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家人以老爺子為首,老爺子板著個臉,拄著拐杖站那兒,陸星旖嘀咕:“看上去像個門神。”
景延臉上的笑容消退,遠遠地,站住了腳步,像是與他們在對峙一般。
景老爺子忍著氣,“景延,過來。”
呵,要不是看陸家大門在他旁邊,他才不會過去。他拉了拉陸星搖,“走了,回家。”
就沒有打算理他們。
甚至于,連他們為什麼出現在這里的原因他都能猜個八,簡直諷刺。
陸星搖張了張,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有些人,就像是爬在骨頭上的蛆,趕也趕不掉。
看到他終于聽話了一次,乖乖走了過來,景老爺子的臉好看了不。卻不曾想,景延徑直從他們邊走過,走進陸家大門,就好像,他們這群人是空氣、是什麼虛無縹緲的存在一般。
微愣之余,景老爺子覺剛下去的火氣又涌上來了。
他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景家這一輩會出這麼個叛逆玩意兒,明明景承是懂事至極的,景延作為他的弟弟,卻是半點也不像。
幾年前還好,這兩年是越發叛逆了。
“景延——”
“你先站著,聽我跟你說幾句話。”
“今天怎麼也是大年初一,大過年的,待在別人家里算怎麼回事?家里你媽你準備了一堆你吃的飯菜和零食,還有一些什麼新上市的樂高還是什麼,你回個家跟家里人團圓一下怎麼了?有這麼為難你?”
“十八歲了吧,該懂點事了,乖點,今天跟我們回去,省得讓老家的那些人看了笑話。在自己家里,不比待在陸家舒坦?”
景延實在不知,為什麼到了今天,他的態度擺得這樣明顯,這個人還依然可以擺出這麼高高在上的姿態。
明明是他自己不回,被他一說,倒了他著乞求著想回去。
陸星旖聽得好氣呀,想反駁幾句這個糟老頭子,陸星搖拉住,輕輕搖搖頭。
家事,外人干涉沒什麼用,還是得他們自己理。他們所能做的,就是站在他的后,默默地支持他,告訴他他是有可退之路的,是有他的人的,他的后并非空無依,便足矣。
只見年狹長的眼中染滿涼薄。
在眾人的注視下,他懶懶了下薄:“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跟你有關系麼?斷絕關系,你自己說的,不管大年初一還是初二,我琢磨,我跟你也沒多大干系吧?”
前段時間,老爺子被氣得最狠的時候,打電話親口跟他說的,或許他本意并非如此,畢竟景延怎麼也是景家這一輩唯一的人了,但話趕話,說著說著,這話就出來了,覆水難收。
老爺子臉又青了。
“樂高?多年前我就不玩的東西,你們連這都不知道,還會知道我喜歡吃什麼飯菜零食?”他補了一句,便準備進去。進去前,他又勾著扔下一句:“哦,對了。我在陸家,的確舒坦,你把景家砸我上我還不肯走呢。”
“你——!”
“我?我怎麼了?對了,我覺得我這姓也不怎麼樣,你覺得陸延怎麼樣?好像還不錯?”
老爺子氣急攻心,兩眼一翻,竟是真的暈了過去。
景修文嚇得撲了上去,無暇顧及這個不肖子孫。
陸星搖和陸星旖聽著這話,角皆是一。
陸星搖嘀咕:“不怎麼樣。”
景延頭。
郁起辭低聲音在他旁邊說:“兄弟,咱要點臉,你這都住進陸家了我也就不說什麼了,還惦記著人家的姓,是不是太不要臉了點兒?”
景延踢了過去,拖腔拿調地說:“你自己不行,還不許別人行?”
郁起辭冷笑一聲,很想、很想跟他干一架。片刻后,他想起什麼,又忽然笑道:“那你趕的,改姓,最好再認個干親。”
景延剛想答應,轉念一想,郁起辭哪有這麼好心?思索了下,他很快轉過彎來,呵,這個狗男人,是想著認了干親他跟陸星搖就不能在一起了,不然就、倫了是吧?他咬了下牙。
陸星搖有些不放心,無意中剛巧掐斷了兩人間的戰火,“要不要給他個救護車?”
