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白星花錢如流水,也不吃了一驚。
一兩銀子,就買一顆水果?
這可真是稀罕了。
“買!”剛有錢就燒得慌的廖雁毫不在意的丟出一粒碎銀,對那店家抬了抬下,“要大個的!”
好漢子當然要大碗喝酒大口吃,就連水果也要最大的。
“好咧!”店家接了銀子一掂分量,覺得約莫能多個一二錢,不由喜上眉梢。
“記得找錢。”孟就在旁邊接了一句。
他總覺得對方不大想找錢的樣子。
店家臉上的笑僵了僵,“好。”
隔壁那家糖果鋪子的伙計湊過來問:“幾位貴客,才剛嘗的兩樣糖果可還要麼?”
“包起來包起來!”廖雁非常豪放的擺著手道,“一樣的來一斤。”
單看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買這兩家店呢。
稍后,白星和孟分別抱著松子糖和柚子糖,廖雁懷里摟著店家剛幫忙剝好的大柚子,三人時不時換一下,邊走邊吃。
后面尾隨的兩個衙役:“……”
這他娘的是在干什麼!
路過那兩家店時,其中略年長一些的衙役忍不住問了一,“這咋賣?”
店家說了,兩人不住倒吸涼氣。
這他娘的是要搶錢嗎?
轉眼那頭白星三人已經吃到白園門口,那兩人本能地覺得不妙:該不會是要進去吧?
若說起白園,綏山城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端的是秦樓楚館之外的頭號銷金窟,他們兩個連個糖都買不起,難道還能聽得起戲?
早有白園的伙計迎上來,客客氣氣問道:“三位是要聽戲嗎?”
三人點頭。
伙計的笑容就多了三分真誠,“不知是想單聽一出啊,還是聽全天?”
孟來了幾分興致,“單聽是怎麼個說法,全天又是怎麼個說法?”
包括白園在,如今天下的戲園子基本上都是這麼個玩兒法:
戲園子里一天不止一場戲,可以單買一場的票,不過位置一般都不怎麼好,這場完了之后立馬走人。
也可以一買全天的,座位的視野一般都很好,而且還送兩干兩四樣點心和一壺茶,并且全天憑票可以隨時出,座位一直都給保留著。
今兒是廖大爺請客,于是白星和孟都去看他,同時心里已經約有了猜測。
果不其然,就聽廖雁爽快道:“來都來了,自然要全天的。”
伙計笑容可掬道:“三位貴客,里面請!”
后面盯梢的倆衙役:“……”
短暫的沉默過后,兩人面面相覷,“你帶銀子了嗎?”
話音未落,兩人就都出干癟的錢袋子,略估算了下,不約而同流下辛酸的淚水。
若換了別的地方,他們亮一亮腰牌也就進去了,但聽說白園的現任當家與知府大人的表弟十分好,從來不買衙門的賬,連知州大人都不敢太過迫。
“哈哈哈哈,沒錢是嗎?”正出離悲憤的時候,卻見前頭那個年俠客忽然轉過來,沖他們放肆的大笑。
兩個衙役一驚,忙裝著沒事兒人似的四看起來。
廖雁笑得更厲害,溜溜達達到了門口,忽然又轉過頭來,似笑非笑瞅著他們,“真不進來了嗎?就不怕給我們跟丟了?”
兩個衙役:“……”
壞菜了,不僅被發現,而且還被辱。
那年輕些的衙役到底年輕氣盛沉不住氣,當即黑著臉喝道:“好囂張崽子!有種的報上名來!”
廖雁還沒說話呢,就聽后孟詫異道:“你們不知道他是誰就跟蹤嗎?”
衙役:“……你閉!”
“哦。”孟乖乖閉上,想了下,又飛快地張開,往里面丟了一顆柚子糖才重新閉上。
唔,柚子糖酸酸甜甜的,真好吃呀。
“書呆子都比你們懂規矩,”廖雁嗤笑道,“滾回去告訴你們頭兒,老子是廖雁。”
說罷,也不管對方如何震驚如何惱,徑直跟白星他們進去了。
那兩個衙役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憋屈和震驚。
到底不敢放縱,只好留一人在此蹲守,另一人回去復命。
那衙役返回知州衙門時,知州高亮正與心腹說事,聽了他的回話不由微怔。
“折翅雁?”他順了順下上的三髯須,本能地口而出,“倒是好個風雅名號。”
風雅?讀書人的心思咱也不懂,也不敢問。
那衙役和心腹的面皮都抖了抖,沒做聲。
高亮又將這個名號念了兩回,覺得有些耳,忙命心腹去查閱卷宗。
江湖人說到底也是本國百姓,既然為一方,不得要負起責任,對那些比較活躍的人員都要整合資料編輯在冊。
等卷宗的空檔中,高亮還非常主地猜測道:“他可是肢殘疾?”
聽聞江湖人都喜歡以貌取人,所以他也頗多聽說過不類似于“紅面鬼”“犬牙老黑”“玉面羅煞”之流,下意識覺得這人是不是缺胳膊?
來回話的衙役終于忍不住道:“他倒是還好,不過是喜歡害人肢殘疾罷了。”
高亮:“……”
失算了。
不多時,那心腹抱著卷宗文檔去而復返,高亮立刻展開來看。
不過他這越看越心驚,一張臉越看越皺,最后忍不住拍案而起,“好個作孽的狂徒!”
跟折翅雁一比,白鷂子簡直說不出的遵紀守法乖巧可了。
“大人!”外頭忽然又有人來報。
高亮強下不約,“何事?”
**********
幾乎與此同時,被廖雁揍過一頓的手悄悄到戲園子,心驚膽戰地匯報自己的最新消息。
“黑風鏢局的大當家袁明可能要吃虧……紅枝那頭來了好些人,都是提前偽裝商販過來的,袁大當家大約是覺得江北還是自家地盤,沒想到對方膽子這麼大,只帶了三五個心腹出發,結果半路就被人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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