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男人不就要哭鼻子,你不啊?”
孟趕吸了吸鼻子,倔強道:“我才沒有要哭,是太刺痛了眼睛!”
“你就是要哭。”
“我沒有!”
白星忽然覺得兩個人的稚程度不相上下。
嘆了口氣,“我會保護你的。”
多年來,漫無目的地漂泊江湖,外人看著轟轟烈烈,自己卻總是茫然,不知究竟為何而活。
如今給自己找了一個目標,至……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宛如行尸走了吧?
孟愣了下,旋即被巨大的喜悅席卷,“星星?!”
廖雁忽然又開始暴躁,“你們又要瞞著我去干什麼?”
白星沒好氣道:“就是要瞞著你出去玩啊!”
廖雁哇哇大,“氣死我啦,我不許!”
“你不許我們也去。”白星哼了聲。
廖雁一張臉繃得死,氣得說不出話來。
孟第一次見他們吵得這麼厲害,不由一陣心驚膽戰,在旁邊小心翼翼的說:“那個,雁雁,你也一起來嘛。”
“老子殺了你啊,”廖雁蹭的拔出刀來,惡狠狠道,“都怪你!你們讀書人都是狐貍變的,慣會蠱人心,星星才來了幾天,魂兒都要被你勾走了!”
帶著個手無縛之力的書呆子闖江湖,那不是作死嗎?
孟被他罵得直脖子,可聽到什麼“星星的魂都被你勾走了”之類的話,卻還是忍不住紅了耳。
他本能地抬起眼,張又期待地瞟了白星一下,誰知對方也正看著自己,眼底滿是坦。
很神奇的,他那一顆躁不安的心,漂泊已久的心,好像忽然就獲得了寧靜。
他喜歡星星呀。
不管居田園,還是闖江湖,他都只想跟星星在一起。
他又覺得說這話的廖雁真是個好人。
他有點害的了手指,微微垂著頭,很小聲的謙虛道:“我,哎呀,我也沒有那麼厲害啦!”
廖雁:“?”
老子那是在夸獎你嗎?是在罵你!
狐貍,聽見了嗎?狐貍!
然而孟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他一度干涸的心靈重新被滿滿的幸福填充、滋潤,鼓鼓脹脹。
里面的快樂實在太多,像一只圓滾滾的大皮球,在溫暖燦爛的下不斷膨脹,仿佛隨時都會炸裂開來。
他充滿期待地幻想著跟小伙伴們闖江湖的日子,眉飛舞,腳步輕快,連頭發兒都是雀躍的。
他這次賣燈籠賺了將近十兩銀子呢,再加上以前的積蓄,或許可以買一口小牲口代步。
還有還有,聽說闖江湖一定要風餐宿,所以鍋碗瓢盆要不要帶著呢?
還是帶著吧,不然星星和雁雁要怎麼吃飯呢?自己一定要把他們養得白白胖胖的。
啊,還要做一點日常可能用到的藥呢……
只是這麼想著,他就覺得自己肋下已經長出了巨大的羽翼,迫不及待地想要在那片完全陌生的天空中翱翔一番。
會看到什麼呢?藍的天,紅的花,綠的草……江湖人都長的什麼樣子呢?他們是否長著大胡子,又是否像傳聞中的一樣兇悍不講理?
可孟又轉念一想,其實也未必,因為欣欣和雁雁都是很好的人呀!
孟想著,笑著,整個人都快樂得要飛起來,就連看著路邊排水里的野草,也覺得是那樣溫可。
我要出門了呀,你們會替我高興嗎?
一陣微風拂過,枯黃的野草們立刻左搖右擺起來:是呀,書生,我們在替你高興啊。
縣城的集市可比桃花鎮大的多了,足足綿延出去五六條街,孟已經許多年沒有來過這樣繁華的地方,只覺得記憶深某些好的碎片逐漸復蘇,讓他的兩只眼睛都有些不夠用了。
這里的貨品明顯要比小鎮上的更加種類繁雜、品質良。桃花鎮上有的,他們有;桃花鎮上沒有的,他們還有,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既然要出去闖江湖,那麼許多事都該準備起來。
孟下定決心,便勇敢地踏旁邊一家雜貨鋪子,張口要了許多牛筋。
白星好奇道:“你要做紅燒牛筋嗎?”