“他們自己跟你有區別?”景延不理郁起辭,還主往旁邊走了走,以示嫌棄。
好像沒有。
趕來的時間是一樣的。
陸星搖放棄多管閑事。
但還是覺得剛才那一幕的景延,冷得有點帥,還有點招人心疼。
知道景延今天說話為什麼這樣夾著刀鋒。
景家人太難纏了,怎麼都甩不開的難纏,好像這會子甩開了,下會子又會黏上來。他故意用最難聽的話去刺他們,去激他們,只想著下手狠點,讓他們徹底死心,再不出現來打擾他。
快刀斬麻,是有道理的,刀雖鋒利,卻斬斷得迅速,免去許多藕斷連的牽扯。
這一次,景家人該是被傷得狠了。
他看著不靠譜,心里卻很有計較很有打算,眼界與心并,并非只是一個尋常的十八歲男孩,一直都知道。
這一次,只希景家消停一些,再別來擾他平靜了。
景延了指尖,一本正經地:“怎麼這麼涼?我給你暖暖。”
話音剛落,他就把的手往兜里揣。
陸星搖:“……”
景家的事對他的影響越來越小了。
但也不至于這麼薄弱吧?他們這才剛走啊……
陸為修他們有在監控里看到景家人,也有派人出去勸他們離開,但他們渾然不聽,執著又頑固,他們便只好等著景延回來理。管家說景延他們回來的時候,陸為修打算出去,卻不曾想才剛走到門口與他們會面,就發現他們已經把事解決了。
他有些驚訝:“這麼快就解決了嗎?”
“是,很抱歉,他們這樣打擾您。”景延微微頷首,抿著,看得出來很在意這件事。
他的確是歉意的,要不是他,陸家本與這件事毫無關聯,不必被扯進來,白惹一腥。
陸為修擺擺手,“說這話就客套了不是?再說了,平日里閑著也是閑著,這也算是生活的調劑品。”
他拍拍景延的肩膀,鄭重又認真地說:“你記著,不是你的錯。”
景延笑了下,“嗯,記得了。”
景家從那天以后果然消停了許多,再無人來找景延。
聽說那天景老爺子被氣得夠嗆,大過年的直接住院,住了大半個月才出來。他算是景家的主心骨,在景家的地位自不必說,如此一來,就算有人還試圖把景延回去,也沒人再敢開口說半句話了。
景延沒功夫再去搭理他們的事,一得空就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做什麼,一天里又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會窩在他的房間。
陸星搖正好奇,但還沒問,很快就知道了。
大年初五景延就拿著語文必修一必修二的課本來敲的門,“小陸老師,背完了。”
年的眉好像都是飛起來的。
陸星搖恍然,合著這兩天他是在忙這個。
年的時候許的愿,他……大年初五就給實現了嗎?
而且這兩天陸家一直很熱鬧,來來往往都是人,他哪來的時間?
不信邪,翻了翻課本,“那我問咯?”
“問。”他突然手抱著人進去,“打算在門口站多久呢?進來問。”
陸星搖忍了又忍,沒忍住吐槽:“這是我的房間!你在這翻做主人啦?”
景延但笑不語。他遲早,也是這兒的主人。
陸星搖翻開書,問了幾篇文言文,挑的一些比較重要的句子。
而他還真的一一答了上來。
陸星搖眨眨眼,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又挑了些比較生僻的句子。
景延仍是答出。
陸星搖指尖翻閱著,稔地找出一篇又一篇的課文,也發現了這課本的確到是翻閱的痕跡。要知道,剛認識景延的時候,他的課本全部嶄新。認識一個月后,還是一樣,一點翻的痕跡都沒有。現在這樣子,跟從前,是截然不同了。
的角不自覺地有了星星點點的笑意,接著了些晦難懂的句子,還有一些帶著通假字的句子,沒讓他背,而是拿了紙筆讓他寫出來。
寫到一個“匪來貿,來即我謀”時,他的筆尖微微有些停頓,但還是順利地寫了出來。——沒有錯字。
陸星搖低下子湊到紙張面前前去看他寫的有無錯誤,發現沒錯后,笑著說:“不錯嘛,都對誒。”
“那當然了,說背好了就是背好了。”他順勢把拉進懷里,在的驚呼聲中,親了親的角。
陸星搖:“……”
都還沒反應過來,就好像已經被占完了便宜……?
這個混蛋……
忍著控制著,努力然后自己的臉和耳保持正常,別急劇升溫。
陸星搖掙扎著想起,景延卻憑著厚比城墻的臉皮是把牢牢錮在懷里,“抱一會……就算獎勵不?”
不。
陸星搖抿角,覺得渾僵,都不敢。
“陸星搖,你的新年愿,我用了五天就實現了。有沒有后悔許得太簡單了?”
陸星搖也沒想到他能這麼快,以為最得到開學,他才能給一份滿意的答卷。不,覺得就算開學都有點懸……
這個新年愿,原以為會很難實現,卻沒想到他只用了五天。驚訝之余,還有些因為他這份為實現愿的執著和堅定而帶來的驚喜。
反正,后悔是不存在的。
孩心里很開心,像是喝了一口甜到膩人的蜂,在心里慢慢浸開,可面上忍住了,愣是丁點沒有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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