貌的稚。

經紀人一時有點怕，別看肖瀟年紀小但是心思難辨對自己也狠，這種人誰也不知道撕破臉會是個什麼勁，腳的不怕穿鞋的，所以經紀人才沒敢用下藥或者別的手段肖瀟，這小子誰知道事后會怎麼報復他。

“龔明奇打你我真不知，我以為就是孤立一下你，或者刪刪戲份嚇唬嚇唬你你就范，沒想到這麼狠。”經紀人也覺得朝天老總看不出來，看著慈眉善目的沒想到是個狠手段。

他解釋完，看到肖瀟沉的臉，口氣又了幾分，說：“你到底怎麼想的？以前我也沒你，我說了你同意，我還以為這次也一樣，你現在變卦，我也很難做的。肖瀟你還小，不知道圈子里沒關系有多難立足上位，別太天真了，就算沒有朝天老總，以后呢？起起伏伏的，別等年紀熬大了，那時候你求人家人家也不愿意搭理你 ……”

耳邊的話低低沉沉，肖瀟側著頭著窗外的天，沉沉的不是個好天氣像是要下雨了。

可他想到在瑞士雪山上，徐長命真誠的著他。

‘你會憑借自己的閃點在這個圈子里站穩腳步，會找到自己興趣，會發發熱’ ……

“ ……你到底為什麼不愿意？”經紀人就想不明白了。

肖瀟收回目，不甚在意的笑了下，說：“因為朝天老總丑吧。”

經紀人一張臉要死的半死，他仔細盯著肖瀟，結果看不出來好像說真的，不由想了之前兩位，柏文——年輕英俊高大，不管本怎麼樣反正一張皮是沒問題的，不然也不可能收獲迷妹迷弟拿影帝。再前頭那位，也是年輕五俊朗，不過這人喜歡干干凈凈的，就喜歡男。

沙雕做派，男的還能有男怎麼的。經紀人在心里腹語了句。

再說朝天老總，四五十的人了，謝頂、油膩、胖，在外貌上找不到任何優點。

肖瀟滿意耳邊的安靜，勾著惡意道：“之前的頂多算個炮友，你我愿長得好我當嫖他們，這個太丑下不去，不愿意。”見經紀人眼神活泛，肖瀟冷笑了聲：“你敢點別的心思，我沒家沒爸媽的，你就不同了，我拉你全家墊背。”

嚇得經紀人一個哆嗦，看肖瀟那張沉不定的臉，結結說：“算、算了，你他媽就是個瘋子。”著汗摔門跑了。

房間只剩肖瀟，剛還沉的人，突然笑起來了，著自己的側臉低聲說自己真是適合吃這碗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