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子骨是沒問題的，就算打小生慣養的，可大家小姐都這個樣兒，本來就不可能跟鄉下地頭上的小媳婦兒大姑娘相比。等回頭大夫過來瞧了瞧，便道無妨，只安心靜養幾日就可。

子骨是沒啥妨礙，可大整個兒就跟靈魂出竅了一般，傻不愣登的躺在雕工價值不菲的拔步床上，兩眼直勾勾的著頂上的百子千孫帳，一副三觀俱裂的悲慘模樣。

其實就是被嚇懵了。

一旁的翠柳見這般，很是嚇得不輕，連著喚了好幾聲都沒把人喚回魂來，急得直抹眼淚。索一跺腳就出去尋大爺了，想著若是大爺能回來安兩句，興許就好了呢？

這想法切合實際的，關鍵是人家大爺完全不打算配合。事實上，祁家大爺就不知曉他婆娘腦補出了多彩紛呈的一出大戲。

翠柳滿懷希而去，最終卻是失而歸。好在有那麼一會兒緩沖后，大漸漸的回過神來了。

為江南大鹽商的嫡，娘家那頭姬妾眾多，庶出的兄弟姐妹更是從來就沒有過，就算以往并不曾真正陷了危機，可這麼多年下來，看也該看會兒了點兒。祁家大很快就振作起來，可以接自個兒后院里人如云，卻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地位到威脅，更不會讓這麼個矮胖餅臉老太婆進門！

絕不！！！！！！！！！！

想到這里，大抬頭仔仔細細的打量著翠柳，直把翠柳嚇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翠柳，回頭挑個好日子，我給你辦桌酒，你就去伺候大爺吧。”

“！翠柳沒這個意思，我……”

“行了，我管你有沒有這個意思，讓你去伺候你就去，在這里給我磨嘰。記住了，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一定要盡快勾住大爺的心。對了，你還有個妹子是吧？今年有十四了嗎？我記得你妹子比你長得好看，你去跟你娘說一聲，把送進來，你們姐倆一道兒伺候大爺。”

翠柳愣愣的著自家主子，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大卻仿佛還是有些不滿意，想了想又道：“你倆先伺候著，回頭要是大爺不喜歡青的小丫頭，我再給換換。這樣吧，你去找林管事，他想法子在京城里尋一些人兒，不行就下揚州去，我只要傾城人。”

想著自個兒進門已經半年多了，這麼長時間也沒見大爺對上過心，偏今個兒一矮胖餅臉老太婆一過來，他歡喜得跟個啥似的，只怕這會兒連自個兒姓啥都不知道了。再不趕想法子，這個家還有的立足之地嗎？

真的是怕什麼來什麼。

不過一刻鐘時間，便有小丫鬟一溜煙兒的跑過來，翠柳趕出去問了問，再回來時卻是面煞白。

……

前院偏廳里，周家阿爹和大金也已經不好了。這還真不是祁家下人怠慢了他們，雖說大管家確實存了異心，可他不得這事兒越搞越大，怎麼可能為難周家父子呢？好茶好點心可勁兒的呈上來，那好話更是跟不要錢似的拼命往外送，整個兒就好似祁家大爺在周家阿跟前的模樣似的，那一個狗子呢。

祁掌柜是幾次話都未功，他又不敢正面跟周家人杠上，畢竟心腹手下那也還是人家手下，別等下學直諫不，倒是把自個兒幾十年的臉面都給毀了。

萬幸的是，祁掌柜多多還是有那麼一點兒收獲的，譬如他已經從周家父子二人的里確認了周家阿是個寡婦。

好消息是，本朝是提倡寡婦再嫁的，他家大爺沒犯國法。壞消息是，這寡婦年歲太大了，長得太一言難盡了，更別提還有一籮筐的兒子兒、孫子孫，聽說連曾孫都有好幾個了！！

在一番掙扎之后，祁掌柜還是決定提前告老了，左右他已經干了那麼多年，也攢下了一筆為數不的錢財，是該將位置騰出來給年輕人了，他這把老骨頭真的是經不起大爺的折騰了。

這才剛下定了決心，祁掌柜就看到自家大爺和周家阿一前一后走進了偏廳。注意了，是周家阿在前，大爺就跟個孫子一樣屁顛屁顛的跟在后。

只一眼，祁掌柜就死心了。

“大爺，我看我還是提前……”

