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雁你好厲害啊。”孟由衷慨道。
“我都說了,不許這麼喊!”廖雁終于惱怒地跳下墻來,反手刀就往他頭上劈去。
就聽“鐺”的一聲,下落的刀鋒被不知從哪兒鉆出來的白星擋住,然后三下五除二打飛,最后一腳踢翻。
兩人的勝負本就在五五開,如今廖雁到底是元氣大傷,實力不及平時一半,自然不是的對手。
就是這麼簡單的幾招,也讓廖雁出了一虛汗。
他站在原地晃了晃,狠狠了幾口氣,這才歪歪斜斜去撿刀。
刀落進墻角厚重的積雪里,他頭又暈,撅著腚翻了老半天才找到,隨手往上抹了抹,還是齜牙咧地拿刀指著孟,“死書呆子,再那麼喊我就殺了你!”
孟笑瞇瞇道:“可是星星不讓呀。”
嘿嘿。
星星會保護我,真好。
廖雁氣瘋了,嗷嗷,但沒人搭理。
門外響起小廝戰戰兢兢的聲音,“孟先生,白姑娘你們在嗎?掌柜的讓我來麻煩您寫對聯呀。”
孟一拍掌呀,也到了這個時候了呢。
“來啦!”他忙整理下冠,小跑著去開門。
門開了,然而門外那對主仆卻不像以往那樣歡歡喜喜蹦進來。
他們站在門口,十分踟躕,冬冬還努力著并不太明顯的脖子往里看,并小小聲道:“哥哥,這里有吃小孩子的壞蛋,你和姐姐到我家去住吧!”
孟一怔,約明白了什麼。
他緩緩轉過頭去,又稍稍側過,指著正跟白星跳腳的廖雁道:“是他嗎?”
冬冬和小廝一起點頭,神間十分警惕。
后者固然不太相信有人會在天化日之下吃小孩子,但那個年輕人給他的覺著實很危險,總覺得不像好人呢。
孟有點無奈,只好笑著安道:“這個嘛,他人雖然兇了一點,但其實并不壞的,你們不要怕。”
門外的主仆瘋狂搖頭。
怎麼可能不怕!
冬冬又著自己的小胖手瞅了白星幾眼,眼中滿是,一條小短抬起來又放下,顯然極度掙扎。
他自己在這兒憋了老半天,看上去可憐的,又忍不住朝白星喊:“姐姐,你不請我進去做客嗎?”
姐姐那麼厲害,一定會保護我的吧?
然而現實是:
白星眨了眨眼,非常爽快道:“不了。”
我們江湖人就是這樣,既不熱,也不好客。
冬冬:“……”
冬冬哇一聲哭出來,丟下紅紙就跑了,從后面看上去簡直像一顆飛快滾的圓球。
那小廝也不敢多待,連珠炮似的把王掌柜囑咐的事都說了一遍,又強行給他留下禮,立刻就追著冬冬去了。
“東家,等等我!”
孟:“……”
他嘆了口氣,彎腰撿起地上那一大堆東西,很無奈的對院中兩人道:“你們不可以欺負小孩子。”
人家送了這麼多東西呢,怎麼好不留頓飯就走?
然而白星和廖雁一起點頭,臉上流出愉快的神,“我們可以。”
需要的時候,我們不僅可以欺負小孩子,還可以欺負他爹!
只是這麼想著,空氣中就仿佛充滿了歡樂而輕快的氣氛。
孟……孟簡直不想跟這兩個人說話了呀!
唉,算了,他還是做飯去吧。
王掌柜是個厚道人,每次送來的東西都挑最好的,就像這大魚,足足有人的手掌加小臂那麼長,約莫一寸厚,桃花鎮上都是難見的。
這麼大的魚,該有多味呀!
孟先把豬蹄、和其他的臘什麼的掛在一起,自己則端著盆子去日頭底下清洗。
唔,有點重。
家里沒有專門刮魚的刀,他就把剪刀兩條刃岔開,練的刮魚鱗。
半明的銀白魚鱗一點點落下,出底下白的有紋路的魚皮。
白星和廖雁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一左一右蹲在他面前,直勾勾盯著白胖的大魚看。
這麼大的魚呀。
可惜有三個人吃……
想到這里,兩人本能地看向對方,眼底瘋狂翻滾著警惕。
廖雁立刻大聲道:“我要吃魚,擋我者死!”中午他就只吃了一個屁.,喝了一碗湯,而對面的臭丫頭片子卻幾乎吃掉了一整只,他不服!
白星出一個非常微妙的表,“各憑本事。”
雖然沒有直說,但是就剛才手的結果來看,辱的意味非常濃烈。
于是廖雁氣的又要去刀。
孟忽然就有點無奈,也有一點點心累。
“你們不要吵啦,真是的,”他用沾滿魚鱗的剪刀敲敲地面,上突然涌現出一大家長的氣勢,“星星不要總是欺負雁雁,但雁雁也不可以不就拔刀!”