之前做紅燜牛的時候,里面有兩條牛筋,燉得稀爛,又微微有點彈牙,口綿扎實,那種味令難以忘懷,簡直到了魂牽夢縈的程度。
孟搖頭,仔細檢查伙計拿出來的貨品。
他低聲音,神兮兮道:“我之前曾看過幾本工書,就想試著做兩幅袖箭,這樣的話,不僅能夠自保,而且說不定還能幫上你們的忙呢。”
袖箭是一種綁在手腕上的暗,類似于弓/ 弩,但是更加小巧蔽,如果用得好的話,絕對可以出奇制勝。
雖然星星說可以保護自己,但他真的不想為別人的累贅。
白星哦了聲,竟然約有點失。
不是做吃的呀,唉。
倒是后面故意裝的漫不經心的廖雁,微微有點驚訝。
他以為剛才這書生說會做暗什麼的,是順口胡謅的,沒想到竟然還真會嗎?
他是見過袖箭這種東西的,自然知曉厲害,也知道是多麼稀罕難做,這書生……
孟不知道別人心里怎麼想的,只是用心挑選了幾好牛筋,忍痛付了錢,小心翼翼藏寶貝似的放懷中,還輕輕拍了幾下,這才放了心。
廖雁看著他的舉,難得沒出言兌。
三人出了雜貨鋪,又在街上閑逛。
然后,孟竟然發現有賣筍干的南方客商!
筍干呀!
他再一次被巨大的驚喜沖刷,于是立刻轉對白星和廖雁炫耀自己的發現,“有筍干啊!”
白星低頭,對上一捆又皺又干老樹皮樣的東西,頓時充滿懷疑:這玩意兒能吃?看上去就是牙齒的大敵呀。
廖雁雖然沒有說話,但充滿排斥的表和眼神說明一切。
孟不管,他立刻蹲下去,在一大堆筍干中翻撿起來。
老板生意很好,一時間竟顧不得過來招呼,倒是難得清凈。
這些筍干確實不錯,又又厚,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孟用指甲蓋在筍干的底部用力掐了一下,最初的阻力過后,指甲終于順利下去,他滿意的點了點頭。
竹筍曬干以后本來就極其堅韌,但這筍干竟然也掐得,就證明它在被砍下來之時,非常鮮。
“老板,這個怎麼賣呀?”孟問道。
老板是個四十歲上下的壯漢子,五帶有明顯的南方人特征,形也較一般北方漢子更為矮小一點,顯然是個行走在南北兩地的小商人。
他也不知在外面擺了多久的攤子,一張臉都凍紫紅,聞言噴著白汽道:“那一捆是兩斤,要價八十文。”
三個年輕人齊齊啊了一聲,顯然被這個價格嚇壞了。
一斤就要四十文啊?真的比豬還貴。
老板在此地擺攤不是一天兩天了,自然知道這個價格對于想要嘗鮮的北地百姓而言,略有些高不可及,倒也不意外。
他先了臉,讓僵的更靈活些,這才著一口帶有濃重南方口音的北地話道:“小先生,真的不貴啦!你想我這筍子可是干的嘞,若換鮮的,怕不能有六七斤呢。再者,我一個人跋山涉水,歷盡千辛萬苦,才從南方走到北地來,中間吃飯住宿,哪一樣不要錢呢?當真是連一場病都不敢生……
快過年了,什麼的賣價都在呼呼的漲,可我這筍干來時什麼價,現在還賣什麼價,端的實惠。
不信你可以去街上那些大店面里去問一問吧,那里也有筍干賣,你去看一看嘛,肯定不如我的干,而且還要九十,甚至是一百文的。”
正好旁邊也有一個本地百姓在采購,聽了這話就笑著點頭,“是呢,這漢子說的是實話,我家里人吃筍子,往日都是從城中店鋪買的,如今已經漲到四十五文一斤了。”