沒等祁掌柜把話說完，祁家大爺便已經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讓他哪涼快待哪兒去，又走到了大管家跟前，吩咐道：“我已經留周老太在家中小住，你讓人將他們的行囊都搬到客院里去。可給我好生記著，周老太是爺的貴客！”

這祁家大爺在周家阿跟前是孫子，可在其他人面前卻是個十足十的爺們。大管家在微微怔神之后，只忙不迭的點頭稱是，立馬退下吩咐去了。

祁掌柜愈發的絕了，偏周家阿還在那頭瞎嚷嚷：“我這是還沒置辦好住的宅子，先擱你這兒住幾日。我也不占你便宜，回頭付你房錢，直接從分紅里面扣，你看著辦就行！”

“周老太您這是說的什麼話？您能松口留下來住在我這兒，那是我天大的福氣。咱倆是什麼關系？付什麼房錢！”祁家大爺心道，合作那麼多年，誰還不知道誰呢，還從分里面扣，還他看著辦？

看著辦是啥意思？——小子你要是上道的話就知道該怎麼辦！——橫豎也不值當幾個錢，祁家大爺只一副熱忱的模樣，竭力邀請周家阿留下來，尤其見又要提房錢，立馬岔開話題道：“周老太，如今時辰還早著呢，要不咱們先上街瞧瞧我頭些年幫您置辦的鋪面？說起來，您還沒有親眼瞧過吧？”

“那個房錢啊……對，瞧鋪面，咱們先去瞧瞧鋪面！”周家阿忙招呼上兒子孫子，“你倆也跟上，趕個馬車跑個兒啥的，好歹也能我使喚使喚。行李就別管了，缺個一件兩件的，大爺肯定賠！”

“對對，您老說啥都是對的，咱們走吧！”

周家阿爹和大金面面相覷，下意識的總覺得有什麼事兒不對勁兒。可周家阿素日里積威甚重，眼瞅著阿大步向前已經走了，他們還能如何？趕跟上去呢！就像阿說的那般，好歹也能使喚使喚。

話說回來，自家阿娘/阿啥時候在京城也有鋪面了？聽著這話茬，好像還不是最近買的，數量也似乎不算。

——咋分家那會兒提都沒提呢？

考慮到自家親娘那狂暴的子，周家阿爹果斷的將心里的疑問生生的吞了下去。橫豎他老娘啥都吃就是不吃虧，他管那麼多干啥？別回頭一把年紀還被收拾了！

不過，就算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父子倆還是被嚇得不輕。

周家阿是真的深藏不呢，原先還想著就算著下了私房錢不提，可那數量應該是不可能超過當初分家的數目。結果倒是好，就算他倆都沒啥見識，瞧著這京城鬧市區的二層酒樓，還有八大開間的鋪面，以及聽祁家大爺無意中提及的京郊莊子……

算了，反正也管不了，就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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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周家父子倆被嚇得不輕，那廂聽說餅臉老太婆要在自家住下的大卻是徹底豁出去了。

先拉了一遍自個兒陪房，不拘年歲，但凡還未出嫁的，模樣稍微好點兒的全給提了份，還不忘讓管家請了京城最好的裁過來，給每人都做一京城最時興的裝扮，甚至還喚了銀樓的人，按人頭賞賜了一套致的頭面。

這樣也就罷了，回頭仔細想了想，揚州瘦馬沒那麼快過來，未出閣的艷子也沒那麼容易尋到，橫豎又不是那等子好吃醋的人，不如索人去八大胡同里尋人兒。其實這人不還在其次，關鍵是要會伺候人！

——說白了，就是能勾住男人的心！

——男人的心！！！

祁家大爺絕對不會想到，他不過是帶著周家阿在京城里轉了一圈，他婆娘就把后院折騰了一遍。

不過，就算他這會兒知道了這事兒，也不會往心里去的。這事兒得分個輕重緩急，比起風了的婆娘，他當然應該先把財神爺安置好了。對了，他還得幫財神爺找的好乖乖呢！

京城起碼比周家他們那頭的府城大個好幾倍，想要在偌大的一個京城里尋到一個小娘子，不說完全不可能，也確實不容易。好在這嫁了人的小娘子難尋，可誰那小娘子嫁了個頗有才名的舉人老爺呢？尤其那位還是解元！

吩咐下去仔細打聽，等祁家大爺帶著周家仨人逛了一圈后，這不就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