才來了不到一天,他家里的墻皮就被打掉好多,心疼死了。
廖雁瞪眼,“老子殺了你!”
孟過來的眼神中充滿包容,仿佛在看一個穿大人服的小孩子。
廖雁被看的渾發。
這死書呆子,什麼眼神啊?惡心死了!
白星哼哼一聲,才要說話,卻聽孟又別別扭扭道:“但是星星是孩子,可以多吃一點……”
白星滿足了。
從來沒有人這麼講過,但現在覺得非常合理,于是很高興。
但有人不高興。
廖雁氣的上躥下跳,手指簡直要到自己的眼睛上去,“你這是什麼歪理,臭丫頭胃口小,應該吃的一點才對!
還孩子,你知道是誰嗎?你知道上次這麼說的人,現在墳頭草多高了嗎?老子的眼睛當年就差點被打瞎!”
孟不聽,“那一定是因為你脾氣太差。”
廖雁:“……喵喵喵?”
他忽然有好多臟話要講哦。
魚很,足有四五斤重,孟直接用了大鍋。
他先在鍋底倒了一點油,把大魚小心的放進去,煎到兩面微微泛黃。
這可不是什麼很容易的活計,因為魚兩側已經被各自劃了三道口子,方便味,翻的時候一旦不小心弄破就不好看了,而且后期燉的時候魚也容易碎掉。
這樣大的好魚,一定要完完整整的才呀。
白星像以往一樣在燒柴。
現在的經驗已經非常富了,跟孟配合起來簡直天意無,簡直就是燒飯,小能手嘛。
于是在這樣的對比之下,只抄著袖子在一旁圍觀的廖雁就顯得尤為無用和多余。
白星拉著風箱,時不時看他一眼,眼中的嫌棄顯而易見。
廖雁:“……”
他當場炸,“這個太簡單了好嗎?我是不屑于做!”
說著,就過去把白星開,然后瘋狂往灶底塞柴火。
“哎呀要糊掉了要糊掉了!”孟眼睜睜看著鍋底的醬忽然開始瘋狂冒泡,水汽也濃烈了一倍不止。
白星當機立斷,一腳將廖雁踢開,練地掉幾柴火,于是灶火又從一個狂怒的大漢重新變回溫的水鄉子,輕輕弄著鍋底。
做完這一切,高高揚起下,丟了個鄙夷
的眼神給廖雁。
廖雁:“……”
雁雁委屈,但是雁雁確實心虛……
孟往鍋里添了兩瓢涼水,蓋上蓋子拍拍手,“好啦,等著吧。”
于是三人一起在灶前排排坐,齊刷刷仰頭,滿臉的凝視著咕嘟嘟冒熱氣的鍋蓋。
唔,好香啊!
魚很大,所以要小火慢燉,燉到那些醬料的滋味緩慢而堅定地穿魚皮,滲到每一里去。
被煎過的魚很容易燉出麗的濃白,湯不斷翻滾,涌起雪的香噴噴的浪花,幾乎與雪白的魚融為一。
院子里的小麻雀也在準備開飯了呀。
它們嘰嘰喳喳挨在一起,蹭蹭彼此的小腦袋,用尖尖的鳥喙將羽打理得清清爽爽,這才飛下枝頭,在地上輕巧地蹦著跳著,撿拾被人有意無意灑落的谷顆粒。
溫的照耀著大地,多麼好的一天呀。
為了配這條鐵鍋燉大魚,孟特意蒸了奢侈的米飯,晶瑩的米粒閃耀著味特有的輝,牢牢鎖住每個人的注意力。
這可真好看。
魚太大了,本沒有匹配的盤子可以裝,若要弄斷,卻又可惜。
好在三人都不是迂腐之輩,于是各自端著飯碗,拿著小馬扎,就這麼圍坐在熱乎乎的灶臺邊吃起來。
吃飯先喝湯,不用大夫開藥方,老人的話是一定要聽的呀。
孟先給每個人舀了一勺濃白的熱魚湯。
雪白的魚湯上面浮著點點金燦燦的油花,再配幾顆翠綠的蔥圈,彩明艷,十分人。
那香氣呀,好像活過來一樣,拼了命的往人鼻孔里鉆。
嘶溜溜,一口下去,從口腔到食管,然后一路落到胃袋,那熱力又漸漸流竄到四肢百骸……整個人都暖和了呀。
喝了魚湯,再吃魚。
那魚也好大顆,筷子輕輕一掰,白的就落下來。再沾一點魚湯呀,哇!
這是何等的味?
這會兒的廖雁已經顧不上嚷嚷著殺誰啦!
他無師自通的舀了一大勺魚湯,又夾了許多雪白的魚,拌飯吃!
香噴噴的大米飯已經是世上難得的味,可若再加上熱氣騰騰的魚湯和魚呀,嘖嘖,妙不可言!
妙不可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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