這麼算下來的話,兩斤筍干就要九十文,而且還不如這小攤上的干。
孟等人都點頭,可也有點拿不準主意。
因為他們以前都沒買過這玩意兒,生怕說話的人是托。
幾文錢也是錢吶,若被人騙了,心里該有多懊惱。
可巧前頭的王掌柜見他們很久還不跟上來,便調轉回來看況,看到筍干之后也十分興趣,當場蹲下來翻看。
他是個有見識的,平常又總是親自選購酒店的原材料,對各方面的價十分悉,聽了這話便笑道:“老兄,你也莫要欺負這幾個孩子年紀小,他們不曉得,我還不曉得嗎?這筍子雖然在北地是個稀罕玩意,可南方多的是嘞,那大片大片的竹林一眼不到頭,一夜之間就不知道能冒出多筍子來,你們能有什麼本呢?不過就是路上耗費罷了。”
見是個大人來,那漢子也不大說話了,聽了這話,只是嘿嘿憨笑,顯然是被說中了心事。
打一子給個甜棗,王掌柜又道:“實不相瞞,我是個開酒樓的,家里每日需要的菜蔬類怕不要幾百斤,你這筍子著實不錯,我有意采買些,不如你給個實價。”
那漢子一聽,果然心。
要是能一口氣全都賣出去,誰愿意整天在外面挨凍呢?一天下來也不見得能賣多,畢竟本地人吃這個的本來就,不過嘗個稀罕罷了。
之前他也曾想過要往酒樓里去賣,但是本地的酒樓一般都只從固定商販那里定期采購,早就不缺這些了,他這點人家還看不大上。
賣筍子的漢子也是被凍得夠嗆,年兒下急著出手,略一思索,“罷了,你是個實在人,我也不說虛的。你也瞧見了我,不過是個單打獨斗的小商人罷了,比不得那些走大貨的商隊,這本錢實在下不來……看你們誠心想買,兩斤七十文吧。”
孟等人不懂這個,都齊刷刷去看王掌柜。
王掌柜朝他們點了點頭,笑道:“確實是個實在價了,才剛我從那邊的鋪子出來,一斤就要四十五文呢。”
“看嘛!”那賣筍干的漢子一拍手,又得意又懊惱起來,“你看你看,我這一斤賣多錢吶?”
見他這樣善變,王掌柜等人不由齊齊大笑出聲,覺得這漢子也有幾分可。
“那我也不你吃虧嘛,”王掌柜笑道,“你一發都賣與我,可以早早收攤,不必再起早貪黑的凍,豈不是好?”
那人也是這麼想的,聞言也跟著笑起來。
于是兩邊都高興,賣筍干的漢子立刻開始算賬。
因為筍子都是兩斤一捆提前綁好了的,此時倒也不必再一一過秤。
王掌柜常年經手貨,對于東西的斤兩掌握的十分準,略略上手一掂就知道足斤足兩,很是滿意。
兩邊割完畢,王掌柜又問孟要多。
孟白占了人家的便宜,還有點不好意思,想了想,要了兩捆四斤。
一開始王掌柜還不想要錢,奈何孟堅持,后跟著的兩個又是從來不把銀子放在眼里的,堅持要給,王掌柜也只好接了。
“你以后還來不來北方賣貨?”王掌柜問這賣筍干的漢子。
那漢子點頭,“我就是做這個的,怎麼不來呢?”
王掌柜道:“那就好了,不如這樣,以后你若再來,就直接去桃花鎮上找王家酒樓,有多筍干都直接賣過去,若有別的南貨,也可以拿來給我瞧瞧。如此你我都省事,豈不比你在這里忍風吹日曬的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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