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大嫂你也別藏著掖著了，自家人知曉自家人，就你這子，要不是家里余糧多得很，能讓你兒媳婦兒帶娘家侄過來吃？這一頓兩頓的也就罷了，怕是有好幾日了罷？那一日們回村子我就瞧見了，就人過來了，啥東西都沒帶。要不是這幾日都吃你家的，這會兒還能帶氣的？”

周家阿氣得不行，只是氣歸氣，到底還是要先將外人打發走：“我家是存了點兒糧食，可家里人多多的，還指著回頭去你家借點兒糧食周濟周濟。”

“大嫂這是哄我的罷？要不是家里的糧食吃不完，你能給外人？”三極是不樂意的瞅了周家阿一眼，拿手虛指了指跟前的幾個孫子孫，“這才是咱們老周家的孩子，疼哪個不好，偏心疼一個外人。”

“行了行了，我家真沒存糧。”周家阿也是惱了，跟婆家那頭關系并不好，尤其在公婆和男人都死了以后，跟那兩個妯娌完全沒有話可聊。這些年來也不過維持著表面上的客套罷了，一旦涉及利益，誰耐煩應對？

等好不容易打發走了三等人，周家阿一聲大吼，將全家人都喚到了堂屋里。

“老三家的，都是你干的好事兒，我看你索也別留在家里了，直接滾蛋，帶著你娘家侄給我滾回你娘家去！”周家阿原就擔心自家有存糧的事被外人知曉，這一回兩回的，能攔得住，次數多了怎麼辦？

再一個，人家那話也在理，若非家有余糧，如何會留著親戚小住？還有如今李家大姑娘霸占了周蕓蕓的房間，得周蕓蕓跟阿在一塊兒，再縱容下去，豈不是要上天了？

其實，周蕓蕓早就不滿了，這個所謂的表姐實在是太挑戰底線了，尤其周家阿娘還是一副篤篤定的模樣，仿佛看準了周家拿此事沒法子。周蕓蕓氣惱之下，又聽得阿這話，忽的計上心頭。

趁著沒人留心這頭，周蕓蕓的喚了周三囡過來：“上次的糖塊好吃罷？”不等周三囡回答，又道，“你幫我做個事兒，了以后我給你兩塊糖。”

“好好好。”周三囡一個勁兒的狂點頭，不在乎旁的，有吃的就。

“那就這樣，等下你出去哭喊，就說咱們家都沒吃的了，偏李家那……”周蕓蕓讓三囡附耳過來，如此這般的吩咐道。

周三囡聽得連連點頭，旋即一溜煙兒的竄了出去。

……

“壞蛋三嬸子，咱們自家都沒吃的了，一天就吃一頓，就那麼薄薄的一碗粥，抵得了啥用呢？吃也吃不飽，還咱們一人省下一口吃的，給你娘家侄！又不姓周，憑啥賴在周家不走？不要臉的臭東西，會吃我家的飯，李家的姑娘不要臉！！”

周三囡才不管三七二十一，記了周蕓蕓教的話后，就站在門口大哭大著數落李家大姑娘。

這原本，周家門口就因著三的突然造訪，有好些人過來瞧熱鬧。先前倒只是遠遠的看著，這會兒瞧見真有熱鬧可看了，忙一窩蜂的涌上來。

說起來，周三囡其人在楊樹村還是有名的，一來是周家最小的孩子，二來則是貪吃饞到遠近聞名。這回，聽了這話，倒是沒任何人懷疑，因為三囡還真就是那種為了一口吃的，能鬧騰得天翻地覆的人。

以為這些就夠了，周三囡滿腦子都是糖塊糖塊糖塊，尤其周蕓蕓還額外叮囑了一句，要是能直接將李家大姑娘轟走，就多給一塊糖。這不，算是徹底豁出去了，哭啊啊喊啊，漫天的怒罵，左右打小就是在鄉間蹦跶長大的，盡管年歲小，可村子里老婦人罵街的話卻是學了個七七八八的。

李家大姑娘哪里經歷過這種事，偏房門先前還被周家阿給踹破了，因著如今周家上下除了姑外，所有人都看不順眼，自是沒人幫修門。晚間也不給點炭盆了，冷風嗖嗖的往里頭灌。偏這會兒，隨著周三囡的大鬧，周大金又趁機將門踹開，的只能一團躲在拔步床最里頭。

“三囡，你別哭了，回來，趕給我回來！”自家的孩子自家心疼，周家二伯娘并不知曉閨跟周蕓蕓私底下做了易，只覺得明明是大房和三房鬧出事兒來，憑啥閨在外頭罪？當下便心疼的想要喚進屋來。

“不不不，我要死了死了死了！不要臉的壞人死賴在我家不肯走，吃我家的喝我家的，咋就那麼大的臉？走，阿娘你立馬滾回自己家去！”

二伯娘角了，約猜到這是有人拿閨當槍使了，不過也是真看三房不順眼。這周蕓蕓也就罷了，好賴想出了不能賺錢的點子來，可李家那姑娘算甚麼東西？憑啥死賴在周家不肯走？不給吃的，居然還知道自己搶，這萬一真的嫁進門來了，還有活路嗎？最怕的就是大房和三房聯手。到時候他們二房可咋辦呢？

想到這里，二伯娘假意掩面哭道：“三囡你進來罷，阿娘不吃了，都給你吃。你回來，沒的為了這種人丟臉的。三囡，快進來！”

“不干不干不干，滾蛋，立馬滾蛋，這是我家，才不要這種人住進來！”

這廂，周三囡還在大哭大，冷不丁的，西面偏房傳來一聲凄厲之極的慘聲：“啊啊啊！我的裳，今年剛做的新裳，都沒上過的！我跟你拼了！！”

周家阿娘原打算趁著這難得的機會，進了周大囡的房里，打算尋幾床舊被褥幾件舊裳給侄帶回去。到了這份上，其實也看出來了，侄不可能一直留在周家不走，倒不如趁著這機會將親事定下來，再讓阿多拿些糧食出來，一并送到李家去。等過幾日，再請人做個見證，趕在年前將人抬進門才是正理。

正理是正理，可周家阿娘到底還是沒舍得用自己的存貨。

嫁進周家十多年了，按說舊的被褥、裳也有不。不過，很是心安理得的安自己，量高，侄穿不上的舊裳。又盤算著周大囡雖比侄小了一歲，量倒是相差無幾，左右將來侄也是要嫁進大房的，這當小姑子的拿幾件裳給嫂子，還不是理所當然的？

“，你鬼個啥？那是你將來的嫂子，拿你兩件裳是咋了？你阿娘還不是拿了自己的舊裳給你大嫂穿？對了，這花布肚兜我也拿走了，料子還是蕓蕓的，你拿了做甚？”

周家阿娘才不管，仗著量比周大囡高出一頭多，拿了裳還拿了床榻上新做的小褥子，卷吧卷吧一并抱到了院子里：“行了，你們也別鬧騰了，索先將親事定下來，回頭過了明路才是正理，要不然這樣沒名沒分的待在周家，你們樂意，我娘家還不樂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